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见过的,可是今天让他感觉很不一样。
明明是对这个人不想多看一眼的。
可是心里到底是明白,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如他并无关系。
可能是一想到他就是最终将苏叶娶到手的男人,此时再看起来,已与以前很是不同。他曾经觉得白子胥不错,优秀,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背景出身的人,会娶一个完全门不当户不对的苏叶。
不是苏叶不够优秀,他潜意识里甚至一直都觉得,白子胥除了出身之外,是配不起苏叶的。
他突然莫名的想起自己当时在秋雾山被人暗算辗转回到家中,他刚醒来的那几天,每次一睁眼后,脑子里就全是白子胥的身影,他后来当然知道了白子胥和苏叶的关系,一切推敲起来,似乎与白子胥总是月兑离不了干系,可是他知道,一切都只是他心甘情愿的推诿,后来查出蛛丝马迹,确认确实不关白子胥的事之后,不知是不是当时太过憎恨,以至于他一直都很不想见到这个人。
事到如今,到眼下,他真的很不想承认,白子胥的的确确很优秀。
这短短几步路的脚程,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改变很大。
这一层被白子胥包下,白子胥的跟随远远的守着几个窗户,距离他们坐的席面很远。
他坐下。
他看到白子胥的脸是铁青的,甚至眼中还有几分血丝。
莫泽衡一愣。
白子胥成亲之后的日子过的不好吗?看起来似乎有很困扰的事情?
苏叶成了他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知怎的,莫泽衡想到这一点之后竟然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他一言不发,白子胥却是开门见山。
当他听到白子胥简洁直明的把他暗中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很坚定的道来之后,他的脸色比白子胥要更难看了。
他一时慌的心都觉得有些发抖,不由的瞥向白子胥,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白子胥究竟是想要勒索他还是想要报官。
他却看到白子胥的眼神大有怒其不争不懂识人的意味。
不过他的心里却自认想的通透,若他与白子胥换个位置,他也会这么看自己。
秋雾山那件事,虽然最终没有张扬出去,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当时对苏叶做过什么。就算后来的事白子胥并不知道那么多,但是站在白子胥的角度,这么看他太正常了。
在白子胥眼里,自己一定很可恶。白子胥一定是巴不得自己死才对。
他正要冷笑。想着自己出身未捷就要身先死。栽到白子胥的手上只能自认倒霉,因为这世上估计不会有谁会像白子胥这样盯着自己了,被白子胥查出。除了叹一声倒霉,实在没别的情绪。
“趁事情才刚刚起步,趁还没有露出马脚,我劝你趁早收手,现在朝局动荡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今天还在任上呼风唤雨的人,也许就会沦为阶下囚,赚钱有很多种法子,富贵险中求都是骗人的鬼话,没有万全万无一失,这钱就不能赚。”
白子胥的话惊了莫泽衡一跳。
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子胥既不是来勒索他又不是要报官抓他,竟是来劝他。
他看向白子胥的眼神都置疑了。
白子胥会有这么好心?
还是另有目的?
见莫泽衡这般质疑,白子胥都叹了:“我既然来找你说这件事,就没打算不说真话,你想想,这件事这么快就被我知道,只要别人有心,你觉得不会被别人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后果不是你的家族可以承担得起的,我谁都没有告诉苏亦诚也没有告诉苏叶,商盟会的人没有人知道,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人知道,商盟会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吃着朝廷的饭,天长日久见你过的舒坦,早晚有人会眼红,会有人想着法子抓你的把柄的。”
莫泽衡听了之后,心有微动,却仍旧没有说话。
“其实你既然能再进商盟会,不管大家心里怎么看你,这不重要,以前的事情都是的事,大家都是生意人,看的都是以后会怎么样,你觉得很难再找到生意合作伙伴,那是因为你受以前的声誉所累,但这不代表你以后就不会好,只要大家看得见你的诚意,就算暂时难一些,以后大家对你一定会改观的。”白子胥沉声的说道。
莫泽衡不说话,心里却有些动容。
事实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并不是他想去做的。他一开始也像白子胥说的这样,打算慢慢的融入商盟会,让莫家再站起来。
但是事情不是总能尽如人意。
人前,别人当然不会说什么,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当苏琼跟她建议做这些暗中的勾当时,他真的是不想做的。但是确实如苏琼所说,商盟会的人对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商盟会有他莫家没有他莫家,根本毫无影响,谁会为了一个毫无影响力的姓氏而去自伤几分?
