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殿。
乐天晓捣乱村庄的事传入了族长耳中,一回来便被族长罚跪在祠堂,祠堂供奉的也非族人,而是历代的天女。
天色已暗,素素在祠堂外来回踱步,本想请大祭司来求情,可又胆怯。
“我说素素,你别走来走去了,吵的我没法睡觉。”正在下跪的人一声清丽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素素听言又是一惊:“殿下,你怎么睡觉了?当着历代天女的面睡觉是很不敬的事。”素素言语间都是奉劝,小小年纪也有一丝大人的周虑。
“素素,你别这么胆小好不好,亏你跟了我这么久,一点也不像我的灵,畏畏缩缩,反正她们都已经归天了,当着她们的面睡觉又不会怎样。”
话音刚落,一声拐杖用力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伴随一声怒吼:“大胆!”
素素吓白了脸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不停的替乐天晓求饶。
本在说大话的小丫头,也被这怒极的声音,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小时候经常跑进祠堂捣乱,也不见女乃女乃生这么大的气,今日只怕是真的触及了女乃女乃的禁区,小小年纪的她也懂得进退求饶。
连忙跪直身子:“女乃女乃息怒,是天晓口无遮拦,请女乃女乃息怒。”
随着女乃女乃进入祠堂的还有左右祭祀,都是容貌绝姿的女子,女乃女乃气道:“历代天女都是为了神树奉献一生,岂不知今日你无法无天,对先辈天女不敬。这些人也算是你的祖先,都怪女乃女乃平日太娇惯你。才酿就你今日恃宠而骄的性子。”
“女乃女乃说的确实在理,女乃女乃不要生气了。是天晓不该,都跪了这么久了,惩罚也该停止了吧。”她讨笑着小脸,两双灵眸布满狡黠,平日只要犯错,讨好求饶撒娇,准能让女乃女乃开怀,此时她也是这么想。
“混账!还嬉皮笑脸,没有一丝悔改。来人!”
身后的左祭祀连忙上前:“族长,有何吩咐。”
“拿神鞭!”
所有在场的人全部震惊不已,神鞭顾名思义是神物,威力更是无穷,平常人受一鞭就灰灰湮灭,仙人受一鞭子便会经脉尽断,乐天晓虽是神体,但也非纯正的神族,受一鞭只怕也要在床上躺几年。
两位祭祀纷纷伏地求情:“族长。息怒,殿下年纪尚小,口无遮拦,还望族长不要责罚如此重。”
素素吓得两腿发颤。也跪下大着胆求情,乐天晓此时也算看出女乃女乃动真格,起初还胆怯。见女乃女乃一脸坚定的模样,这一鞭恐怕也躲不了。一时有些小孩子气:“要打就打,我才不怕。反正我的结局跟这些天女一样,最后也是逃不过一死,还不如现在就打死我。”
女乃女乃被这句小孩子话气的脸色铁青,立即压迫众人将叛逆的小丫头提到庭院,左祭祀手握着神鞭,微微颤抖,殿子金贵,这一鞭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神树,一时杵在原地,迟迟不下手。
“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珺瑶,是不是我都叫不动你们了!”女乃女乃用力的一触拐杖,地面发出清脆的拍击声,完全显露出女乃女乃的愤慨。
最后左祭祀珺瑶,无奈只能听从命令,乐天晓跪在庭院,脊背笔直,灵动的眸子都是倔强,小嘴也紧咬着,珺瑶强忍着心疼一鞭子挥过去,一阵衣服破裂的声音夹扎着皮肉绽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如同惊雷,每个人听得异常清晰,素素哭的面色凄惨,连声音都嘶哑了,不停的求着族长,乐天晓被这一鞭击的倒地喷血,小脸如白纸般。
“你可知道错了!”女乃女乃强忍着泪水道。
可此时的她小孩子心盛,更是不愿多说一句,她脸色通红,冷寒不断,强忍着疼痛又挺直脊背,女乃女乃气的一口气差点没翻过来:“历代天女哪个像你这般倔,再打!”
她知道女乃女乃一直在给她机会,可就是不愿意开口求饶,左祭祀哪里还敢再打,连连与右祭祀跪在地上求情,场面一时充满哭声。
正在这时,辰润走进庭院,像是知道所有事情一般,径直走到女乃女乃面前:“族长息怒,乐天晓是辰润的徒儿,今日有辱历代天女,是辰润教导无方,若要惩罚就罚我吧。”
“不关师父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用力的擦掉嘴角血迹,红着眼道。
“你……”女乃女乃一摔神鞭扬长而去,整个背影带着深深心疼,左右祭祀见此给辰润行完礼便匆匆退下。
辰润叹息一声对素素道:“你去休息吧,我将晓儿带到望销殿。”
素素哽咽点头:“殿下她不会有事吧?”
