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冠路 544 酒楼争端

作者 : 流利瓶

可以说,华恬说的这些话,是全方位帮落凤解除困扰,让她能够堂堂正正嫁人成亲。

落凤天生便精于内宅斗争,所以对人情绪的感知也是一等一的。华恬说这些话的一片真心,她是全盘接收到了。

可是正因为都接收到了,知道华恬是真心的,华恪是真心的,华家是真心的,落凤却更加难过和悲哀。

在华恬期盼甚至是极有把握的目光中,她摇着头,泣不成声。

这下倒把华恬难住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都帮落凤想到了,落凤为何还不愿意。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华恬皱着眉头想开了。

落凤曾经卖身为婢,后来沦落风尘,来去都是贱籍。她最好的归宿,便是出钱赎身,嫁与普通人。眼下华恪作为士大夫,且又是知根知底的,更难得的是两人两情相悦,到底还有什么原因,让落凤狠下心来摇头?

华恬还没来得及深想,华恬听到落凤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便将事情放到一边不提,去安慰落凤,又使眼色让钟离叫丫鬟送吃的来。

来仪与落凤毕竟有些交情,华恬劝过落凤之后,就让来仪陪着落凤,让她好生开解落凤。

第二日,华恬早早起了床,将钟离彻瞥下,顾自去找落凤。

钟离彻见华恬不陪他,自然是不快,可是华恬昨日才生了气,他倒不敢强留。

不过华恬没空理会他,他百无聊赖之下。想到自己的计划,便一人出了庄子,到镇上去。

一路径直进了府衙,找到县丞,钟离彻直言跟县丞说起荆花犯鲤鱼这忌讳,打算让县丞将此事周知天下。

因为钟离彻并没有表露身份,所以县丞对他的话却不敢。幸好因为他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威严,所以那县丞不信,但也不敢随意打发。

最后县丞带上差役。又另外聘了一个大夫。跟着钟离彻去那村庄,要亲眼看一看这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忌讳。

却说华恬去到落凤住的地方,见落凤已经醒来了。虽然没有昨日的憔悴状,可也好不了多少。眼下的青黑显示。她昨晚并没有睡好。

华恬这么急。是因为落凤说过,来这里道歉过后,会寻个地方隐居起来。对于落凤这些话。华恬深信不疑。

如今得知华恪对落凤有意,落凤也是有情,她自然要将落凤留下,成全这一桩好事。

见华恬走进来,来仪使了个眼色,脸上忧色甚是明显。

华恬微微点头,走到落凤身旁坐了下来。

落凤见了,忙起身见礼。

华恬却没有马上,而是命人准备了早膳,让来仪也坐下来一起吃。

早点正是华家名闻帝都的早点,味道十分鲜美。华恬和来仪吃得都好,可是落凤却有些食不下咽。

来仪城府极深,若她当真要隐藏心迹,是不会如此着相的。可华恬和来仪都不是她需要防备的,所以她便没有隐藏自己心里的难过。

吃毕早点,华恬拉着落凤到偏厅里休息。

落凤进了书房,见桌上有茶具,便起身亲自去帮华恬沏茶。

她在沏茶这一途上是十分有天赋的,经过这么多年浸yin,甚至比得上那些大师级人物。

茶泡好了,华恬、来仪和落凤自己跟前,都有一杯茶。

看着茶香袅袅的茶杯,华恬一言不发,端起来慢慢品味着。

来仪微微吃了半口茶,闭上眼睛仔细品了起来,“当初我们来了的时候,沉香已经走了。不过即便如此,沉香善于泡茶,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今日细细品了一杯,却发现言语不足以表达沉香一半的本事。”

落凤将杯中茶喝尽,又帮华恬和来仪都倒上茶,这才说道,“我也就这一手本事。”

来仪一愣,忘了华恬一眼,却没有再说下去。

华恬冲来仪微微摇头,转头对落凤说道,“我想,这并不是理由。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落凤手一颤,杯中的茶水便泄了出来,滴落在桌上,分明至极。

“当年奴婢曾说过,会为卖命十年。”说到这里,她脸上显得十分痛苦。

华恬一声冷笑,陡然站了起来,“十年是够了,你要走,便走罢。不过是人生途中萍水相逢罢了,我何必在意。”

说着,一拂袖走了。

落凤仿佛被抽空了,整个人软倒在椅上,一动不动。

来仪气道,“识于微时,难道竟没有半点情分么?你是好手段,可用你不用你,却干系不大。没了你,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落凤!”

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也出去了。

华恬心中气闷,在庄子里转了一圈,还是落不下一口气,便命人备了兜帽,准备到镇子上去走一走。

来仪得知,忙叫檀香跟着华恬,自己则仍留在府中,叫人注意着落凤。

华恬带着檀香到了镇子上才有些后悔,此时天气炎热,正是人人避暑的时候,镇子上哪里有什么人?

走了不多久,她便热得有些受不了了,带着檀香径直往镇上最是繁华的酒楼行去。

那酒楼是这镇上独一份的豪华,备有冰釜解暑,有些家底的人家夏日都爱去这楼里。

进了大厅,华恬才发现,这酒楼里不知因何事,竟热闹非凡。

她原本是打算进雅间的,见了这许多人,便在一个角落里坐了。

檀香见了,忙起身去寻掌柜,打算要一个单独的冰釜。

华恬才坐下,却听得一道女声冷笑道。“京城十大仙子?十大贱人还差不多!不过她们在农妇面前或敢道说一二,若到了安宁县主跟前,却是提鞋也不配!”

