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现在?”闪莹错愕,“可是小姐,现在是四更天,夜深人静的。”
“就是夜深人静才要你们去,”云可馨着急上火,忍不住声音提了提,“难道还大白天去救人吗?”。
闪灵等人俱是一愣,少见云可馨这样焦躁的下令,才顿悟七小姐不是在开玩笑或耍孩子脾气,莫非她真的知道什么事?!
“是,小姐,”闪灵颔首正色道,“你要我们三个都去吗?那你门前没人守着,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这是在自己府里,不碍的,”云可馨抓住闪灵和闪月的手道,“记住,倘若君侯真的有难,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人带到哪里?”
“田庄!”云可馨不假思索的说,“明日我如果没看到你们回府,会去那里找你们……出门时小心点,别让人瞧见了。”
“明白!”闪月郑重的点头道。
闪灵、闪莹和闪月三人踏着月色先潜出鄂国公府,朝目的地走去,像上次一样,他们抄小道去了燕国公府,跃上墙头,趴伏在琉璃瓦上静静的朝下观望,她们发现本该是人们陷入沉睡的时刻,燕国公府却彻夜掌灯,光亮由祠堂方向倾泻而来。这个时辰祠堂的灯火怎会还亮着?她们清楚的懂得,祠堂不是随随便便说开就开的,若无没什么事,还轻易不让进!更诡异的是,门前还有许多侍从把手。
三个丫头深吸一口气,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真像七小姐说的燕国公府有大事?!
三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纷纷跳了下去。借着夜色的庇护,猫腰向前行。可刚走到石桥附近的暗处,便就被人在身后叫了一声:“谁!”
闪灵等人吓了一跳。状着胆子回头,却是松了一口气,闪月低声叫道:“马鸣浩,是你!”
马鸣浩也吃了一惊,还不待发问,闪灵先道:“马大哥,燕国公府祠堂怎么点起了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着急没法出府去找你们。”马鸣浩边说边把她们引入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压低声音道,“的确出大事了,君侯今晚被江阴侯开祠堂处置,家法惩处,也不知道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处置君侯?!”闪月险些惊叫出声,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顿了顿,屏住呼吸道。“这,这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
“现在没时间和你们解释,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马鸣浩心急火燎的挥了挥道。“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出君侯,救他出府。”
“对,七小姐也是这么吩咐我们的。”闪灵对于云可馨的直觉佩服的五体投地,道。“先救君侯再说……马大哥,你所知道的关押地都在哪里?”“地牢、暗房、天井我已去看过。没有,”马鸣浩道,“想不出府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关押了。”
“有没有可能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闪莹亮起眼睛道。
“不会,一则之前开祠堂时辰已晚,”马鸣浩断然否决道,“二则处置君侯是公开的,而非私底下进行,江阴侯没有理由这么做,”说话间,马鸣浩视线突然定格在不远处一点灯光,闪闪烁烁朝这里移来,他眼睛一眯,冷声道,“我有办法了……”
风吟潇躺在四面散发着寒气的冰窖里,已然冻结成冰的血水从他身下蜿蜒至冰窖对角。捆绑他的牛皮筋因为泼了水而愈发紧绷,仿佛要把掐死一般紧紧缠绕,他能深切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快被搅成一团了。身心重创导致风吟潇已然渐入昏迷,只是有个娇俏可爱的身影一直在他潜意识里跳跃,提醒自己不能“睡”,否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馨……”风吟潇墨眸紧闭,从苍白的薄唇里一遍遍的轻唤云可馨的闺名,“可馨……可馨……”
片刻,他像意识到什么,嘴上停止了轻唤,转而在心中默念,惊奇的是,想着她,念着她,仿佛是最好的良药,竟能让深受重伤的自己不再感到疼痛,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气侵袭所引起的割肉刺骨之感也溃散而去……“君侯!”不知何时,马鸣浩等人已跪倒在风吟潇身边,齐声轻唤道,“君侯,快醒醒……”
然而,陷入重度昏迷的风吟潇哪还听得到他们的呼唤,面色苍白如纸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闪灵、闪莹和闪月见此情景,心如刀绞。
“快别说了,”马鸣浩冷静下来,指挥她们道,“得即刻把君侯身上的牛皮筋解开,要不然他准会被绷死。”
三个丫鬟这才拭去眼角的泪水,七手八脚的给风吟潇松绑,马鸣浩二话不说背起风吟潇就走,闪灵等人一前一后的打掩护,按照云可馨先前的吩咐,他们去了田庄,彻夜不眠的守在风吟潇床前。
翌日晨起,云可馨找了个借口外出,随后匆匆赶去田庄——她亦是一夜没合眼,五更之时候还没见三个丫鬟回府,她心中已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七小姐,你来了,我带你去!”知道云可馨必来,早早等在田庄路口,挽了她的手,直奔里屋。
到了风吟潇所在的房里,云可馨见到了她从小到大所见过的最凄惨的一幕:一身的血衣包裹着深受重伤的他,披头散发,双目紧闭,薄唇青紫,了无生机。
云可馨狠狠的咬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七小姐,一个时辰前刚给君侯上过药,”马鸣浩站在云可馨身侧,声音哽咽道,“浑身是伤,江阴侯下手也太狠了。”
云可馨默默的的坐到床沿,望着风吟潇,不发一言。许久,她才伸手握住风吟潇的手。这一握不要紧,却令她惊呼:“手怎么这么冷!”
