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正还在熟睡,陈秋娘到自己的办公室拟定好了与叶宣的合同,叫来了盼清面授了与叶宣谈判的事宜。
“表公子,你怎么不亲自跟叶公子谈?”盼清在最后问出了疑问。
“我下午还有别的事要办。”陈秋娘回答,尔后又仔细检查了其中条款,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悄然离开豪门盛宴。
盛夏午后,碧蓝无云,日头高挂。陈秋娘兀自出了门,午后一丝风也没有,知了也似乎叫得有些乏力。赶集日的*镇到了这个时候,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偶尔有货郎挑着担子有气无力地走过,街边的阴凉处可看到吐着舌头享受阴凉的大狗。
陈秋娘开了折扇使劲扇了又扇,风还是热的,反不如不扇,白白累了一身汗。
可就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下,朱府的护卫却还在一遍又遍地搜索柴瑜的下落。那些朱府的护卫穿着厚厚的护卫装,携带兵器在日光下挥汗如雨,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然而还是要继续搜索。
*镇,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规模堪比郡县,但到底比不得现在一个普通二线城市的一个区。昨夜,柴瑜之事一发生,念奴立刻就命人关闭了四门,不许人进出。尔后,这念奴才去找云姨,继而受伤的。朱文康回朱府之后,只是增加了人手搜寻。
这多个时辰过去,这*镇大概是搜了很多遍了。有些特殊的地方,至少也是搜了一遍的。
不过,这样都没搜到,就真的搜不到了。朱文康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毕竟蜀中大户人家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藏僧处。因为蜀中多山,山匪猖獗。冷不丁就来抢劫掳掠了一个寨子什么的,比北方异族的打草谷还讨厌。
那么,柴瑜只要随便被一户人家收留。丢入藏身处,或者直接丢入地道。就可以跳出*镇了。
如今,朱文康却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搜索,或者真的是有所企图,比如找寻张家地下城的入口。
陈秋娘兀自想着,迎面吹来的一阵凉风,舒爽无比。她此刻要去集市一趟,挑选一些物品。明日回一趟家,尔后,还会约见一个人。
她一路往集市走,这才刚转过拐,眼睛余光就瞟到有几个人跟踪她。
她几乎不用猜想,就知道这几个肯定是朱府的护卫。因为没有人会在朱府大肆搜捕刺客时,还敢派人跟踪朱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陈秋娘也懒得理那几个跟踪者,更不会跟朱文康计较,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她跟柴瑜交情不错,如今搜索不到柴瑜。他肯定要想尽办法的,包括跟踪她,或者拿她做诱饵。
其实。陈秋娘最开始还在担心柴瑜会来找她,说什么告别什么。后来,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柴瑜根本不可能会来。那个饱经磨难的少年,在她初见他被打时,那种倔强与忍耐就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再者,他从小所受的是帝王教育,谋算人心,与人对阵。懂得取舍,他对眼前的形势肯定估算得很准确。根本不可能自投罗网;当然,就算他想来。张赐也不可能让他来冒险。
所以,她放心让朱文康的人跟踪。再说了,她也想让朱文康知道她最近的行踪,打消疑虑,然后才能实施自己的计划。
陈秋娘没管那几个跟踪的,继续往集市去。今日,因为封锁了四门,虽是赶集日,集市上几乎没啥人,那些摊位就那么开着,摊主也没精打采地坐在摊前。她随意地逛了逛,准备给家人买点小礼物,等四门解禁就回去一趟。
至于家里平素里的吃穿用度,最近是王婆子的丈夫在那边盖房子,带了一些过去。再者,每逢赶集,马四爷过来,都对会让马四爷带东西回去。
她对马四爷出手大方,每一次来*镇,都是在云来饭店里吃一顿好的,再带一些回去,全都记在她的账上。马四爷更对她像是亲孙女,也算是真正为陈家考虑了。前些日子,听闻陈秋娘要嫁给朱文康,马四爷就跑来核实,强烈发对她嫁入朱家,还说那朱文康要逼迫,就去求张家老夫人主持公道。说张家一向都庇护百姓的。陈秋娘安抚好久,说她经过深思熟悉,有自己的道理,而且绝对不是给人做小妾,马四爷眼看劝不动,才生气地驾车回去了。
“你听说了么?昨挽府的刺客还没抓到,这四门都封了,连兰溪河上下游都看起来检查了。”卖灯草的摊贩对旁边卖鱼的说。
“兰溪河那么浅,一眼看到底的,能藏人?”卖鱼一脸无法理解的神情。
“谁晓得呢,人家有钱人的事。”卖灯草的耸耸肩。
“那你说他们敢不敢搜张家啊?都说我们*镇两大户,张家贵,朱家富。不知道这朱家、张家谁更厉害呢。”卖鱼的也是个八卦分子,对此十分感兴趣。
卖灯草的思索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靠在街边扇着蒲葵扇的铁匠撇撇嘴,说:“你们不知道?昨晚,听说那朱公子就去叩张府门了。”
“呀?如何如何。”卖鱼的赶紧问。
旁边原本没啥人,但铁匠这一句,附近几个铺子里的人都聚集了过来听八卦。铁匠是个黑脸汉子,赤|luo着上身,蒲葵扇在旁边砖上一敲,颇有说书人的架势,说:“嘿,张府那是世世代代都是将军的家族。他朱家敢动么?”
