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当真不知何时得罪了他,他要来找我寻仇?
一间来人竟是板着脸的钟离彻,华恬心中首先想的便是这个。
她略微退了一步,抬头看着钟离彻,上一次未曾注意到,此刻才发现,钟离彻竟比自己高了许多。她站直了,竟未曾到他的肩膀!
她退了一步,自觉距离安全了不少,这才低着头,往一侧而走。
无论是寻仇还是别的什么,她装作不见便罢。
哪里知道,才走出两步,眼前高大的身形跟着一侧,专门挡在了她面前。
华恬仿佛没瞧见,又往另一侧拐去,可是钟离彻的身形一动,便又挡住了她。
这下,想装作看不见也是不行了,华恬只好抬起头,看向钟离彻,“你可是有事找我?”
白皙如玉的鹅蛋脸,小巧的翘鼻,微微嘟起的红唇,最重要的是,一双漆黑如墨的杏眼,异常无辜的看着自己。
被这么一双干净无辜的眼眸看着,钟离彻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有些想不起自己寻她何事。
不过,他握了握拳,冷静下来,回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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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彻艰难地移开眼睛,轻咳了一下,“方才……咳,帝都不错,四处都有可以赏玩之地,若是心情不虞,可走一走。唔……碧桃山风景尚可,绫波塘满是荷花。流离河两岸都是翠柳……”
听着这些话。华恬颇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又见他并不看自己,便大着胆子看向他。
剑眉入鬓,眼睑下垂遮住了眼睛,但可见得到长而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稍嫌薄的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个美男子,难怪即便声名狼藉。亦能引得帝都小娘子心动如潮。
“这些景致都是江南常见之景,若是思念故乡了,咳,大可一游……”钟离彻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想及一直未曾听到华恬的声音,便侧脸抬眸看向华恬。
这一看,见华恬正睁着又大又黑,又不谙世事的眸子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又乱起来。
“你回去罢。”说着修长的腿一跨,让出一条道来。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华恬又看了钟离彻一眼,低头走了。
钟离彻转过身。看着华恬仍旧是那不急不慢的步子,很快拐了弯,消失在假山后。
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又抬起手来,模了模自己的耳垂,一张俊脸板得更严肃了。
突地,前面假山又传来了脚步声,钟离彻一怔,待听清了声音,便纵身一跃,离开了此处。
华恬一路走回去,一路思量那钟离彻到底要做什么。
她将钟离彻说的话回想了一遍,脚步突地一顿。
碧桃山花、绫波荷塘、流离翠柳……江南之景,思念故乡……大可一游……
这是,认为自己思乡,让自己到帝都四处赏玩?
可是,怎会如此?
他因何认为自己思乡?况且,帝都小娘子多如牛毛,他怎会注意到自己?
而且,他不是讨厌自己么?目前为止,只是对视了三次,可是三次,他一张脸都板得正正的,仿佛自己哪里得罪于他。
当真是怪人!
华恬摇摇头,脚步不停,又走了数步,见另一个眼生的小娘子被一个丫头引着往小解之地而去。
华恬避到一旁,让得人过去了,自己才继续走路。
走了数步,又想起,也不知这过去的小娘子是不是思慕钟离彻之人,若是,了不得便会碰上。
回到桃园中,园中的小娘子小郎君越发放开了,人人说得笑意盈盈。
华恬回到赵秀初几人身旁,还未等她坐好,林新晴首先说道,“恬儿你可回来了,淑华公主令男女分别作诗,若胜出,重重有赏哩。”
“作什么诗呀?”华恬一边坐下来一边问道。
“如今春季,花开正好。便以春为题材作一首诗。”赵秀初轻声解释道。
华恬点点头,便坐在一处看几人作诗。
只见林新晴拿着笔,想了想,还没等她想出来,那墨汁便滴到了宣纸上。
“哎呀,作诗可真是为难,我可不作了。”林新晴气嘟嘟地将狼毫笔搁在砚台上,说道。
叶瑶宁“噗嗤”一声笑了,“适才劝你想好了再动笔,可你偏不听,现下知错了罢。”
她仍在想着,倒是不曾动笔,连宣纸也未曾打开。
华恬听了也跟着笑起来,林新晴性子颇有些急,让她想得时间长了些,她便不愿意了。
她视线一转,见一旁简流朱已经动起笔来了,她脸上神色温柔,眸中颇有些缱绻之色,似乎在回想什么。
这时,赵秀初已经写好了,她放下笔,看到华恬笑意盈盈看着简流朱,便问道,“恬儿,你怎地不作诗?”
