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赔钱便不知道要赔多少,她们若当真答应赔钱,便只得动用嫁妆。这也就罢了,可还得供出其余放利子钱的人,这事可大了。
毕竟挤一挤,那钱也能拿得出来。可是出卖原来的同道,只怕她们以后在京中要举步维艰。
便是那些人落马了不能报复,其余人知道她们曾经做过的事,也要唾弃她们的。
二和四心中想着,面对华恬的时候便苦着脸不。
见华恬举目看过来,面带疑问,四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放利子钱,也是自个儿放的,并不知其他人。至于银子,我们原就有此打算,回头算计算计,看能拿得出多少钱。”
她们都是长辈,虽然有把柄落在手中,华恬也不会做得太过。不过她也不是傻的,听四的话,就知道她心中大概打算了。
不过华恬也笃定了这两人逃不出自己手掌心去的,所以对于两人的拖延,也没说什么,当下就点点头。
两人见华恬好,脸色好看了一些,又杂七杂八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告辞。
正好这时来仪拿着几本账册进来,见了二和四,行了礼,便快步走到华恬跟前,笑道,“少,这是与二和四相关的账册并契纸。”
华恬点点头,却并不接过来,道,“你放到里间的柜子里头罢。”
来仪点点头,拿着账册进去了。
二和四这时走到门口,听得此言。俱都竖起耳朵听起来。
两人一起,回到二屋里。将丫鬟赶了出去,关上门来。
“若是咱们出卖旁人。只怕不用华六娘动手,咱们就要不得好死。”四首先忧心忡忡地说道。
二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原以为只是赔钱,不想竟还有这么个条件……可真是难办了……”
“若拼起来,那几个人未必会输给华六娘,咱们行事还得谨慎些……”四听到二的话,慢慢说道。
二坐了下来,捏着手帕发愁,“可咱们把柄叫华六娘拿住了。若不听她的,她将此事说出去了,该如何是好?”
四正了正脸色,沉下脸来,“方才出来时,不知你可曾听到那来仪丫鬟说的账册和契纸?华六娘让她放在里间的柜子里了。你说咱们能不能……”
二脸色凝重起来,看向二,“你是说……将契纸偷出来?”
“先看能不能将账册偷过来,还有那契纸。咱们的管事料想已经没命了。那手指印便再也拿不到。若能将管事认罪的契纸偷来,那些账册也做不得证了……”
“可咱们不止这一件事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啊……”二迟疑道。
四笑起来,“方才我仔细看过了,看得心中十分折服。可是此刻再想想。那些都没有证据,到时咱们不认便是了。且如果咱们向那些人告密,那些人肯定要给华六娘找不痛快。华六
娘到时哪里还有空顾及咱们?”
她越说越兴奋,继续道。“咱们这边,一边派人去偷契纸。一边筹备银两应付着华六娘。到时便是咱们筹谋失败,便将银两交给华六娘就是,她也是镇国公府的人,不可能看着镇国公府
出丑的。”
二听着,想了想,觉得倒是个好计策。
华恬也说过,都是镇国公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她们二房和四房出事了,镇国公府肯定跟着丢脸的。华恬刚刚管家,想来也不愿意出事丢脸。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妙极,猜测华恬将证据拿出来不过是唬人,如果她们坚挺一点儿,未必不能淌过这次的河。
“你说得没错,她不可能看着镇国公府名声扫地的。何况,华六娘如今争的不过是管家权,在管家上头咱们不与她唱反调,她感恩,必定不会计较太多。”二想通之后,脸色好了起
来,甚至隐隐露出笑容。
两人计议已定,又细细商量了一番,便决定依计行事。
吃午膳的时候,茴香来报,说二和四屋里均有两个丫鬟因手脚不干净被打杀了。
华恬放下碗筷,“既然她们要将诸多证据送到咱们手上来,你们便好生去查一查,将证据收录起来罢。”
茴香点点头,笑道,“已经在收集了。不过她们可不简单,竟打算来咱们这里偷账册并契纸呢。”
“她们敢来,便让她们偷去。”华恬笑起来,“咱们手上没有十份也有八份,让她们偷去一两份又如何?”
