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耐着性子听这两人口中你来我往,终于听出了到底是谁指使的。”康国公慢悠悠地说道。
淑华公主与她一唱一和,“方芳与甘莹乃谋害安宁郡君的主谋,是要判死罪的,那背后指使之人,倒不算特别重罪。若这两人愿意戴罪立功,康国公便稍等一等再说罢,我们便给她们一个机会如何。”
“只怕她们不愿意说罢。”康国公笑得森然。
方芳与甘莹此时进退两难,忍不住将视线看向程云,哪里知道程云为了避嫌,根本不曾看她们。不过,程云身旁的小娘子,倒是隐晦地做了数个手势。
看出了那些手势,方芳与甘莹更加绝望。在淑华公主与康国公冷冷的目光中,两人感觉如同被大雪埋住了。
“只怕不会有什么指使之人罢,康国公还是莫要吓唬小孩子了。”德妃娘——娘慈眉善目地说道。
康国公丝毫不给德妃娘娘面子,说道,“德妃娘娘此言差异,老身自是听到了才确定有指使之人的。”
“说还是不说?”淑华公主语气更冷了。
“并没有什么指使之人,还请德妃娘娘、淑妃娘娘、淑华公主恕罪……”方芳与甘莹终于在心中衡量了得失,哭叫道。
康国公霍然起立,森然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老身打诳语,撒谎了?”
“小女子、小女子并无此意。”方芳与甘莹拼命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响声特别明显。让人听了便觉得凄惨。
可是康国公半点不为所动。目光看向了程云。“不知程知不知道,那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康国公说笑了,小女子又怎会得知。”程云马上答道,“小女子素来酷爱研习经算,可是却不懂得算卦。”
华恬微微眯起目光,看向程云,听她说完了,点点头说道。
“想必程是不知道的。只是可怜了何,一片真心对待好,却叫好给害了。何从我这里要药去搽,想来是现成的一个局。何将来……唉……”
程云听到华恬这话,脸色未变,目光却冷凝起来。她身边的一个小娘子,脸色却有些慌张。
“你们……”华恬的话确实是触及了何最在意的一个点,她双目赤红,狠狠瞪着方芳与甘莹,半晌怨毒地盯着程云。“程,是你指使她们这般待我的。对不对?是你!”
说着,当真是怨恨到了极点,即便小腿不方便,她也向着程云扑。
众人都以为她是不可能扑到程云的,毕竟她小腿已经有皮肤腐烂,不宜走动了。
可是事实便是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何准确地扑到了程云身前,一只手狠狠地拽着程云的胸前的衣衫。
程云里头穿得不多,外头披着貂皮裘,冷不防被何一捉,竟然将她的衣衫撕了一片下来。
伴随着衣衫被撕开的声音,程云里头大红色的肚兜便露了出来,肚兜上方,甚至有雪白的肌肤。
程云骤然被何攻击,吓得花容失色,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衣物,见何只是捉了自己一把便掉下去,马上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那一口气未曾松完,便见众多的小娘子目光诧异地看向自己,而那些身着儒衫的男子,目光躲闪地将视线瞥到了一旁。
“啊……程你的衣……”华恬心中暗爽,大声叫起来。
可是她似乎很快便发现了不妥,只叫了半句,便马上住了口,从身上将自己的狐皮裘月兑了下来,抛向程云。
华恬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她反应过来之际,其余人仍沉浸在程云大红色的肚兜与雪白的肌肤上头,发出高高低低的惊呼声。
被华恬这么叫了一嗓子,程云吓了一跳,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顿时尖叫起来。
此时华恬抛的狐皮裘正好将程云挡住,可是程云仍旧羞愤欲死。她紧紧捉着华恬的狐皮裘,遮住了自己胸前,人也缩在里头,根本不敢看人。
“哈哈哈……”何趴在地上,狼狈不已,可是见程如此惨状,大声笑起来,“你知道我的感觉了么?你将我当成软泥,随便拿捏,甚至推出去做替死鬼,可曾想到你也有今日?”
笑完了,回头看向华恬,见她身上的狐皮裘不见了,又冷笑道,
“安宁郡君啊安宁郡君,你终究是个软弱的,程云指使方芳、甘莹与我害你,你却傻不愣登地帮她保全面子,可真是个蠢货!”