“这,作诗得有感而发,如今这般坐着,可一时想不出来。”华恬笑道。
她于作诗上,并无特别才华,因此是打定了主意,只是看看便罢的。
林新晴听了华恬的话,马上说道,“我可不作,你是必定要作的。方才闫丽来过——”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看向一侧。
华恬见林新晴脸色有异,便将目光随着她一起移到一处,却见一个长相美丽的小娘子站在那里。
“这便是华六娘罢?我名唤闫丽,拜在通达先生门下。听闻华六小姐拜在展博先生门下,如今正好淑华公主出了题要作诗,想要讨教一番。”
华恬微微一笑,“闫小姐说笑了,六娘于诗才上,并无甚天分。”
“如此,展博先生将你收于门下,倒真是玩笑一般。还是说,展博先生隐居千瀑山,已无当年慧眼?”闫丽似笑非笑说道。
“你——”林新晴眉毛一竖,就要站起来说话。但被华恬伸手拉住了。
华恬杏眼微眯,脸上笑容更深了,“闫小姐乃闺阁小姐,却对展博先生口出狂言,未免疏于教养罢。”
“说得好!”林新晴脸上怒气消了,扬起灿烂的笑脸。
一旁的赵秀初、叶瑶宁与简流朱虽然不曾说话,但是脸上都带了笑意,觉得解恨不已。
“那日碧桃山赏春,便听闻你嘴皮子不错,如今看来,果真如此。难不成,你便靠着这嘴皮子,将老眼昏花的展博先生骗倒的?”闫丽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说道。
华恬大怒,可是面上却还是笑着,她双手隐于袖中,已经捏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掌心里,感到掌心生疼不已。
“闫小姐如此咄咄逼人,不过是想六娘作诗,与你比一比罢。既然闫小姐要自取其辱,六娘成全你也罢。”
听到华恬此话,闫丽又得意又生气。
她盯着华恬,深深地呼吸着,接着咬牙道,“好,我们便比一比!”
说罢,拂袖而去。
华恬坐在椅上,看着离去的闫丽,垂眸思索起来。
此人方才说的话,是很明显的激将法。也不知是她本人之意,还是有人指使。
想不到,先前美食外交并展博先生、子期先生说的话,当真惹来了麻烦。
不过,展博先生于她、于华家均有大恩,即便是激将法,她也得应了。
华恬正想着,却觉得数道目光一直缠于自己身上,她回过神来,看向赵秀初几人。
只见几人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而身上,那几道视线仍在。
华恬想了想,想起华恒、华恪也被邀请来了这里,便回过身去,看向男子那边。
果然,华恒、华恪俱都担忧地看着自己。
华恬心一软,便对着华恒、华恪摇摇头,又露出笑容,表示自己无事。
果然,华恒、华恪两人见了自己的笑脸,脸上的担忧之色慢慢消了,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华恬正待收回目光,却见华恒、华恪身旁还有另外一道异常炽热的视线,她一愣,认真看去,竟又是那怪人钟离彻。
看了钟离彻一眼,华恬正想移开目光,却感觉身旁有人在扯自己,而不远处的华恒、华恪并钟离彻,都示意自己看向一个方向。
华恬忙回过神来,见拉扯自己衣服的正是赵秀初,她瞧见自己回过头来,便暗地里指了指淑华公主的方向。
华恬于是看向淑华公主那里。
方才来宣战的闫丽,正站在淑华公主跟前,低声说着什么。
淑华公主脸上笑意盈盈,听了点点头,目光看向华恬这边。
当闫丽回到自己原先坐着的位子上时,淑华公主站了起来。
她乃是桃园主人,也是宴席中最尊贵的人,一举一动均备受瞩目。此刻站起来,悄悄说话的小娘子、小郎君,都慢慢住了口,看向淑华公主。
“方才工部侍郎家的闫小姐来与本宫说了一个赌约,说是展博先生门下的华恬,青州华氏的华六小姐要与她比拼诗才。本宫原本还觉得此次宴会有些无趣,这赌约来得正好。不知华六小姐,是否同意比拼诗才?”
淑华公主说着,一双美目遥遥定在了华恬身上。
华恬站起身来,微微福身,说道,“涉及先生名声,六娘不敢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