没人会跟莫家的人打交道的,除非莫家真的风声水起。
而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最短的时间内飞黄腾达。
但是他心中一直掩耳盗铃怀着侥幸的心理,被白子胥说的太透彻了。
总有一天,他还来不及承受得起那样的富贵时,只怕就已经被人盯上拉下马来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在白子胥的面前低头。
“他们查不查得出是一件事,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可选的,谷种的事情不能保证我一生一世,更不能保证生生世世,我今天在吃着这个朝廷的饭,难保就没了这个机会被他人顶上,将来是将来,我也懂得什么是内敛,不过份张扬就不会招来太大的风,而你,之所以能查得出来,不就是因为我以前对苏九小姐有念想,才会得你这么关注吗?我觉得最想看我摔的一蹶不振的人是你,只要你不捅出去,别人未必就会那么关注我们莫家这个姓氏。”莫泽衡嘴硬的道:“而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件事苏七小姐也有牵扯,你若真的去告发我,我莫家小名小户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如果拖了苏七小姐下水,这牵连可就广了,她虽然现在嫁给齐铭做了妾,但是她的娘家却是苏家,你可要三思。”
白子胥起身,他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了,一切点到为止,以他和莫泽衡这种交情,不趁机让他永不翻身已经是极限了,他沉着面对莫泽衡道:“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必要再劝一个不知道进退不怕死的人,但你需要知道你继续下去不止是玩火那么简单,当然你可以很硬气的说你不怕玩火,你就算烧佃你自己也不怕,你也不怕烧伤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但是你需要知道,你如果真的这样继续下去,你觉得烧到的是苏琼,就算你不在乎她,但是蔓延进苏府,烧伤的,也有苏叶。”
他看到莫泽衡神情俱震。
他离席而去:“苏亦诚是苏家现在唯一撑得起的人,他若是有了别的不该有的念想,苏家的担子就会全部都落到苏叶的身上,她已经很累很苦了,她应该过的是抚琴弄墨平安喜乐的日子,而不是把所有一个男人应该扛下来的担子背到她自己的身上。”
白子胥走了,月七和观言下楼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莫泽衡一眼。
只见莫泽衡有些失神的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莫泽衡才离去,却并没有回莫家的府邸,而是原路折了莫家的田庄。
苏琼当然还在等他。
见他回来,苏琼欢喜的迎上前去,端茶倒水伺候的相当体贴,就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娘子终于盼到了操劳一天的夫君归来。
苏琼问他怎么样了,白子胥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和那些事有关。
莫泽衡喝了口茶,默默的看着手里的茶盏半晌,后来从按住苏琼为他揉肩的手,抓了她的手让她坐下来。
他平静的看进她的眼底:“我们不要做那些事了好不好?不一定要大富大贵,我们莫家虽然比不起别人,但是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你和齐铭划清界限之后,我娶你过门,让你做正牌,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可好?”
做正牌,苏琼听了之后心里激动不已。
可是听到莫泽衡说要收手,她的心里立即很是恶心。
她没直接回答莫泽衡的话,只是平声静气的问他白子胥是怎么说的。
当听完莫泽衡吱吱唔唔断断续续含糊莫明的说完之后,苏琼就快要爆发了。
但是她还是有理智的,知道不可以爆发。
她无奈地道:“我想起小时候,被和四姐她们欺负,就连二叔父送来的礼物明明是分好的,她们也要打开挑过之后再给我,甚至有时候觉得都好,就霸着连我的那份也吞了。现在,白子胥和商盟会的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