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小玉和铁单被关进暗房“听候发落”,云冉被暂时禁足,云天扬搬去书房就寝,走时看都不看傅家人一眼,这让傅怜音满心焦虑。
“大哥,大嫂,你说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傅怜音望着云天扬渐渐远去的背影,急得在房中踱步,“你说老爷他真的会休了我吗?会吗?”。
“妹子,哥哥早就对你说过,此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偏不听劝,”傅越泽连连摇头,“现在弄成这样,你又能怪谁。”
“我谁也不怨,”傅怜音啜泣道,“只怨自己太命苦,竟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以后在三房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王伶吩咐仆妇带傅一航下去休息,随后道:
“云天扬是断不会休了你的,因为尚未构成休妻条件,我看三老爷也是个重感情之人,方才也许是话赶话急出来的,妹子没别太当真。”
“可老爷他第一这么凶的对我,”傅怜音依旧未停止哭泣,声音混在帕子里,含糊不清,“也是第一次这样放出狠话,这样一来,日后我要对付她(指云可馨)岂不难上加难,让她得意?我不甘心!”
王伶反感的皱眉: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报复,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在这次五小姐的愚蠢歪打正着的帮了倒忙,否则航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你报复谁我管不着,但就不能别拉你哥嫂一家下水吗?
“对!妹子,我看三老爷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什么‘休妻’的事。轻声劝慰道,“再说哥哥我现在贵为韩王。二哥是太子太傅,”傅越泽的神情变的狰狞起来。唇边一抹冷笑,话里话外充满着不可一世,“他一个吏部侍郎还能翻天不成?有傅家在的一天,云天扬就不敢休了你!”
闻言,傅怜音的啜泣声才小了下去,拭去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道:
“我就说,还是娘家人好,那鄂国公府。就是一窝白眼狼!”
你也好不到哪去!王伶丹凤眼斜眼上挑,剜了傅怜音一眼,满眼不耐:就你这眼睛长在头顶上,睚眦必报的性子,将来被云天扬休掉也是活该!不过我还是烧香拜佛祈祷你这三房正妻的位置稳当,省的给我们丢人!“妹子,王爷都这么说了,你就且放宽心,”月复诽过后。王伶收起阴沉沉的脸,重新戴上长嫂如母的温和可亲的面皮,柔声道,“别想太多了。现在你要想想怎么弥补,重新挽回云大人的信任。”
“谢嫂子!”傅怜音捏着帕子喜极而泣。
终于得到哥哥的支持和呵护,嫂子的“谅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为今之计。就如嫂子所说,要挽回云天扬的心。重新获得信任……
翌日,傅怜音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梳妆打扮好,主动去书房找云天扬。丫鬟说老爷一早就起床了,在府里散步,她又寻去,云天扬看见她走来,招呼都不打一声,理也不理的走去正厅——之前有个丫鬟来请吃饭过,想必是傅怜音也是这个目的,就没搭理。傅怜音尴尬,但还是忍气吞声的跟在后头。
傅家的饭厅,韩王和王妃还有世子等围了一桌的人,连云冉都被傅怜音“大度”的暂时“解禁”出房吃饭,独独不见云可馨。
“嬷嬷,你去叫一下七小姐,就说该起床用早膳了,”王伶微微一笑道,“我们大家等着她一人呢。”
嬷嬷应声而去,回来的时候却还是她一个人,颔首道:
“回王爷、王妃,还有三老爷和夫人,七小姐要奴才转告大伙儿,她人有些不舒服,没胃口,要大家别等她了,先用膳。”
在座之人皆哑默,王伶对嬷嬷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到了晌午和晚间,云可馨答复下人的都是那三个字:没胃口。傅越泽心生不满,王伶怨愤不平,傅怜音忍气吞声,云天扬皱皱眉,心想,这孩子莫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想不开,但怎么能不吃饭呢?
“王爷,王妃,世子,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馨儿,”云天扬恬淡道,“也许是这两天受了风寒……”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饭厅。
“姑父,我和你一起去,”傅一航扔下筷子,追了上去,“等等我。”
云天扬一离开,王伶就“啪”的一声,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厉声道:
“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到我们韩王府,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要怎样?请都请不动,这是在甩谁的脸子?!”
