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过往,看见的看不见的,知道的和不曾知道过的,像流水一般,更像前眼这场雨,仿佛就像是要将所有的过往,都要洗个干净似的。
同时,也一点点的将她浇的越发的清醒。
是的,她应该清醒了。
她想,她该明白了。
其实她自己也说了,那些都是的过往了,就连她自己都知道人是应该向前走的。
且不说苏荣早已死了干净,就算没死依旧活着,那又如何?
顾及过往,活在过往,除了让人颓废变得无用,还有什么用?
雨水迷蒙之中,沈重看起来像是有苦难言,他说出口的话,确实也应该有苦难言:“你不能这样想,你二姐的不幸,谁也不想的,她自己身体不好,这与闵家、闵安毫无关系,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还不能理解,我总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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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一个让我二姐痛苦的过完残生的人!”苏叶眼眶突然觉得是那般的灼热,但是她生生的止住了,觉得沈重的目光是那样的叵测,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倒下软弱下来,甚至不可以哭泣,她若是软弱了,她觉得自己肩上担着的苏荣的恨意和痛楚,都要展露在这人的脚下,任人践踏。
她并没有指望沈重像她一样背负起苏荣的遗憾和痛苦,她也希望沈重可以重新开始他崭新的人生活的精彩。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曾经沈重和苏荣,他们二人青梅竹马花前月下。他们两人明明当时都是那般的满足和幸福。
沈重全都忘了吗?
沈重竟然可以暗中助力闵安了吗?
就算是闵安有可以让他加以利用的地方,那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让她嫁给闵安吗?
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与沈重这一年多来互相通信时的快乐。
沈重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与她最相近的一个。
可是他却要把自己推出去,并且对方还是深深的伤害过他曾经那般喜爱之人的人。
苏叶突然觉得很累。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沈重的声音低沉到让苏叶觉得他是难堪的,就听他低吼道:“闵安对你是真心真意,你并不曾看见过……”
“好一个真心真意。”苏叶挑了眉厉声打断了他:“我若不是苏家的九,若我不曾与白子胥合作经营生意,若我的背景和我的身家不是现今这般而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敢发誓闵安对我可还会有所谓的真心真意?”
沈重语滞。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抵触……”
“你不是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抵触。不然闵安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苏家要挟?”苏叶字字如针,道:“你只是没有想到从这大殿里出来的是我!否则你今天晚上就不会来!”
沈重半垂了首,似是被说的恼怒了,嘲讽般的点头。后而仍旧温声的问了她:“对。你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阁下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很庆幸今天碰巧在你和闵安计划着谋杀白子胥的时候,偏巧也有人要杀我!”
一听此言。沈重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上前就抓住了苏叶的手臂,却偏被苏叶闪身躲过。
看着苏叶这般的举动,沈重迟疑了一瞬,半晌后轻声道:“你有没有事……知不知道是谁……”
“没有。”
“九儿,你别拿我当外人,你还小,人心叵测你不会全部都猜得到的,你若是心里有计较,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他顿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软声道:“别瞒着,告诉我,这种事情必须连根拔起,否则你将来随时都还会有危险,你自己做不到的……”
苏叶猛的瞪向了他,她看着那双充满了焦虑甚至隐隐的居然有些痛楚与浓浓的担忧的黑眸,月光之下,她多想把关于闵安的所有事情都从脑海的记忆里抽去,可是身后大殿里受伤的白子胥让她无法不清醒,无法不理智,就连这场大雨,似乎都在不停的叫嚣着让她认清眼前的现实,并且牢牢的记住。
沈重,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回应你的信件。
“沈大人想知道什么?沈大人想听我说什么?”苏叶面色冰冷,盯着那对如墨般的双眸,宛如质问一般字字都恨不得刺进他这一身好皮囊里去:“我苏叶是苏立行的小女儿,与白子胥早已订下终身,我这辈子都是白子胥的人,我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是不是有人要助我,我就是要说,也只会与白子胥一人说,请问沈大人您以什么资格来问我,又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渐渐的还真的以为是她和沈重这一年来的通信往来,才让沈重对苏家的恨意淡了去,就像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但到了今日他这才恍然。
原来沈重回桐州,在苏家人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把闵安带进来。
为了上位,为了他的前程,他竟然可以忍辱负重至此。
沈重的眸子像是燃了一把火一般,然而他却紧紧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闪电般的转过了身去,厉声命令道:“护送白和苏九下山回城!”
