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书房里出来,又走出了夹院,庄启源的唇角边才升起一抹笑来,刚刚当着父亲的面,为了私心说谎,这是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又怕父母反对,而寻了那样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
想到要娶赵元喜,庄启源的步子也轻快起来,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个曾经厌恶如今又怜悯的女人动了心,甚至越接触下去,越发现看不懂她,正是这种感觉,让他越发的想靠近她。
八哥默不作声的跟在一旁,今天少爷的变化他可都看在眼里呢,原以为听少爷说要娶赵姑娘会不高兴,不想少爷还笑出来了,难不成少爷喜欢上赵姑娘了?
八哥马上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满京城里的人都不会相信。
赵府里,人一接回来,冯氏马上让人把元喜抬回了月阁院,又叫人请了太医,却见妍秀没有动,冯氏疑惑的看过去。
“夫人,上次请了高太医,高太医就说再也不来了。”还不是因为四夫人说的话,把高太医给得罪了。
冯氏面若寒霜,“如今连一个庶出也看不起赵府,只是他们却忘记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去二老爷那里,跟二老爷把高太医的事说了,再让二老爷写了贴子去请别的太医。”
冯氏自己的身子还不舒服,现在又要忙呼元喜的事,脸色哪里能好看,“三弟妹,我这身子不舒服,二丫头这里就交给你了。”
想到欠着包氏的情,“五弟妹也在庄府忙了那么久,跟我一起回去歇着吧,这里三弟妹一个人就够了。”
料到高氏要装不会多说,冯氏拉着包氏走了。
看着两人远远的走了,把这里交给自己。高氏暗暗瞪了一眼,才吩咐屋里下人的分工,“你们几个去打水,你们几个去按着药方把药抓了熬药。别都在这里杵着。”
回头看了一眼床边跪着的服侍的绿竹,高氏冷嘲一眼,扭身坐到了踏上,正当这时却听到外面有碎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婆子冲了进来,可不正是元喜身边服侍的房妈妈。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还没有到床边,房妈妈就哭了起来。
三步并两步就到了床边,待看到躺在那里不动的人,哭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高氏脸色一沉,“房妈妈,你也是二丫头身边的女乃嬷嬷,二丫头出事的时候你在哪?我可听说你出府之后就没有回来过,现在二丫头出事了。你到是知道哭了,我看该把你带到老太太那里去,你若在身边服侍,二丫头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眼下把眼泪收了吧,好好的照顾二丫头,若二丫头好起来了,你们这些身边服侍的还能少受些苦。不然被发卖了那只能是你们的命了。”
平日里高氏惯是个说话都听不到了,今日说了这番话,震住了屋里的下人,竟不知道三夫人也是这般的厉害。
房妈妈到也听了进去,不在哭了,她在外面听说姑娘撞死在庄府的消息后就急忙忙的奔了回来。眼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好在模手的时候才发现还有温度,人是活着的就没事。
哪里是真的被高氏给吓到了。
太医没有请来,没有办法只能请了个京城里药铺的大夫给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说那药方子是好的,人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这下赵府里真陷入了阴沉之中。
梧桐院里,赵老太太正带着四个儿子和儿媳妇商议这事,“二丫头眼看着要不好,明儿个一大早老二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的给你大哥送个信,只说二丫头要不妥,也别写怎么回事,等人回来再说也不晚。”
赵玉舒应下,却担心庄子那边,“母亲,这事瞒不住,不出二日就会到父亲的耳里,我看明日让人上庄子上给父亲递个信吧。”
事情闹这么大,庄府是不追究了,可是赵府的名声也没有了。
他不用打听也知道外面在传什么,无非是逼死侄女,换赵府的荣华富贵。
若说不心虚是假的,可让他承认下这个又不甘心。
父亲那里不用猜,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震怒。