“老铁啊,你小声点,这满镇子都是朱家的护卫了。”卖鱼的立刻说。
“我实话实话,我怕啥?”铁匠是个倔脾气,嗓门更高了。
“行了,行了,老铁,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卖灯草的催促。
那老铁清了清嗓子,说:“朱公子去叩张府的门,据说张府老夫人在正厅亲自会见了他。那朱公子是去为那念奴求神医的,前些日子,张二公子不是受伤了么?那神医景凉与张府的关系好,立刻就赶回来救张二公子了。”
“原来是去求医的。我还以为他敢去要求搜查张府呢。”卖鱼的顿时就觉得没劲儿了。
“这事还真说不准。这*镇四门闭合,兰溪河都看守起来了,挨家挨户搜了,都没那贼人踪迹,难保官府不会查张府。再说,张府指不定为了撇清关系,也会让查的呢。”铁匠分析。
一群人又闹哄哄,继续在那里八卦。陈秋娘在旁边买了花布与蓝布,那卖布的老头笑了笑,说:“今天没啥生意,这些人就在一起说笑了。”
陈秋娘笑了笑,问:“昨晚,你们这里也挨家挨户的搜了么?”
“是啊。分了五批人,这边搜过去,那边搜过来,前前后后搜了五次,说那刺客就是那个北蛮崽子。北蛮子就是北蛮子,禀性难移。”卖布的大约觉得这个大主顾喜欢听这些八卦,也是开始喋喋不休地说。
“哦。可有说什么时候解禁封锁?这样下去,你们这些铺子都要遭影响呢。”陈秋娘询问。
“没说呢。唉,遭罪啊。今天都没人进来,四门都封锁了。小公子是镇上的人吧?不过,面生得很。”卖布的老头笑着问。
陈秋娘笑着说:“我一直在家苦读,鲜少出门,过几日是母亲生辰,便来买几块布送给她。”
“呀,公子真是孝顺,到时候若是令堂需要做衣裳,我们这儿可是有好裁缝的。”卖布的说。
陈秋娘点点头,拿了几块布转身出来,又在集市上转了转,挑了些零食。天气实在热得很,她就准备返回去歇一歇,养精蓄锐。说不定晚上还有别的需要应对。
返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官府出的告示,朱府出的悬赏,竟然悬赏的是百两黄金。陈秋娘瞧了瞧那百两黄金,暗自想了想这朱文康真下了血本,怕真是想借这次机会,将*镇弄个底朝天,想把张府根基连根拔了吧。
不知道张赐如何应对。陈秋娘想到了张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与心疼。原本,他之于她,只是一个权贵之家的傲娇公子,是精英教育孕育出的少年将军罢了。可是,越了解他,了解他肩负的责任与命运,就越发觉得这个少年身上充满了宿命的悲伤。
陈秋娘昨夜听到的那番对话,让她在今天不断的恍惚,不断地想象张赐是以什么心情接下这个担子,又是以什么心情去应对一切,面对悲剧的命运的。
但是,她想不出。因为若是她,她绝对受不了那样的命运。她的行事作风总是鱼死网破,特别极端的。要不就夺了这天下,要不就死遁。什么祖训规矩,对于她来说,统统都不会放在眼里。
当然,她是现代人,对于不合理的一切说“不”是很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张赐不是,即便祖训不合理,但传承了很多代,加上期间涉及很多人的利益与性命,他便不会说一个“不”字。
“你不累么?”陈秋娘轻声自语,只觉得在这炎热的午后无限惆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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