安氏眉头一挑看着邓氏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的性子自然是像爹娘的,像……”安氏突然转过弯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邓氏。邓氏点了点头道:“咱们老王妃惯着小姑,才让她生的今日这幅性子,你以为想容就不是活在糖罐里的千金?且瞧着把,她都敢当众摔你的小九妹,在王府里头,还指不定如何翻天呢!”
安氏一脸噤若寒蝉,邓氏不愿提及安氏的伤心事,便又换了个话头,跟安氏说起时下最热的大皇子贪污案来。日头渐渐西沉,而云王府中果然如邓氏说的那般鸡飞狗跳。
云牧正在书房中诵读诗文,突然一个小丫头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吓得云牧连忙站了起来,正色道:“你懂不懂规矩?”只见那丫头哭哭啼啼的跪倒在地,呜咽着哀求道:“大少爷,求您救救方姨娘吧!云小姐要划花方姨娘的脸啊!求求您了!”
云牧仔细看那丫头,这才依稀想起来这是方姨娘跟前的小丫头。听了她这么一说当下便相信了,方姨娘之前如何待他,云牧心中清楚。想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心里更加清楚。先下父亲不在家中,母亲禁足,方姨娘地位卑贱,想容要是想做什么,长房之中,只有他这个哥哥能拦得住了。
云牧立刻整了整衣裳,对地上的小丫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在前头带路!”小丫头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领着云牧前往方姨娘住的小院。等到云牧匆匆进门,便看到方姨娘摔倒在地上。满面泪痕哭着哀求道:“云小姐。你饶了妾身吧!妾身给您磕头啦!”
而云想容一副疯魔了的样子。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方姨娘,要不是两个粗使嬷嬷拦着,这一下就不光是毁了容,便是要了命都有可能。云想容口中骂道:“贱人,就凭你的身份还想跪我?你勾引我父亲,害我母亲受了冷落,今日我就毁了你的脸,看你还那什么蛊惑我父亲!”
云牧见状。当下来不及多想,上前就把云想容手里的匕首夺了下来,第一次对着想容怒吼道:“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云想容正怒极,突然被人夺了匕首,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一向窝囊木讷的哥哥,气的笑了出来,想也不想,反手一个巴掌就甩到了云牧的脸上。
“啪!”这一声脆响,云牧的脸立刻出现了五个手指印。方姨娘尖声叫道:“啊!大少爷你的脸!”云想容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干了什么?她刚刚竟然打了自己的亲哥哥!云牧被想容打的抽过脸去。再转过来盯着想容的时候。云想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她第一次看见云牧的眼神里,竟然是满满的失望和轻蔑。凭什么!从前他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崇拜都是敬仰!
“我本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你真是这样的德行,真是愧为王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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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牧刚回来的时候,听传闻说云想容这段时间跟着母亲做下不少坏事。坊间又将她之前性格乖张夸大其词,让云牧听了都不觉害怕。但是云想容是他的亲妹妹,又自幼养在爹娘身边,他实在不相信,爹爹那样严谨的人,会教养出这样的妹妹来。
直到刚才被妹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他最后一点幻想都彻底打破了。从前对妹妹才情的崇拜和爱护,如今消耗的一丁点都不剩了。他冷淡的看着云想容僵在当场,转身对身后的小丫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姨娘起来!”
小丫头愣愣的答道:“是是是!”连忙去搀扶方姨娘。方姨娘低着头,云牧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所以也就没看到小丫头和方姨娘悄悄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方姨娘一起身,又娉娉婷婷的给云想容行礼,脸上还未散去惊惧的表情道:“云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勾引老爷,求小姐看在我怀有老爷骨肉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方姨娘说的可怜,连云牧都有些动容。可是这些话却字字句句戳在了云想容的痛脚上。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正是因为方姨娘怀了父亲的孩子,所以不仅是父亲,连祖母都对方姨娘用心起来,而她的母亲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般,无人问津。自己也跟着母亲一般,自从丞相府回来之后,父亲再没给自己一点好脸色了。
这些都是因为方姨娘,没错!还有她肚里那个孽种!想到这里,云想容又怒不可遏,尖声骂道:“你这贱人什么身份?还想把孽种生下来?真是痴人说梦!”