华恬脸色一整,“何自己做错了事,何必要推到程身上?程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做这等卑鄙下流之事?”
“你以为她有多天真么?哈哈,真是可笑。我自己手上便有伤药,她却偏让我说没有,让我找你要去,甚至还怂恿我去了两次。结果我便中毒了,你道这是为何?”
“何三娘,你怎能如此冤枉我、害我?你让我叫我爹爹提携你爹爹,可是朝堂之事,我怎能做得了主?如今做不成了,你便来害我!”
程云用华恬的狐皮裘将自己裹着,在里头激愤地大叫道。
“程云你凭着良心说,我何曾叫过你帮忙?倒是你,拿捏着说让我爹爹升官发财,将我指使了一遍又一遍。”何凄厉地叫道。
“呜呜……如今我名声尽毁,你竟还要污蔑我,我不如死了算了……”程云说着,就顶着狐皮裘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那方向正好有一座假山。
“快拦住程……”惊呼声四起,但好歹是将程云拉住了。
德妃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何,“大胆贱婢,竟敢诬陷陷害他人?当初你求到我跟前,我便该将你打杀出去!”
淑华公主亦站起身来,笑道,“德妃娘娘息怒,如今看来此事委实大有内情,不如容淑华将人带回去好生审问再做决定?”
“只怕这贱婢随便攀咬,冤枉了好人。”德妃娘娘叹道。
许久不曾作声的康国公骤然出声道,“确是这个道理,不如直接发落了这三人便罢?”
华恬站起来,犹豫道,“不知可能从轻发落?她们也不过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做下错事罢,若将来能改了,也算好事一桩。”
“你呀,便是这般傻,才让人算计到头上来!今日若不是康国公恰好听见,只怕受发落的便是你了。”淑华公主伸手戳着华恬的小脸,恨铁不成钢。
华恬有些讪讪地,口中仍低声道,“佛家说,要有好生之德,从轻发落不就是好生之德么……”
“安宁郡君说得有道理。”一直旁观的淑妃突然出声附和道。
淑华公主听了,看向德妃,“既如此,不如请德妃娘娘与淑妃娘娘一起定夺,看该如何处置这三人。”
“我是不成的啦,若依照我来说,是什么都不做便放了她们。还是让德妃来做主罢。”淑妃娘娘娇柔地摆了摆手,仿佛弱不禁风。
“那倒不成,若是不惩罚,如何能够以儆效尤?”淑华公主口中说着,将目光看向德妃娘娘。
德妃脸上一团和气,可是眸中却电闪雷鸣,她叹息道,“既如此,不如三人都罚一年之内不许出席京中宴会,并抄三百遍女戒并金刚经。”
“这惩罚很好。”淑妃在旁点头。
淑华公主自然不会有异议,她点点头,着人将三人拖出去。
事情就此尘埃落定,只处置了三人,并不曾追究背后指使之人的罪名。
结局如此,华恬已经算是满足了。
程云一直滑不溜手,想带上她一同收拾有些难度。在康国公一再逼问的时候,华恬也曾幻想过能够将程云拉下水的。
可是程云说了什么只懂经算,康国公便一反常态不再出声,华恬便知道,最多只能让程云吃个暗亏,要拉她下水是必不可能了。
所以,看出了形势,华恬马上反应过来,去帮程云,并且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去挑拨何。
何不出华恬所料,是个蠢笨的,一挑拨马上便上当了,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华恬已经算准,何是个愚笨而又冲动的。事实亦如她所料,何消化了华恬的话,终于反应过来愤恨地供出程云了。
原本,华恬并不打算当真动到程云的,最多,便是让程云名声略略受损,背上似是而非的骂名。虽然这不能让程云难堪,但是世上捕风捉影的人多了去,必定会帮程云润色加工的。
可是,何实在太下功夫了,竟然想袭击程云!
华恬当时差点要拍掌大呼起来,她捉紧机会,暗地里用真气推了一把,让何能够到达程云跟前。
异常完美地,程云那华贵却并不十分牢固的水濯衣,被何生生撕碎了。
事情顺利得叫人吃惊,华恬今日的一腔怒气,瞬间便全部消了。
“你可是仍在替她们惋惜?”淑华公主站到华恬身旁,问道。
华恬回过神来,长叹一声,并不说什么。
有时候,不比更有效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