赵老太太也正担心这个,赵玉舒的话一开口,大厅里都静了下来,当初赵老太太敢逼着元喜去庄府认错,那就是因为赵老爷子不在府里,才敢有这样的胆子,左右想着等老爷子知道的时候,这错也认完了,大不了他发顿脾气,可是今日却不同,事情闹得这么大,赵府的名声是真的臭了。
谁也不敢担这个错,赵老太太也不敢,偏这事是她和几个儿子合伙商议的,见一个个的都没有了主意,赵老太太面上有些过不去,“算了,明儿个老三亲自去一趟庄子上吧,你性子闷,你父亲也不会说你什么。”
赵玉然没有异议,高氏心里却不舒服,这挨骂的事怎么就落到三房的身上了?敢情他们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要去也该是二房和五房,偏高氏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反驳,憋足了劲等晚上回去跟赵玉然吵。
“要说我二丫头这可是因祸得福了,撞破了头就能嫁进庄府为平妻了,这么好的事父亲也不会生气。”程氏在一旁抿嘴笑道。
此时她的心情可是最好的,二丫头现在弄得府上的名声都坏了,就是醒了那也是府上的罪人。
“要说也是四弟妹把事情办遭了,让一群丫头婆子打二丫头,她那样的脾气能咽下那口气才是,我看就是憋着这口气,到庄府才去撞墙的。一个主子,还是个闺中的姑娘,被府里的婆子下人打,换成谁有脸面?不闹才怪呢。”冯氏扫向程氏,“四弟妹,你今日可没有看到二丫头破斧沉舟撞头的那一幕,我现在想起来还胆战心惊呢,那血喷出来血红血红的,把白狮子都染红了,我有脑子一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好在四弟妹让人打完二丫头,就身子不舒服回院里了,不然看到那一幕,只怕会吓得小产。”
以前冯氏可从来没有这样针对过程氏,却因为今日元喜的事当众人的面就一顿的排挤嘲讽,在冯氏的心里一直认为今日让二丫头撞头有程氏搞鬼在先,此时岂能不恨。
冯氏话说的直白,大厅里的各人脸色不一,四老爷赵元尉的脸色乍青乍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二房的意思是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呢。
恨恨的看向程氏,这个不争气的妇人。
程氏也不傻,见上面坐着的老太太不吱声,明显是偏向着二房,当场就不干了,“二嫂,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逼着二丫头去庄府认错,可是所有人都同意的,你们不做恶人,把我拉去了,让我去当恶人,我怀着孩子差点就出事,我还没有一句不瞒呢,听你这意思,今日二丫头撞头还是我逼的不成了?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大不了等父亲回来了,我去请罪,把来龙去脉说了,孰是孰非父亲自然会还我们四房一个公道。”
“行了,现在谈正事的时候,把你们平日里的小心思都收起来,还没有分家,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家。”赵老太太见程氏叫抓上了,才出声制止,“二丫头要撞那是她自己想死,怨不得旁人,天色也不早了,折腾了一天了,都回去歇着吧。”
程氏见老太太偏向冯氏,心里就不舒服,不过到底也算是驳了冯氏,众人要散的时候,冯氏才问几赵老太太,“母亲,那月阁院那边由谁照看?”
“左右人就那样躺着,你们在那里也没有用,都回去歇着吧,晚上有什么事让人到梧桐院来报信。”赵老太太直接就做了决定。
众人各自散了之后,一回到院里,高氏就脸上满是担扰,“老太太让你去,你跟老爷子那边怎么说?这事可不是小事,别人都不揽下,偏你也不吱声,就这么应下了,咱们可啥都没有作,这主意还不是那三房闹得最欢?”
赵玉然双手背在身后,在屋里来回的跺着步子,“这事我推了最后也得落到我的身上,到不如直接应下,也省着老太太不快。算了,都已决定,现在说那些也晚了,洗洗睡了吧,二丫头遭了这么个难,府上的名声也坏了,也怨不得旁人,谁让咱们自己起了那些不好的心思。”
“二丫头真要说给丞相府做平妻?那平妻说的好听是妻,可还不是个妾?我看到不如找低点家世的嫁过去,岂码是正经的当家主母。”高氏还想着为自己的侄子争一争,“我看这事到了老爷子那里,第一个就得挨骂,赵府虽然败落了,可到底也是大世家,几位爷也在朝中当职,把个嫡出的孙女嫁出去当平妻,以后就是我出去都抬不起头来。”
赵玉然何尝不是这么想,由着高氏月兑了外袍,“咱们想有什么用,这事是母亲和二房四房做的主,哪里由得咱们三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