说完又要去夺云牧手中的匕首。正当此时,一声高喝震得在场人身形一顿:“你说谁是孽种!”
大家不由得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云战气的浑身发抖,两边的胡须都快要竖起来了。云想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孩子,名义上她的庶弟。方姨娘泪眼婆娑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就那么柔柔弱弱的看着云战,把云战的心都给看得化了。
云战三两步走到方姨娘的身边,搀扶住方姨娘,谁知方姨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说道:“老爷我没事,小姐不过是撒撒气罢了,不要紧的。”
方姨娘这么一说,云想容连忙道:“不要你充什么假好人!”云战怒瞪向云想容:“你住嘴!方才的事情我都瞧见了,若不是我今日回来的早,恐怕今日这小院就要一尸两命了!”云想容刚要开口争辩,又被云战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云战叹了口气,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的听方姨娘的话,好好教导两个儿女,现在一个木讷的,失去了先天的教养,没了王府嫡子的气度和风范,一个聪明,却过于宠溺,没了生而为人的品德和善心。云战想到两个失败的儿女,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了方姨娘的肚子。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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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月正在房中抄写《金刚经》,前些日子,母亲托人带了些话给她,也让她有了些反省。与那贱人置气,只会让云战同自己夫妻离心离德,曾经经营的贤妻良母形象也毁于一旦,云王妃对自己的成见愈发的深。
倒不如一时低头,重振山河,再一步步慢慢的收拾这个没有后台的小贱人。只要她不再被禁足,只要她再次重掌中馈,方姨娘不过是个东西罢了。想到这里,郑明月又抓紧时间抄写《金刚经》,因为离云王妃礼佛斋戒的日子愈发近了,往年都是郑明月为云王妃亲手抄经,云王妃也从不假手他人,对郑明月的笔法赞赏有加。
这一次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在郑明月难得能静下心来的时候,老嬷嬷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焦急的对她说道:“大夫人不好了!小姐跑去方姨娘的小院,要划花方姨娘的脸!”
郑明月心中一急,继而又淡定下来:“让她去便是,一个姨娘敢抬过王府嫡亲的小姐?正好云战不再家中。”
老嬷嬷更加急了:“哎呦我的夫人唉!小姐这还没成就被大少爷给拦了下来,小姐一怒给了大少爷一巴掌,又说了许多难听话,恰好让提早回来的老爷给撞了个正着啊!”
“什么?!”郑明月又惊又怒,惊得是云战提前回来,想容把最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了云战的面前。怒的是她怀胎十月生养下来的儿子,竟然帮着一个姨娘对付自己的亲妹妹。真是愚蠢之极!
“那现在又怎么样了?”郑明月不忘云想容的处境,拽着老嬷嬷的袖子追问。
“老爷把小姐拘在了房里头,现在正去跟老王妃商议要把小姐送去庄子上思过呢!”老嬷嬷终于把话说完,而郑明月一怒竟身形不稳跌坐在矮凳上。老嬷嬷连忙搀扶,关切的问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郑明月摆摆手,怒极反笑:“我没事,那小贱人都没事,我又怎么能有事?我问你,现在那小贱人在哪?”母亲让她隐忍,可是那小贱人何曾给过她隐忍的机会啊。想容就算再性子骄纵,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件事的背后定是有人撺掇。那方姨娘的手脚真是快,这都伸到小姐房里头了,那还得了!
老嬷嬷道:“那方姨娘此刻在自个儿小院里头躺着呢,说是老爷怕她受了惊,硬要她在床上休息。”
这一句话气的郑明月再也没办法忍受,立刻又站起身道:“给我叫人,咱们去会会那小贱人!”老嬷嬷一脸难色的问道:“可是夫人,老王妃尚没有解了您的禁足……”
郑明月美目圆睁,看向老嬷嬷道:“这个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了,难道等着拿小贱人害的我家破人亡不成!”
方姨娘此刻正躺在床上,这会儿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哪里还有方才惊恐的样子。小丫头在一旁替方姨娘捏脚。还一脸心有余悸道:“姨娘,您刚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