像死人的手一样!她的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好在儿时跟大伯父学过把脉。云可馨试着给风吟潇把脉,感觉他脉相非常微弱,宛如濒临死亡。
“……小姐,君侯,君侯是被关押在冰窖里,”闪月再忍不住,嚎啕大哭道,“也不知关了多久,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被冻得不省人事了……”
“本就受伤,加上寒气侵袭,只怕是要伤病交加了,”闪莹亦是哭泣道,“当时君侯浑身冰冷僵硬,好可怕,我们从没想过君侯会这么惨。”
“我们用干柴放在炭盆里,放在他床前烧了一晚上,”闪灵哀伤的叹道。“但君侯还是这个样子,马大哥说他的体温没一点转温的态势,大家快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万万没想到江阴侯竟会把人关在冰窖里,还用泼了水的牛皮筋捆版。”马鸣浩恨得牙齿咯咯响,“这明摆着就是要人的命!他是君侯的叔父啊,怎么也下得去手!”他拽疼了袖中的手。
“马鸣浩。你出去一下。”云可馨静静的听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缓缓开口。“闪灵也出去守着,留下闪莹和闪月。”
“七小姐。你要做什么?”马鸣浩从悲愤中回过神来道。
“我陪着君侯。”云可馨静静的望着床上的风吟潇,头也不回道。
“小姐,我也要留下来——”
“听令!”云可馨面无表情道。
马鸣浩和闪灵对视一眼,遵从的退出门外,带上了门。
“闪莹,闪月,你们把君侯的衣服月兑了,”云可馨说着开始动手月兑自己的衣服,“动作迅速一点。”
闪莹见状,好似明白云可馨的“动机”,吃惊的瞪大眼睛,张口结舌道:“七小姐,你,你不会是想,是想……”
“对,这种情况下只能试试人的体温,”云可馨不理会二位丫鬟的目瞪口呆,已经月兑的只剩下中衣,脸上没有一丝羞涩和慌乱,一派镇定从容,“你们要是害羞,就只月兑他外袍,剩下的我自己来,然后背对着我站到门边上去。”
“是,是……”闪莹完全被云可馨的大胆行为给怔得不明所以,愣愣的拉起闪月奔到床前,动手开始解风吟潇的外袍,不同于闪莹的是,闪月倒是对七小姐的胆量和气魄很是赞赏。
当她们解下外袍后,遵照云可馨的意思走到门边背过身去。云可馨干脆利落的做完了后面的事,她才刚一覆上他的胸膛,就险些惊叫出声——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块寒气逼人的冰面上,瞬间冻得她小身板一阵哆嗦,险些咬破嘴唇……咬紧牙关盖上被子,确定二人都在被窝才侧过脸道:
“闪莹,闪月,你们,可以转过来了。”声音都含着颤栗。
两个丫鬟转过身来,一步步近前,望着床上“紧紧相拥”的二人,闪莹百感交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七小姐会有这勇气。
“小姐,我佩服你。”须臾,闪莹才磕巴出一句简短的话。
“有什么好佩服的,”云可馨恬淡,“情势所迫。”
心下却在苦笑:倘若不是因上一世他对她的情深意重,还有她决定今生不婚,不看重名节,那么是否会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举还要在心上打个大问号。天知道,她快冻死了,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醒来。
“日后君侯要是得知七小姐的付出,定会感恩戴德的,”闪月微笑道,“他果然没看错人。”
“你们快别一唱一和的夸我了,”云可馨咬了咬牙,没好气道,“还是笑话我几句,我会好受一点……”
二位丫鬟一听,忍不住轻笑出声:难得七小姐一个小女子心胸如此豁达。
然而一想到风吟潇的现状,三人又陷入沉默,停止了说笑。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闪月真诚的问。
“替我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云可馨道,“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不让人进来,那小姐的一日三餐呢呢?”
“你们轮流出门带饭,换班守候。”
“明白!”闪莹郑重其事的点头,停了停,又道,“小姐,我们能把这事对马大哥和闪灵姐说吗?”。
云可馨想了想,斩截道:“闪灵说说无妨,马大哥就不必了。”
他一个大男子恐怕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吧。
“是,从现在开始,”闪月道,“我们就守在这房里,有事吩咐便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