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略问了两句,知老夫人也并未一口应允,心里有了数,继续在地上摆了十几条凳子,训练可爱跳凳子。
回头见巧姑还不走,扬眉问:“还有事?”
巧姑小心笑道:“上次少女乃女乃做的九层糕老夫人可喜欢了,叫我小心着少女乃女乃身子,也好早日让她老人家再高兴高兴。”
前半句听着还欢喜,后半句……何雅瞥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挥了挥手:“我去园子里遛狗,你忙着去吧。”
巧姑本来是想按老夫人的吩咐,给何雅好好把把脉,看看身子。她家祖上世代行医,不过到了父亲这辈儿衰败,后来被卖到沈府,偶然被李氏发现,就留在身边儿,平日老夫人养生药膳都是她打理,只是何雅因着她是老夫人硬塞给她的,还以为有什么别的心思,并未留意巧姑还有这种本事。
巧姑见何雅有几许不耐,只得作罢,还是寻个她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巧姑声退下,肉圆子上前奇怪道:“那日一块送的九层糕,怎么老夫人吃到了,夫人和大少女乃女乃没有吃到?”
何雅也不知怎么回事,春生和夏晨都是可靠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不过老夫人送的是第一锅蒸出来的,婆婆和大嫂是第二锅的。
想了想,只觉得被扔掉的可能性更大。何雅抿了唇,并不恼怒也不气馁,打定主意再做,做到让王夫人看到就想吃,吃了她的东西。总该会对她多少有点改观。
想到这些都是为了沈澈,眼睛又瞧了瞧那紧闭的窗户。叹了口气,吹了声口哨。带着可爱出去了。
她这边一走,那边窗子就开了,沈澈两手都是碎石渣子,眼睛阴郁的要滴下水来。
刚才巧姑那些话他可是都听见了,她就这反应?不该来找他低个头认个错么?
玉砚还没走近,沈澈不耐烦地把窗子又关上了:“去,跟着看她又做什么,牵条狗乱吓人!”
玉砚吐了吐舌头出去了,一会儿来报:“她去了大厨房。拿了不少食材,是不是……要给少爷你做好吃的啊?”
说着还撞了一下沈澈的肩膀,沈澈一个鹰抓手抓向玉砚:“小兔崽子你反了!”脸上却有笑意。
要是学他弄点好吃的讨好自己,那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饶过她吧。
沈澈闻着香味儿有些急不可待,怎么还不来请他。从窗户缝儿里,却见春生和夏晨一个人拎了一个大食盒往外走了。
沈澈把手上的石头一扔,推开后窗窜了出去,玉砚连忙跟上。
春生和夏晨正拎着食盒走着。这不是个美差,大少女乃女乃还好,王夫人那张脸就有些瘆人了,不过幸好上次遇到玉砚。让玉砚给捎过去了。
一阵风刮过,春生猛地往后一看,没人。
怎么感觉这么奇怪?他没嘀咕完。眼睛突然被人紧紧捂住了。
“救——”嘴也被捂住了,听声音。夏晨也被控制住了。
“打劫!”两个字传到耳朵里,他们俩想叫叫不出来。心里叫苦,他们没钱哪。
两个人眼睛被蒙着扔到一旁,以为接下来会被人搜身,哪知却没人来碰他们,反而听到有人吃东西的声音。
啊——打劫的是二少女乃女乃要送去给夫人和大少女乃女乃的好吃的!
玉砚一边吃一边冲沈澈竖大拇指,沈澈一掌拍向他脑袋,示意他少吃点儿。
他可不像玉砚个吃货,一口一个,连吃的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哪像他,吃了三个就认出来了,这是元宵啊!各种颜色的元宵,各种味道的元宵,还有……水果元宵和肉元宵!
碗里只剩最后一个了,四只眼睛同时盯上。
“来人了——”沈澈眼一瞟。
玉砚慌忙去看,一低头,元宵已经进了沈澈的嘴,沈澈笑得像条狐狸。
玉砚还没蹦起来,一旁的春生道:“少爷!二少爷!”
夏晨也叫:“我也听出来了——”
两个人使劲儿一挣,本来捆得也不紧,不过被这绑匪吓住了,扯掉蒙着眼的带子一看,果真是沈澈,两个人哭笑不得,这该怎么回去交差啊。
“我还有事,先走了。”沈澈站了起来,拍了拍袖子,不带走一片草叶,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知道该怎么办。”玉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表情,跟着走了。
春生和夏晨无精打采地拎着空食盒,最后春生提议他们至少应该走到王夫人的院子外面,这样说起来也是到了哪哪,都见到谁了,比较可信。
夏晨点头同意,两人强打精神以正常速度进发,眼见快到了,后面突然传来何雅的声音:“幸好赶上了,来,把这个也装进去,刚出锅的。”
春生和夏晨连忙捂住食盒往后跳了一步。
“怎么了?你们已经送进去了?”不对啊,方向不对。
两个人还想吱唔,何雅一下掀开了食盒,眉头一皱:“我的元宵呢?”