“嫂子息怒,这七姑娘就是冲我来的,”傅怜音亦是放下碗筷,冷笑道,“小小年纪还想绝食‘以死明志’?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饿死她最好,这可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那也由不得她在王府这么娇惯这么撒野吧,国公府七小姐怎么了,”傅越泽也咽不下饭了,碗筷在桌子上一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都是妹妹连累了哥哥和嫂子,”傅怜音低声下气的赔礼,“没教好她,以致让娘家人跟着受委屈。”
“从现在开始,转告下厨房,”王伶半真半假的冷讽道,“做饭前先问问七姑娘是否用饭,如果还是‘没胃口’,就别煮她的饭了,浪费粮食!”
傅怜音在此满脸堆笑的赔礼,心下却惦记着云可馨这次又会在云天扬面前玩什么花样。
云可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形容消瘦,脸色和嘴唇均煞白,双目呆滞,唯有那浓密蜷曲的睫毛偶尔微微一颤,才方知他还活着。坐在床沿边的云天扬心疼到不行,傅一航更是被吓到似的叫道:
“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话也不说?七妹妹……”
“馨儿,你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适’,”抚养了近十年。云天扬这个过继的女儿还是了解的,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现在这里没什么外人,你想什么就说吧。”
云可馨仿佛刚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头微微一偏,瞥了云天扬一眼:
“没有,爹爹,”她无力的摇摇头,眼里有了泪光。“女儿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云天扬怔了怔,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望着云可馨沉默着。
“爹爹,女儿做错了什么,娘亲要这么对我,”漂亮的眼睛红了一圈,云可馨回过头去,盯着眼前漂拂的帷幔,喃喃的重复着。“爹爹,你告诉我,告诉我……”
“你娘亲她糊涂了,”云天扬伸出手给云可馨理好凌乱的鬓发。心疼轻抚几下她的额头道,“为父以前就知道她一心想撮合馨儿和世子,可你似乎没有这个心思。我就让她等等,哪想得到她竟会心急到不择手段的地步。这是令我太心寒了。”
如果傅怜音真是为我好,希望我结交好的门第。获得幸福,那么我忍了!云可馨心下激愤的狂吼:但事实恰恰相反,你,我,她都是报复二房的工具,都是她自以为是的棋子!
“我没有心寒,就是想不通,”云可馨尽管内心暴怒,面上却宛如死水般沉静无波,心灰意冷,“爹爹,难道娘亲平日对馨儿的好都是假的吗?处处为我着想都是做做样子吗?不,不会的,不会的……”云可馨猛然用双手捂住脸,痛心疾首的断断续续道,“娘亲不是这样人,不是……”
闻言,云天扬愈发自惭形秽:难得七姑娘这么懂事,这么信任和维护她的娘亲,可是傅怜音呢,竟这样对待一个九岁不谙世事的孩子,想到此,他的腮帮子鼓了又鼓——昔日在云可馨面前辛辛苦苦为傅怜音搭建的“贤妻良母”的美好形象就这么轰然倒塌了,原本还想“夫妻同心”的让七姑娘彻底成为三房的人,也不枉抚养呵护多年,如今看来,一切都化为泡影了,不但是她心寒,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云天扬拧着眉头,却极力强颜欢笑,“你不吃饭,爹爹怎么吃的下,睡得着?”
“是呀,七妹妹,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不吃饭,”傅一航站在床头,望着云可馨,难受道,“你要是不吃饭,所有人都会跟着你没胃口的。”
云可馨险些冲口而出:她的面子没那么大,不至于让所有人效仿跟自己过不去,傅怜音还巴不得我饿死呢,那她省了不少心!
“表哥,我已经说了我只是想不通,没胃口,”云可馨本就没打算搭理傅一航,无奈他从一进门就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似的喋喋不休,要不是云天扬阻止,可能都插不上话,“等我想通了再用膳吧,”说着眼睛转向床铺内侧,轻声道,“爹爹,表哥,你们都出去,馨儿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
“馨儿……”
“七妹妹……”
“爹,女儿求你!”
云可馨蹙着眉头,生硬的下逐客令,云天扬只得拉了傅一航的手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情况还是如此,望着日渐消瘦的云可馨,云天扬心急如焚,傅怜音惊诧云可馨竟能两天两夜米水不进,这七姑娘真是小瞧她了。
最让她大惊失色的是,云天扬竟要抛下她独自带着云可馨回京城。
“老爷,你怎么能扔下妾身独自回去,那妾身怎么办?”得知云天扬的决定,傅家人纷纷劝阻,哭闹最厉害的是傅怜音,她怎么也不肯被云天扬这样形同抛弃一样的扔在娘家,同时近乎疯狂叫嚣,“是不是七姑娘在老爷面前挑拨离间,说妾身的不是,老爷才要这么离开,是不是?”
傅怜音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云天扬一腔怒火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