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福园后,何雅等一切收拾妥当,小芳小华睡去,沈澈已经躺在床上时才问他沈墨和她是不是有过节。
沈澈眼珠动了动,搂住她肩:“怎么突然问起大哥?”
何雅心思简单,老实把遇到沈墨一事讲了,又道:“我总觉的他看我怪怪的,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多心。”
说起来,沈澈在这儿还有个疙瘩,最早她看上的可是沈墨,但为何避过这段并非为此,而是怕她在沈家不自在,如今并非避不,但时日已久,相知甚多,不如把这事实言相告,也好一解心头困惑。
遂把当初情景一讲,何雅久久无语,忽然低声小声嘀咕道:“怎么会是沈墨,他那脸冷冰冰的像块石头,抱着肯定也不舒服……”
沈澈道:“你说什么?”
何雅忙道:“我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哪是以貌取人的人。”
两兄弟长的几乎一样,她说的话鬼都不信,沈澈背过身去,给了她一个背。
何雅近日深受大周各种烈女贞女传影响,在他后面苦思冥想,还真想出来一个说辞:“澈郎,你想想,若是我父亲为了牵制你们沈家,那只要是你们兄弟,嫁给谁还不一样,只不过那会儿你不如沈墨有名,我且问你……咱们圆房之后我可说过要离开你?”
沈澈道:“你倒是没闹过和离,却嚷着要换过来。”那还不是一样,现在想想心口子还在发闷。
何雅正色道:“那到底有没有跟你闹过和离?”
沈澈道:“并无。”
何雅道:“这就对了。我虽然没有以往记忆,但却感觉有些事我一定不会去做。我虽百般折腾,可始终未对你开过口。虽然想不起原因,但肯定不会是因为我对沈墨有爱慕之意。若真有此意,你说凭借当时我何家势力,能不能换过来?”
这个问题,当时难说,时过境迁,已知成帝传位真相后。沈澈觉得十分有可能。
他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么说,原来你早就倾慕于我?”
何雅在他脸上模了模:“好厚的城墙。”
夫妻两个床上好一通嬉戏。
不过等何雅睡着后。沈澈披衣而起,打开她那大册子仔细看了半响,然后用笔沾上墨汁在一些地方淋了一会儿。
福园沉静,别处还亮着灯火。
沈月麒难得进了王屋子。王一通冷笑:“老爷今晚上怎么舍得不作画了?”
沈月麒志不在朝政。独痴迷于画画这一件事上,刚成亲的时候王还不以为意,等到后来发现丈夫画的都是些仕女美人时就有些不快了,两人一辈子多次交锋,沈月麒不但没有放下这爱好,夫妻两人反倒更生疏起来。
若非有事,沈月麒是不会到王这屋子里来的。
除了王,还有两个姨娘。一个姓白,一个姓张。所以没有王。沈月麒过的也不孤单。
沈月麒这个时辰能到王屋里来显然是有事要跟她商量,其实王也正等着他,故而刺了他这么一句后,想到正事忍了下来,坐在一旁等沈月麒开口。
沈月麒听她这么一句就想走掉,也是想起来心头那根刺,忍了忍见王不了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王一口气卡在胸口,心想我想怎么办?好像弄回来你不知道似的,但想到心中打算,强忍了这口气道:“人都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我这个婆婆自然没话说。”
沈月麒见她一转眼变出那幅众人面前的样子,给自己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分明是故意为之,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我白操心了,反正澈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罢。”
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
气的王直接砸了手上的茶碗,她心里其实早有打算,这沈月麒竟连忍都不能忍了,这么多年,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
底下婢子听见主人动静,又见沈月麒大步走了,谁也不敢进来,王心里更气,哗啦啦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落,眼里冒出狠光:“何氏,谁也不能挡着我儿子的路……”
王这一晚上辗转反侧,预备天亮何雅过来请安的时候便要开始她那计划,哪知次日一早,独见沈澈一人过来请安。
沈墨夫妻俩一早过来,见沈澈一人也颇感意外。
沈澈请过安道:“母亲有所不知,雅雅这病全靠薛神医配制的药酒吊着,这会儿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弄过来怕她闹事,早安儿子就代她给母亲请了。”
沈墨夫妻各有想法,王心事落空,暗恼儿子护的紧,心里更加厌恶何雅,却笑道:“她身子要紧,不必死守规矩。”
沈澈只是一笑,并未多言。
沈府中人都等着看何氏有何动静,哪知自此何雅就在福园中闭门不出,但凡旁人想靠近福园,那瞅着无人的角落都会现出人来,将人拦住。
若是执意要进园子,只道园中有机密事务,除非相爷手谕,否则擅闯者都被送往大理寺。
这些凭空冒出的人,沈家人一个也不认识,个个面带杀气,沈家的女人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可沈澈如今身份贵重,几拨想探查福园的人劳而无功,王气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且说沈澈搬回福园不久,便早出晚归起来,原来一月眨眼而过,这时才告知何雅需日日上朝,除吩咐朱青任七保护好何雅之外,又单独吩咐了两个孩子。