听到这里,华恬一愣,紧接着眉头慢慢蹙了起来,那声音里对自己含着深深的嫉妒,与她话中用自己去贬低他人的语意极为不合。

只是,那声音……

华恬抬头看,却只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绿色背影。

那声音听着只是有模糊的熟悉感,可以肯定。必定是听过她的。至于到底是谁,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论诗才自是万万不及的,也无人敢将她们拿来与安宁县主比。只是,镇国将军成亲之前。与那十仙子都是过从甚密的。眼下镇国将军与安宁县主新婚。情浓之时没什么。一旦情冷,只怕……”

这时檀香正好拿着冰釜回来,听到这句话。柳眉一皱,气恼不已,就要开口。

华恬忙伸手将她拉过来坐下,示意她不要。

“哈哈,不过一群下贱娼|妇而已。论美貌,林二如何?简大娘子如何?两人都对镇国将军痴情至极,可是镇国将军却为安宁县主神魂颠倒。须知镇国将军爱的是才,并不是貌。”

四下里寂然无声,再也无人反驳。

华恬却觉得那女声越发熟悉,带着尖刻和怨恨,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了。

“听说镇国将军自成亲之后,便带着安宁县主出门避暑去了。由此看来,两人必定是情投意合的。此等佳偶,羡煞旁人了。”

一道娇柔好听的女声缓缓响起,带着怯弱,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华恬看,见又是一个戴着兜帽的粉衣小娘子。

“他们自然是幸福的,只是这般幸福的,又有多少人?”先前那绿衣女子又道。

粉衣小娘子叹息一声,“却是如此,却是如此……”

语气幽怨至极,似乎心中有万般苦痛,却难以发得出去。

“那些贱人在京中对来往郎君呼风唤雨,靠着那微末之才以下贱之身凌驾于京中许多贵女身上,哈哈哈……可惜啊,她们永远都得站在安宁县主脚下,永远越不过她去!”绿衣女子又冷笑道。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又充满了痛快。

檀香听到这里,微微扯了扯华恬的衣衫,目含怒意,几欲喷火。

虽然这人口口声声都是捧华恬,踩那些艺妓,可是檀香却是知道,无论才貌如何,那些艺妓都不能拿来与自家相提并论的。

所以,她很是生气!但她由来性子软弱,即便生气,也不敢冲出去找人理论。她需要华恬的允许,这让她拥有勇气。

可惜的是,华恬似乎与她并不是一条心,不愿意让她出去教训人。

见绿衣女子将京中艺妓踩得太低了,有人不忿了,道,“你这娘子出口充满怨毒,想必是被十大仙子开罪过的。只是某在此劝一句,咒骂他人不会让你夫君回心转意,提高自己才是!”

华恬忙看向绿衣女子,就方才听到的可以知道这话是刺中了绿衣女子的心口了。

果不其然,那绿衣女子将桌上的茶杯狠狠一掼,咬牙切齿道,“仙子?不过是娼|妇罢了?她确实是开罪过我的,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啦,再也没有机会啦……哈哈哈……”

说到最后,竟然狂笑起来。

厅中众人听到这笑声,在大热的天里竟然毛骨悚然起来。

胆子大的伸手去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胆子小的,竟暗骂一声“疯子”走了。

绿衣女子笑了一会子,便突兀地停了下来,竟再也不理四周的人,静静地吃起菜来。

这下子,众人心中更加怀疑她是个疯子了。

“,此人莫不是疯子?”檀香一边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一边低声问道。间,语气甚至有些颤抖。

华恬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那绿衣女子身上,道,“并不是疯子,不过心中装了许多怨恨倒是真的。”

檀香听了,并未放心,动了动身子,坐得离华恬近了些。目光则一直紧紧盯着绿衣女子,似乎防止那绿衣女子扑上来。

“原来你是个疯子,我与你理论倒是可笑了。”高姓男子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

已经开始用饭的绿衣女子听毕,将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冷笑道,“对下贱的艺妓推崇备至的才是疯子,我哪里算得上疯子?充其量我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听着两人又吵起来,华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声音更显熟悉了,可是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何处听过这声音。

高姓男子听到这里,脸上更是一副明白了的神情,

“某可算是明白了,想必你夫君爱上了十大仙子之一,你才如此怨恨。其实何必如此,他既娶了你,又怎会遗弃你?最多也不过将人纳进府中,怎么也不会越过你去。”

要发火了,要发火了!

华恬盯着绿衣女子,心中如是猜测。

果然,那绿衣女子将桌上的一盘子羹汤捧起,向着高姓男子扔,口中喝道,“那些贱人,又怎能勾得我夫君倾心?我夫君待我情深意重,你若再胡说,莫怪我不客气!”

除了华恬,谁也想不到绿衣女子会发难。所以那羹汤盘子被扔出去之际,高姓男子躲闪不及,竟被砸了个正着。

“你……你此刻也不曾客气!如此悍妇,妒妇,想必没有男子肯要你!”高姓男子被羹汤淋了个正着,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绿衣女子忍不住发起火来。

绿衣女子看到高姓男子可怜的模样,似乎心情好了些,冷笑道,“不劳你费心,我夫君爱极了我,将我娶进门时,不知道多开心。”

“不知廉耻!”高姓男子含怨斥道。

周围的男子虽未曾,但闻言均点点头。

“为女子者,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情啊爱啊,也不知害臊!”高姓男子继续怒道。

他被淋了这一身水,委实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他这话显然误伤到了那个粉衣小娘子,只听得那小娘子语带泣音,“情之所至,情不自禁,也是不知廉耻么?那些京中艺妓,与人相交,因着‘情’字,怎地却人人赞颂?”

“你何必自甘堕落,竟拿自己与那些贱人相提并论?”绿衣女子冷声道。

“这……我说的并不是你,不过若你是良家女子,却是不能够说这些的。”高姓男子回道。

绿衣女子和高姓男子话毕,都瞪向了彼此,因这回两人竟然同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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