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眼睁睁看着那四人手持环首刀快速跃过来,夏荷站在那几人的身后,冷冷地笑。
“秋娘,快跑。”柴瑜一边低喊,一边拼尽力气要推开她。
“没用的。”胖子哭丧着脸说,“我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遇见你们,命都要没了。”
“秋娘,走。”柴瑜不理胖子,只使劲推她。
胖子拉柴瑜指了指小巷的另一头,那里也有四人手持环首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柴瑜便没说话,也不再推陈秋娘,他只是拼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站直。陈秋娘苦笑,电视剧、小说里的穿越女都有不死光环,我的呢?
僻静的小巷,手持环首刀的恶人。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其中一个还身受重伤,随时都可以像一片树叶飘落。
论人数,论武力值,论优势。这结局毫无悬念。
“看来今天,我们真的要共死了。”陈秋娘无奈地吐出这一句。
“你那么牙尖(伶牙俐齿),真没办法么?”胖子发抖地问一句。
她摇摇头,说:“没办法。要想活,除非路遇英雄拔刀相助。”
“这种地方,咋可能。”胖子带着哭腔。
“或者天降神兵。”她也惊讶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话。
“妹子,你靠谱点行不?”胖子着急得吼,恨不得狠狠撕咬她一口。
“要不,等眼前的歹徒良心发现,又或者他们突然都死了。”陈秋娘干笑两声,说出这没营养的话。
“你他娘的。”胖子已接近崩溃,急吼吼地说出这句,立刻就跪倒地上求饶,说,“我只是去医馆,我只是路过,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求放过啊,求放过。我上有八十岁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胖子声泪俱下,但那些歹徒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而来,越来越近。
“看来要下辈子见了。”陈秋娘呵呵笑,声音都颤抖不已。
“嗯,下辈子见。”柴瑜低声回答,整个身子靠着墙壁。
两人等着受死,胖子还在卖力表演企图获得一丝活着的期望。歹徒们正凶神恶煞奔跑而来。
必死无疑!这是不用想都知道的结果。
但是——
在最危急的时刻,有人喝了一声:“杂碎们,都给老子住手。”
那是浑厚的男声,用的是蜀中方言。陈秋娘打了一个激灵,胖子也顿时止住了哭喊。他们循声望去,在巷子口款款而来一个灰衣男子,戴了一顶斗笠,不要脑补什么衣袂飘飘,那纯粹就是一顶普通竹编用来遮阳的斗笠。
歹徒们被那一声喝吓了一跳,随即停了行动齐刷刷地看向那男人。
“这不关你的事,快滚开。”刀疤叫道。
斗笠男不说话,一闪身就倒了夏荷面前,说:“你不是买香粉么?”
“是你。”夏荷像是受到了惊吓,不由得后退一步,踉跄地靠着墙壁。
“当然咯。”男子回答。
夏荷没说话,只瑟缩地靠着墙壁。而那一群歹徒一时之间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跟踪我。”夏荷很肯定地说,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什么情况?”胖子问了一句。
“貌似有英雄救我们了。”陈秋娘回答,但一颗心还是悬着,毕竟那位斗笠仁兄貌似与夏荷是熟人;还有他手拿腰刀,这腰刀本来就是拿来装饰的,偶尔起一点出其不意的防身作用;而且他还跟人废话,这种作派活月兑月兑就是被人算计的节奏。
“还真被你说中了。”胖子扶着墙站起来,刚才的撒泼打滚、语无伦次都瞬间消失了,像是又对人生重新有了希望。
“这故事还没结局呢。别高兴太早。”陈秋娘泼冷水,她真的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不祥的预感瞬间就成真了。那夏荷可怜兮兮地看着斗笠男,尽量作出恐惧害怕的无公害小白兔模样,趁男子不备,不晓得撒了一把啥子粉末。斗笠男瞬间迷了眼,夏荷一把匕首快速刺过去,刺入男子月复部。男子一掌打中夏荷的肩头,夏荷踉跄跌向墙壁。
“完了。”胖子再度哭起来。
陈秋娘还来不及回答,夏荷已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这群不敬业的歹徒们这才如梦初醒,立刻向陈秋娘他们扑来。
“住手。”那位跳脚的斗笠男又喊了一声。
歹徒们没有理会他的。他又喊:“你若伤了他们,主上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你死了,不就没人知道了么,主上又怎么会知道呢。”夏荷朗声笑道,又于那斗笠男缠斗起来。
歹徒们像奔腾的野狗狂吠而来。柴瑜靠着小巷子的青石墙壁,说了一句:“秋娘,能遇见你,是我这生最幸运的事。”
这妥妥的是表白的节奏。陈秋娘清楚,也因为清楚,眼泪簌簌而下,她摇头说:“若是早知今日局面,我宁愿不遇见你。”