“有劳沈大人了。”苏叶的声音在他身后突然响起。
沈重的目光有一霎那的亮光,但瞬间就被苏叶接下来的话给扑灭了去:“大人带来的人在我们的马车后护送就好,白受了伤,我和他乘一辆就好,他需要我照顾。”
沈重张了张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半晌。
最后他竟是冷笑了起来:“你真喜欢白子胥?”
“看起来不像吗?”。
有些清冷的院子中,寂静无声更显落寞。
他们的对话殿内的人自然都听得清楚,月七押着抓来的人上了一辆车,杨枫之接过递来的蓑衣披上,秋华和小双扶着苏叶和白子胥上了马车,并未有片刻的招呼和停留,一鞭甩过,马车立即前行。
沈重背对着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雨水倾洒,他乌黑的长发倾泄了下来垂落而下,却并没有半丝的狼狈,殿前月下雨幕之中,一身淡薄的像是从来都不曾沾染过人间烟火,若说气息,也只是比来时多添了一抹孤清,在重重如珠帘一般的雨幕之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白子胥躺在温软的车辇里看着背对着他的那个背影,想说什么,却是难以开口。
别人也许不明白为什么苏叶会这样。
看似气极。
实则神伤。
但是他明白。
况且车厢里尚有小双和秋华在,再有掏心的话想说,也无法开口了。
白子胥心里一叹,后而手臂因为发呆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突觉疼痛,赶紧动了动让手臂舒服了一些。
苏叶隐隐听到身后有动静,只响了一下却又静了下来,正欲转身看看白子胥的伤势时,一扭头正看见白子胥刚刚换好姿势,双眸正幽幽的盯着她。
白子胥本是很放心的看她的,看的是个后背而已,他当然大胆的看放心的看,却不料冷不丁苏叶竟突然扭回头来,还正巧与他四目对上。
轰的一下,两人的目光噌的一下各自又错了开来。
苏叶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砰砰的在跳。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竟是一直回想着那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之时,白子胥的眼神。
车厢里有着淡淡的血腥之气,苏叶觉得自己的情绪很不合时宜。
但是心捶似鼓,只感觉自己连身体都僵硬了,似乎被那目光将全身都裹住缠紧了一般。
白子胥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呼吸,不知为什么这时听起来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就在苏叶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她隐隐的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很异常的举动。
而白子胥,双目瞪的圆圆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四肢不受自己支配。
他抿了抿唇,受伤的那只手臂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失血的原因,竟不受他意识支配似的,偷偷的……
偷偷的,向前一点点的伸了出去。
车厢很暗,小双和秋华两人因为之前苏叶与沈重当面冲突的事情,不敢,各自想着回去又该怎么跟苏叶说些安慰话,根本就留意不到车厢里的动静。
随着车身自然的颠簸,白子胥的手一点点的伸了。
苏叶觉得更僵硬了。
直到她垂在身边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指尖触到时。
轰。
电击也不过如此吧!
苏叶噌的一动,几乎是同时,白子胥在她背后‘嘶’的一声倒吸气。
“白,您没事吧?!”秋华一惊,连忙就扭头看他。
“没事没事没事……”白子胥慌道:“手臂有点不适而已,没事没事……”
见他真没事,秋华想着应该是车身颠簸之故,便叮嘱了几句让他回去好好休养上药之类的话,便又转过了身去。
完全没有发现异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