“我没事,好着呢。”她刚刚起身就觉四肢无力,背上的伤更是痛的她撕心裂肺。
辰润抱起乐天晓便朝望销殿行去。
“以后不能再如此口无遮拦,你已经长大了,该明白自身的职责跟使命,族长也只是心急你罢了。”他一边抱着她,一边道。
“我知道,我生来的使命就是守护神树,守护六界,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既然明白就不要再惹族长生气,她也是为了你好。”
乐天晓嘴角一撇,有一丝嘲讽:“历代天女除了职责就是职责,没有一丝自己的想法,就像神树的玩偶,完全没有自身价值,我有独立的思维,我不要像其她天女一样,干巴巴的死掉。”
辰润顿住行路的步伐,望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女孩,就像看到夜空的明月,是如此耀眼,他深深的知道这个女孩是特别的,但身份造就了她未来的道路,她想反抗却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她必须走的道路。
一万年之后,云山之巅,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立在巅峰,轻捏玉笛,横握于唇边,一首悠扬的笛声在云中飞舞,宛如天籁之音,但坐在男子脚边的女孩却听得泪眼婆娑,不停吸着鼻子,通红的眼望着五颜六色的山林,“师父,为什么要吹这么悲伤的曲子,没有很欢乐的曲吗?”。女孩声音洋洋盈耳,如黄莺出谷。
一曲作毕,辰润修长的手触上她柔软的头,声音有些遥远:“这首曲子叫仙剑情缘。”
她拖着腮帮子,转着明亮的大眼珠:“仙剑情缘?是什么意思?”
“讲诉的是一段历经千年轮回的仙魔之恋,昆仑的男弟子爱上了魔君之女,最后二人香消玉损,历经千年转世轮回也没能团圆,仙魔相恋违背天道,各自有各自的职责,相恋只会是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相恋?爱是什么?师父跟晓儿讲这些做什么?”
辰润将她一缕青丝缕好,蹲姿,望着她的眉眼道:“答应师父,不要与任何人相恋,更不能摒弃自己的职责,任意妄为。”
这个时候的她又如何能知道面前的男子早已预测了她的未来,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十七岁模样的女孩,不懂情为何物,心思也如雪莲般纯净,她吐吐舌头道:“师父突然好严肃,再说了,晓儿也不知道什么是相恋,只想陪着师父、女乃女乃、素素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
“你还没答应师父呢。”
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矫情了,最后她无奈投降:“好,我答应就是了,那师父是不是该同意晓儿前去天庭参加蟠桃盛宴,您一直阻止不让我出谷,我活了一万五百年,还没出过谷呢,再说了,有辰轩神君带着我,也不会有事的。”
辰润眉眼未动,似乎一点也想妥协,最后她只能无奈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撒娇的蹭着他:“求求师父了,让我去嘛。”
辰润浑身僵硬,冷若寒冰的脸有一丝波动,像是慢慢融化的冰窟,他叹息一声:“晓儿,如今你长大了,不能再这般粘着师父。”
“为什么?可我喜欢师父啊。”
“你我是师徒,要注重礼节,男女终究是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不是人间的男女才会如此吗?好像是成婚后就能有亲了,那师父为什么不娶晓儿呢?”
终年脸色如常的辰润被这个小丫头,整的脸色微僵,耳廓边慢慢浮起红色,他连忙将一脸无辜的丫头提开,远离自己的怀抱,轻咳一声:“以后这样的话不能随便乱说。”
乐天晓捧月复大笑,上气不接下气道:“师父你要不要这么可爱,我就是见师父平日总是一副冰块脸,就想让师父变个脸色。”
此言一出,辰润也算听明白,这是在逗自己呢,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小丫头敢违背常理,欺负师父。
最后在乐天晓耍赖加讨好的情况下,辰润也终于松口,让她前去参加蟠桃盛宴。
七日后,在绛云殿,乐天晓一袭绿色的拖地长裙,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白轻绡,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女乃女乃握着她的手,双眸笑的似乎能开出花来:“看我的乖孩子多美,比九天上的仙女可美多了。”
她提着衣裙转上一圈,黑色的眼珠像是璀璨的宝石,笑道:“那是当然,月华谷的女子都是极美的。”左右祭祀捂着嘴偷偷巧笑,众人似乎也不笑她自卖自夸,都早已习惯她大大咧咧的行为举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