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松对“神药”效用的描述,让翎钧额头上青筋,本能的鼓了鼓,这烂好心的女人,可真是没不敢玩儿的,这……这种事情,也敢胡乱伸手儿,而且,还是为了姜如松这么个,跟他们关系不能算是亲密的人!
她可真是不怕,让这个姜如松,把她给卖了!
想到自己未来的小娘子,翎钧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瞧了姜如松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许久,才又慢慢儿的吐了出来,唇角微抿的跟他问了两句,“你是什么时候给父皇把要送上的?有没有告诉父皇,你送他的这药,是从何而来?”
“夫人帮如松配制这药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了如松,跟陛下说这药的时候,要告诉他……这药珍贵,一年里,才只能产出十颗,如松能拿到手里其中之一,也是死乞白赖的跟人家隐世的神医求了许久,才得到了……”
见翎钧面露不虞,姜如松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左右瞧了瞧,见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的,便忙往他近前里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了起来,“如松跟陛下,也是这般说的,三爷放心,夫人这般照料如松爹娘,为如松考量,如松,如松一准儿不会忘了夫人的恩德,一准儿不敢做出卖她的无耻之事!”
翎钧只知姜如松是老将军夫妇唯一的儿子,从很久以前,就因武技超群,而被隆庆皇帝选在了身边儿做贴身护卫,对他这个人的品性,并不能算是十分了解,虽也常听人背后里议论,说他是个脑子不怎么够使的傻子,却一直都未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大智若愚,骗过了所有人去……
但今日,这第二次见他,听了他言谈之后,翎钧便是明白,自己之前。真是高看了他了,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大智若愚,他是真愚,还没来及的长大的那种,孩子一般的幼稚和蠢笨!
“希望,你能好好儿的记住,你今时今日,在我面前说的这话。”
就算姜如松是个这样的蠢笨之人,翎钧也还是对他没露出半点儿的鄙视和不屑。他能得隆庆皇帝喜欢,定就是有他的道理,蠢笨点也好,以后,他跟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也能省掉不少的麻烦,“这件事,到我这里。也就止了,旁人。尤其是朝中的谏官们那里,一定不能让他们知晓!”
“是!三爷放心!”
见翎钧不再用拧着眉头的表情瞧自己了,姜如松忙急急的答应下了他的这要求,在他想来,这都是应该的事儿,就算翎钧不嘱咐他。他也一准儿不可能把柳轻心给出卖了,对,他就是自己掉了脑袋,也一准儿不会把她给害了的,“如松一定谨记今日之言。绝不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夫人跟你说,这‘神药’非常金贵的,你也是这么跟父皇禀报的,是罢?”
翎钧并不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对姜如松,这明显是心智有些欠缺的,更是如此,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因为被人套了话儿,而把柳轻心给供认出来,依着他看,这事儿,还是……换种结果比较好!
可是,要换种什么结果才好呢?
伸手接了“惊云”的缰绳,翎钧眉头微拧的思索了起来,以隆庆皇帝的习惯,这药,他即是收了,就一准儿是要用的,而柳轻心的医术如何……这世上,怕是再也没人能比他这个亲身经历过的,更有数儿了!
这药,一准儿是会效果极好的。
但,若是效果太好,让隆庆皇帝用上了瘾来,以后还想再要,姜如松就会有被逼供的可能,如果他熬不住……
“你赶了一夜的路,该也是累坏了,我就不留你了。”
瞧了一眼姜如松,见他双眼里泛着通红的血丝,翎钧便是知道,他一准儿是在昨晚赶的路回来,借着这事儿,立了一个台阶,就对他下了逐客令出来,“你且回去休息罢,待歇息好了,还得去护佑我父皇安全呢……最近,这刺客闹的极凶,单是我这里,才七八天工夫儿,就抓起来三批了,你职守的时候,可一定要千万当心才行……”
翎钧下了逐客令,姜如松自不能再死皮赖脸的留下烦他,加之一夜赶路,又是困乏的厉害,当即答应了一声儿,就行礼告退了离去。
送走了姜如松,翎钧就又转身回了刑房,目光遇上正在受刑的两个刺客,顿觉眼前一亮,计上心头了来!