小芳小华虽然不解,但听沈澈说这关系到母亲安危。小脸蛋极为郑重地答应沈澈要保护好母亲。
至于何雅,因沈澈刻意在她册子上动了些手脚,每日课程又排的极满。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连福园都没有出过。
王尚且能忍耐住,有人却先跑到李老那儿抱怨起来了。
这人正是沈澈的姑母沈月如,沈月如带着一双儿女回到沈家后就住在含香园里,因她是幺女,本也得沈齐山疼爱,做了多年知府,眼力非同一般。回来这半年多不但哄的李老开心,府里不少事也能说上话,俨然半个主子。
沈月如早些年与家里不过书信往来。忽然返家,虽是因为丈夫病逝,可这时机也不得不令王提防,尤其是还带着个眼天天滴溜溜转的姑娘和一个总是阴沉沉看人的儿子。
幸好沈家长房没有未出阁的姑娘。王不防备她那儿子。只防备她那女儿。
先不说这一对姑嫂的恩怨,只说沈月如为何抱怨,乃是韩琳听说表嫂有病,专意寻来一味珍贵药材送去福园,不但被拒门外,底下丫环还被人打伤了。
沈月如哭的肝肠寸断,又擦着眼泪道:“就算我们是外人,可总归是一片好意……”
沈月如是李老的亲生女儿。李老又上了年纪,拐杖往地上一捶:“这个混小子。竟这么不知好歹……”
可说完了,也没什么动静,沈月如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嚎两句,嫂子来了。
王老远就听见沈月如的嚎叫,又见她那一双儿女都在,心里就不痛快,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小手,原来小芳小华也来了。
两小娃极有规矩地跟李老请了安,给沈月如母子三人行了礼,便偎依在李老身边。
沈月如脸上泪痕不及擦去,王笑道:“怎么哭了?可是思念江州,也是,离家甚久……”
沈月如忙截住她话:“我是想回去,可母亲这里却放不下心。”
李老听得她俩又开始针锋相对,心里一叹抬手止住她俩:“月如是因为琳儿给她二嫂送药,反而被赶了出来伤心。”
沈月如想母亲要替自己遮掩一下,哪知竟这样说了出来,况且沈澈又是她儿子,一时觉得有些难堪,只将脸转到另外一边。
倒是韩琳起身,对王道:“大舅母,琳儿不知哪里做错了,惹了二嫂……”
错在你看上我的儿子,王心里冷道,正待说些体面话,李老忽然问:“你最近可有见过小二?”
王一凛,难道要说她也没见过?正想着,一旁小华突然道:“太女乃女乃,我娘最近天天躺着,连院子都没出过,女乃女乃特意吩咐让阿娘好好养病呢。”
一句话说的韩琳和王面有难堪。韩琳这才反应过来这俩孩子还在呢。王则是被捅出同样被拒之门外,但因小华的话也保存了些颜面,好歹何雅按她的要求在好好养病呢。
李老转向小芳小华:“太女乃女乃尚不知你们阿娘病情如此严重?”
韩琳心头一喜,若真是如此,只怕这位二嫂不久便要不存于世了。
小芳垂眸道:“阿娘病情甚重,常常卧床昏睡,连我和呼唤也常常无所应声。”
小孩子的话最真,沈月如眼底闪过喜色,面上却露出悲痛,招呼小华走过来,搂住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你娘又生这样的病。”
小华被沈月如的胸压得几乎喘不过来气,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听见李老道:“你们现在知道小二并不是有意的了吧。”
韩琳忙道:“外祖母说的有理。”
李老瞅了她一眼:“不过小二病重,自然无暇顾及这两个孩子,你们谁闲暇时间多,可替她多疼疼这两个孩子。”
沈月如听得大喜:“娘,琳儿平日最喜欢孩子,这又是她二嫂的孩子,自然责无旁贷。”
小芳小华被“责无旁贷”四个字吓了一跳,再看王脸色,两人皆慢吞吞朝王偎去。
王心想这两个小东西总算会看些脸色,揉了揉他们头道:“回头让祖母让令芝带你们出去玩去。”
她口中的令芝正是王令芝,小芳小华虽在王手底下,却不约而同地朝韩琳看去。
李老似乎累了,挥了挥手随意道:“谁都可以,左右都是为了我们沈家的这两个宝贝。”
沈月如和王都笑了笑,见老身边的侍女上前扶起她,知是到了老小睡的时辰,遂告辞出来。
出了屋子,外面还候着几个沈月如不认识的人,见了王也只是略一抱拳。
韩琳正待拉住小华好好同这小祖宗相处相处,却先被其中一个瘦高个给吓了一跳,那架势就是生怕韩琳对这两个小孩有什么不轨之心。
沈月如大怒:“你们是哪院不长眼的东西?”
王半路遇到小芳小华是这几人就跟在两人后面,此时从侍女手上接过小扇子打开笑道:“,这是澈儿专意命令保护小芳小华的,就连我,也指使不动他们。”
那瘦高个显然是几人之首,闻言又一抱拳:“,相爷有令,现在是小少爷和小念书的时间了。”
王一怔,没想到沈澈护的如此周全,但当着沈月如的面,强求只会令沈月如看笑话。故而略一点头:“那你们快去吧。”
韩琳望着小芳小华离去的背影更是心痒痒,可惜沈澈手段铁桶一般,简直无处下手。
当着沈月如的面儿,王笑容可掬,待回到自己院子里,坐在椅子上半响没有动弹。
沈澈不同于沈墨,以前,沈澈还有亲近之心,可那会儿她的心思都在沈墨身上,结果没想到,最有出息的反倒是沈澈。
他防卫如此周密,说好听点是保护何氏,说不好听点岂不是在防着她?
难道那个何氏对他就那么重要,难道他忘了何氏是为什么才嫁到沈家的?
想到这儿,王眼睛突然一亮,可立即灭了,那又如此,根本见不到何氏,又如何下手?
她正烦闷地盘算,从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姑母——”
是王令芝来了。
王抬头,只见一个鹅蛋脸,柳叶眉的姑娘走了进来,见了她,先是一笑,才柔声道:“姑母回来了。”
卡的要死o(╯□╰)o(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