来仪和茴香听得笑起来,眼中充满了期待。她们很想知道,当二和四发现偷到手的契纸是其中之一的表情。
华恬想了想,说道,“三房是嫡亲的叔婶,五房亲老,六房还算听话,咱们不好与她们计较。二房和四房的事,由着她们闹,闹起来了就当做是给三房、五房和六房警醒,省得要咱
们前去,伤了彼此的情分。”
来仪、丁香、洛云和茴香听了,都点点头应了。
接下来几日,华恬房中尽量少一些留人,给二房和四房创造机会来偷账册并契纸。可惜的是二房和四房估计是吓到了,竟谨慎起来,一连数日都不曾上门。
这日京兆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重要证据,证明了当初卖田契的到底是哪个,请她们一起到大堂上去听审。
老镇国公要出席,华恬作为镇国公府如今的掌家人,也一起跟着出席。
出门之前,华恬专门吩咐了来仪等人,等她走后。屋中丫鬟也寻个由头出去,让二房和四房得以上门来。
来仪和丁香等几人等二房和四房上门来。等得有些不耐烦,同样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当下便高兴地点头,说一定会支开屋中的丫鬟,方便二房和四房行事的。
华恬扶着老镇国公一起到大堂,找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今日来的人同样很多,来的几乎还是上一次来的那一批。
京兆尹将两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叫上来审问,很快逼问出,契纸是一个婆娘卖给他们的。
很快,京兆尹又将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唤了出来,两个男子一看到那妇人。便都指认,田契正是此人卖给她们的。
那妇人想必早就遭受过审问,脸色一片灰败,也不多推托,很快就招认,这是她夫家的小姑子让她卖的。而她夫家的小姑子梓棠,则是石一个管事嬷嬷的手下当差。
妇人夫家的小姑子梓棠和管事嬷嬷一一被带上来,那个年轻的梓棠还好,逼问了几句便招认了。而那个管事嬷嬷则一口咬定。并无此事,是梓棠被收买了要陷害石。
那丫鬟梓棠也急了,她善于逢迎,惯会。但却十分惜命。
这会子听管事嬷嬷将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当下就不顾一切,将管事嬷嬷和石是如何让人偷来田契。如何伪造假的田契放回去,如何让她找人将祭田卖出去都说个一清二楚。
“小女父亲便是在县里管理各式田契的。自小便接触这些,故而也能模仿。那伪造的田契。奴婢亦出了许多力,上头最后一个字的撇,稍微多了一个小点。这正是奴婢当初怕事发不能对
证,暗地里做下的记号。”
众人听了,皆脸色微变,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也惊愕万分,将视线移向钟离一族的族老。
几个族老已经将假的田契拿在手里看起来了,一撇上头多了一个小点很是容易看出,很快当中一个便捋着胡须点头,“这丫鬟说得没错。”
另一个族老则将真的那张田契拿了出来仔细对比,发现两张田契其余都一样,只有最后一个字的一撇果真不同。
两张契纸被传着观看,很快大家都了梓棠的话。
管事嬷嬷脸色刷白,看向梓棠的目光充满怨毒。
可是梓棠知道这个管事嬷嬷已经不中用了,对她的目光便装作熟视无睹,便是不对上了,她也能露出个笑容来。
这种举动气得管事嬷嬷浑身发抖,恨不得生吃了梓棠。
京兆尹站起身来,看向那个管事嬷嬷,“王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管事嬷嬷王氏也是个硬骨头,便是到了如今,她还是梗着脖子不认,道,“不过是看石去了,别有用心者做下的计策罢了。老天有眼,她们总会受到报应的。”
华恬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种老虔婆,还真是厉害。到了这一刻,还是一副别人害她的模样。
便是老天有眼,能有报应,落到头的肯定也是对准她和石罢。
因为有梓棠作证,便是管事嬷嬷王氏始终不认,此事也能定罪。等到招来了钟离二郎并付氏,让他们的丫鬟指认梓棠,认出她确实是石氏生前的丫鬟,此案便告破了。
钟离二郎得知母亲又多了个偷了田契发卖祭田的罪名,当场大闹起来,若不是老镇国公阻止得及,他什么诛心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祭田被发卖一事水落石出,原本落在华恬和老镇国公身上的嫌疑算是完全洗清了。
等华恬暗地里让人在京中又传播了一番,所有人便都知道,是石偷了田契,将祭田卖掉,打算动摇镇国公府和钟离家族的根基。
一时之间,京中到处都是对石氏的唾骂。
事毕华恬回到自己房中,吃了茶便躺在软榻上休息。
来仪开了里间的柜子,发现里头的契纸果然被不见了。
她也不着急,将此事与丁香、洛云、茴香、月明、影心几人分享之后,便老神在在地等华恬醒来。
华恬知道二和四果然派人来偷了契纸之后,也不着急,只是让来仪等人看着点,并想好法子应对。
二和四原本就打算着拖延时间,所以一连数日倒是没有做出什么来。
正在此时,嫁入太师府的端宜郡主给京中有身份的名媛贵妇皆发了帖子,邀请大家到太师府赏荷。
如今天气越发炎热起来,有些人家去了城外避暑,留在京城里的毕竟不多。
虽然端宜郡主之前闹了笑话遭人唾弃,但她出身高贵,杨太师府也是当朝权贵,她下了帖子,许多人心中便是不想去,也得前去捧场。
华恬老早便想去避暑,但今年才接手管家,不好撂挑子走人,又担心二房和四房会做出什么,便决定留京,不外出避暑了。
等端宜郡主的帖子送到,她一则没有借口不去,二则也想看看端宜郡主和孙氏相处如何,三来更想知道杨二郎房屋如今的情况,便应允了下来。
到了当天,她打扮好,带了来仪和茴香一起乘了马车直奔太师府。
马车到了太师府门口,华恬首先便碰上一个熟人。
那人正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听到身后传来马车声音,便专门站到一旁,笑着回过头来,准备打招呼。
华恬放下帘子,马车已停在那美妇的马车后头。
来仪和茴香下了马车,接着掀开帘子,扶着华恬下了马车。
先前站在一旁等着的那个美妇看到华恬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但很快便又重新绽放。
华恬扶着来仪和茴香的手走,笑着见礼,说道,“一别八年,孙十二可还安好?”
那美妇正是泉州孙氏的孙十二,她进京不多久,迫切要融入京中贵妇圈子。这会子来到太师府,听得身后有马车声,知道也是来赴宴的,便存了心结交,等在一旁。
若她知道来人是华恬,那是绝对不会等在这里的。
“原来是安宁县主,当真是许久不见了。”孙十二收敛了眼眸中种种怨恨,笑意盈盈地说道。
华恬上前去,和孙十二并排着,笑道,“莫要客气,当初十二赠我两件礼物,我因被先生赶去游历,一直不曾回礼。这会子既见到了,明儿定要请孙十二上家去,也将
那礼回了。”
听到华恬提起旧事,孙十二花了许多力气,才将脸色维持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