翊釴。
这般好的一个扳倒翊釴的机会,他刚才,怎就没想到!
“还没问出什么来?”
想到了绝妙主意的翎钧,唇角微扬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拍了拍那个正在代他施刑的手下的肩膀,佯装随意的,跟他问了一句。
“回三爷的话,这两个混蛋,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堵住嘴就一直乱骂,堵住嘴就……”
听翎钧跟自己问话,侍卫忙停下了手里正在挥舞的鞭子,转身,态度恭敬的回了他一句,“奴才想……或许该换点儿厉害些的刑具,让他们多试试厉害了才行……”
“就让他们这么挺着罢,反正,他们家主子,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
一脸嘲讽表情的睨了两个嘴硬的刺客一眼,翎钧像是全不在意的跟自己手下“闲聊”了起来,“我已经让姜如松打着‘隐世神医’的名义,去给父皇送了一颗服用之后,会意识不清的药丸,待今晚,父皇满心欢喜的把那药丸吃了……明日,朝廷里外,就都只会有一个人的声音了!介时……得啦,你也别费这劲儿了,就把他们两个都关进地牢里去,等以后得了闲,再慢慢收拾好了!现在,你先替我去趟外公家里,让他们依着我之前跟他们交代的,尽快准备!”
翎钧的话,毫无意外的让两个受审的刺客瞪大了眼睛,对他们家主子翊釴的担心,这一刻,也是本能的就爆发了出来。
要逃走。
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逃走。
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们的主子,大皇子翊釴知道!
翎钧的母亲,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出身,家中爹娘,也都只是平头百姓,即便这会儿,有了翎钧这个外孙扶持,也就只是稍稍过上了点儿富贵人家的好日子而已,手里既无权势,又无兵马……
代翎钧施刑的侍卫,是从小儿就跟在他身边儿的,对他的说话习惯很是了解,这侍卫知道,他家主子一旦是在说话里面,加上了他外公家的人,那这命令,就可以当成是虚设,换句话说,九成九的时候,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完全不需要当真。
“是,三爷,属下这就去。”
睨了一眼两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刺客,侍卫不屑的又踹了他们一觉,然后,理都不再理他们的,转身跟着翎钧出了刑室的门去。
侍卫明显是对刑室里的所有东西,都熟悉至极的,他的那看似随意的一脚,半点儿都不意外的,就踹松了木架,给了其中一个刺客挣月兑的契机。
被缚在架子上的刺客,自然不知道这侍卫的“聪明”,感觉自己身后的木架一松,心里便是一喜,待听着翎钧和那侍卫的脚步声远了,才忙不迭的扭动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跟另一个木架还不能活动的刺客说道,“我就说,咱家主子一准儿是天命之人,老天都会保佑,谁都不能与之相抗的那种,那群傻子都不肯信,非抱着他们自己家的主子不肯叛变,哼,瞧这回咱们回去把这事儿禀告了主子,掀倒了翎钧这贱婢生的贱种,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侍卫只是趁着劲儿,把木架子稍稍踹松了一些而已,这受了好几天刑的刺客,本就体力不济,又双手被反剪着捆绑,要挣月兑出来,拿就那么容易?
足足一刻钟过去,那身后木架松动的刺客,才总算是把木架子彻底的从地里拔了出来,费劲儿的挪到了另一个刺客身边儿,让他用牙齿啃了半天,才给他啃开了一只手上的绳索,加快了两人“逃离”的进程。
手再不好使,也比牙方便,一只手解月兑出来的刺客连啃带扯,很快就把自己彻底解月兑了出来,然后,又动手给他的同伙儿,也解开了绳子。
翎钧是个细心的人,自然不能让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跑了,对他之前的话心生怀疑。
跟刚才被他“吩咐走了”的那个侍卫猫在暗处,见两人成功的挣月兑了出来,要准备逃跑了,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浅笑着努了努嘴,“放走一个,另一个……就让他在保护另一个逃走的时候,尚数刀的死了好了……”
“三爷就瞧好儿罢!”
听完翎钧的吩咐,侍卫笑着舌忝了舌忝自己有些干裂的唇瓣,绕去院子外边,装成是刚从外边儿回来的,唱着小曲儿,进了院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