她这话倒全是心里话。她的出现,让柴瑜原本苦逼的人生更苦逼了。如果不曾相遇,柴瑜即便苦逼,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我不后悔。”柴瑜坚决地说。
陈秋娘不再说话,只是扶着柴瑜,静静迎接死神来临。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平静了。过去的岁月颠沛流离,遇见事情,一人面对。哪一天会倒下,她亦不知。但她知晓若是自己病痛饿慌,或濒临死亡,不会有人呵护着,不会有人陪着。孤单是她唯一的状态,寂寞成了她最大的习惯。
而今,能有人心甘情愿陪着共赴黄泉,这与过去相比是多么的幸福啊。也许这就是老天让她穿越的全部意义吧。
她与柴瑜并肩一起。胖子却又开始声泪俱下卖力表演,为一丝的生机挣扎。
结局并没有因为那个斗笠男的介入而改变,只是延缓了些许的时间罢了。
“夏荷,你住手,你住手,不要伤了她。”斗笠男大喊。
“喂,我说你喊有用么?”有清朗的声音响起,是少年人清澈的声音,带了略略的笑意。
陈秋娘心里一怔,这人声音如此熟悉。循声望去,只见逆着光巷子口有人快速跑过来。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
“啊,你——”夏荷惊恐地叫了一声。
那人不曾理会,直接绕开夏荷,径直往斜眉他们奔来,丢了一句:“放下刀,酌情处理。”
那话是对歹徒们说的,歹徒中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斜眉。他冷笑,说:“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斜眉一行人离陈秋娘三人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一个箭步就能冲过来杀了她。
那人停了脚步,长身而立,朗声说:“喂,还要浪费时间么?速战速决啊,小心老子揍死你。”
陈秋娘这才看清这来人一袭蓝衣,正是那张府的表公子,抄了手站着,神情悠闲,像是一点都不打算出手的样子。
竟然是他。这下真的有救星了。陈秋娘喜出外望,立刻喊:“表公子,你家出败类了,如今被我撞破,非得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你可要维护张府的百年声誉啊。”
蓝衣少年呵呵笑了两声说这是自然,随即,他又朗声道:“江帆,再不出手,老子揍死你。”
“来了,来了。”笑嘻嘻的清朗声音,小巷的房上跳下一个灰衣少年站在陈秋娘面前,巴掌大的脸,女敕白女敕白的皮肤,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居然向陈秋娘伸出手来,说,“你好,我是江帆,请多多指教。”
“少废话了。没看到秋云废话的结果么?”那表公子指了指斗笠男。
灰衣少年只得收回手,几个箭步,左闪右躲,就把斜眉一干歹徒的环首刀夺了,还分别将他们都打折了腿。尔后,他将刀一丢,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宸哥,这太弱了。”
那表公子笑了笑,一闪身掐住那欲要自尽的夏荷,顺手将夏荷绑了,为防止咬舌自尽,还往她嘴里塞了一只鞋。
“夏荷跟我回去。秋云负责通知人把这些人都押回去。江帆,你负责送他们三人去医馆。”蓝衣少年吩咐,然后拖着夏荷就走。
旁边的江帆却不干了,闹了起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送医馆这种事不适合我,这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知道不?陆宸。我是来保护的,你让别人送,你让别人送。”
蓝衣少年没有里他的聒噪,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别忘了,那是你的任务。不做的话,你执行完送医馆,自己回去说。我做不了主。”
江帆听闻撇撇嘴不再说话,而是转过来看了看陈秋娘,笑嘻嘻地说:“好了,就由再下护送你们去医馆。嗯,至于这位小兄弟伤势严重,就让我来吧。”
陈秋娘经历这一场,浑身像是虚月兑似的,一点力都没有,就是方才想向蓝衣少年道歉,也是累得没说出口。这会儿江帆像是自言自语,她还没来得及插话,他已经容不得柴瑜挣扎,直接将他背起来,说:“走咯。”
陈秋娘看他走出一段,竭力去想刚才的一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
“哎,你们快点啊。我还要赶回去交任务呢。”江帆走了一段,回过头来对还愣在原地的陈秋娘和胖子喊道。
陈秋娘一怔,顿时明白方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江帆与那蓝衣少年的对话里,江帆一直有提到他的任务是保护,而这保护的对象难道是自己?
陈秋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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