冷战十四天又大半天之后,何雅首度跨进书房,沈澈眼皮子不动,专注于手中书本。
玉砚凑到沈澈耳朵旁边,小声道:“拿倒了。”
沈澈“啪”地把书合上:“你来干什么?”
何雅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我知道错了,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我做了些菜给你赔罪,你就别再生气了。”
沈澈道:“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妇人之见!”
何雅道:“是是是,那能请您赏个脸,尝尝我的手艺么?”
沈澈冲玉砚挤了挤眼:“勉为其难。”
老实说,何雅手艺也就一般,不过巧在做的菜都是他没吃过的,如果换了他做的话,味道肯定更好,但想她几乎没下过厨,他自发地原谅了她,而且在吃了一大半送给王夫人和许妙菡的元宵之后,把肚皮塞得更满更圆。
何雅瞧他吃得仰着坐,拿了帕子细心替他擦嘴,两人双目对视间眼波流转,沈澈不由握住她拿着帕子的手。
若是一直都这么乖顺就好了。
“人都在……”何雅轻推了他一下。
沈澈醒悟过来似的松开手,何雅掩口一笑:“我还煮了些元宵,是早年跟我家一个厨子学的,和别的地方不大一样,你尝尝?”
沈澈正欲点头,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吃撑了,连忙摇头道:“为夫已经吃饱了……顶多再吃两个。”
“那你要说话算话哦。”何雅笑道。
沈澈想两个就两个,一个不过比大拇指大一点,难道我还吃不下?旋即点头。
何雅冲四周道:“你们都听见了,老爷说要再吃我做的两个元宵,来人,给我抬上来!”
两个比海碗还大的元宵漂浮在和面用的大盆里呈上来的时候,沈澈感叹:元宵啊,你长得也太快了!
元宵说:你吃与不吃,我都在这儿。
何雅亲自递了勺子给沈澈:“澈郎,请用吧,刚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沈澈趴下:“娘子,我醉了……”
何雅挥退众人,扯住他耳朵:“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我的元宵,我的九层糕到哪去了?”
沈澈无言以对,总不能说自己怕她给王夫人、许妙菡加点什么古怪的东西给扔了吧,不过听见女乃女乃说好吃的时候,他就知道误会她了,至于元宵,纯粹是因为生气她冷着他,明明错在她!
何雅见他装死不说话,气得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说:“你等着!”
沈澈忙问:“你要干什么?”
何雅道:“你不是要睡书房么?我把你东西收拾收拾,全放书房,也省得你天天早上过来找衣裳!”
沈澈一听急了,上去抱住她腰使劲往回拉:“不行!我不想……书房太小,装不下。”
何雅听他还不肯说回来住,气极道:“找人给你新打两个柜子,肯定能放下。”
沈澈一听更生气了,哪有这样的把丈夫往外推的,都是被他惯出来的,脸一寒,正准备说她。突然听到怀里人声音带了哭腔:“你就是想住书房,想让我难受,我做这些事是为了谁呀,不是为了你么?你天天疑神疑鬼,我和你都成了夫妻了,我还能去找沈墨啊,不过是给他说了两句话,你就不搭理我了……呜呜……呜。”
沈澈心又酸又疼又晕,脑中剩下一丝狼,疑心明明是她有错在先,明明是她不搭理他,怎么全成了自己的问题了?但瞧着怀里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这一丝狼被冲得找不到姥姥家了,抱住何雅把头埋在她脖子里道:“雅雅,我不想住书房,我今天晚上就回来。”
何雅头埋在他怀里,省得他看见她脸上的笑,瓮声道:“你骗我,我又没撵你,你就跑了,呜……呜。”
沈澈心疼至极:“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不信,你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刚才的元宵你都没吃!”
沈澈松开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悲壮地坐回凳子上:“雅雅,你看着我吃。”
大周景和二十三新年就在沈澈又拉又吐中渐行渐远了,若干年后,玉圭在手的沈丞相回忆起来那风雨交加的开始,刀光剑影都模糊成一片背景,唯有那两颗元宵又大又白,漂浮在记忆深处,元宵啊,让我们了结了这段缘吧~(O(∩_∩)O哈哈~卖个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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