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看着她摇晃朝他步来的娇小身躯,德煜冷然地开了口:“别考验我的耐心,滚开!”他沉下脸来,阴森的表情彷若寒风般吹过她的心。
德煜刻意将手中的银萧迅速一晃,桌上名贵的瓷杯受了外力的撞击,仿若有生命般地往她娇小的身躯砸去,引起她一声痛呼。
“痛……”沐瑜闪避不及,被突来的瓷杯撞上前额,划过她雪白的额际,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由前额缓缓淌了下来,青色的衣衫被鲜血染成诡谲的暗红色,她娇小的身子因失血而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身体的不适形成一张黑色的冰网,将她的知觉给卷了进去。
她软软的身躯就如同布女圭女圭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德煜深邃的黑眸闪过一丝惊愕,对她丝毫的不反抗感到一丝讶异,但随即掩没在他的眼底。看着她额前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愠怒地甩开长褂,回身上炕。
“段,送她回去!”德煜压抑着声调,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稳,强迫自己对她的伤口视而不见。
该死!她为什么不闪!?德煜冷着脸,闭起双眸,胸口正因莫名的情绪波动而上下起伏着。
“是!”段风黑色的身影迅速来到沐瑜面前,将已陷入昏厥的她打横抱起,随即往窗外一跃,按照主子的命令将受伤的她送回雪景阁疗伤。
德煜斜靠在炕上,狂放的姿态让女人心醉又畏惧。
哼!他可是别人眼中那个才气过人却冷魅无情的四阿哥啊!对她,那个勉强算是他妻子的女孩儿,他大可不必有这种莫名而来的愧疚感!
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德煜瞇起狭长的黑眸,抿唇不语,脑子里净是她被瓷杯砸中时,那副惊愕木然的神情,一双品亮的瞳眸彷若瞧见什么般地染上惧意,暗红色的鲜血由前额冒出,那道深深的疤痕,肯定会毁了她的脸、毁了她无瑕的美貌!
邪魅地勾勒起唇角,他倒忘了,这不过是游戏的开端罢了,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他要让她清楚的知道,一向让人称惧的四阿哥,他的手段究竟有多让人不敢领教!
“哈……哈……哈……”德煜指着前额,狂傲的笑声,飘荡在寂静的冷心阁内,而笑声中隐含的几许悲恸,是他内心最深沉的吶喊。
是啊!他要让她后悔,后悔那一天她在中庭的樱花树下对他许下承诺,因为她不能、也无法用自己的一生去爱一个没有感情、冷血至极
的男子,他要掌控她,狠狠地伤害她,直到她承认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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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怎么办?格格还没退烧呢。”一名宫女端着水盆,面带忧色地开口。
她们不过是去准备午膳罢了,才几刻钟的时间,一回来便瞧见小榜格浑
湿淋淋、额前淌着血地倒在门前,浑身发着高热,吓得她们连忙禀报圣上,也派人去请御医前来诊治,但,小榜格却还是高烧不退啊!
“福大人怎么说?”另一名宫女急忙端了碗福大人开的退热苦药,脚步一刻也不停歇地往小榜格的房间步去。
“福大人说格格原本身子就着了凉,但因天寒体虚,而导致高热不断,在加上前额的伤口失血过多,热气自然积瘀在体内,因而迟迟不教。”
“那可怎好?皇上已经怪罪下来了,要是格格再不清醒,咱们就等着被砍头吧!”那名宫女拐个弯,丝毫不敢停下地往格格的房间步去,担心自己会被皇上怪罪没照顾好小榜格,而丢了人头。
“这不用妳说我也知道,若是格格退了烧没事,咱们也算是只保住了半颗人头,妳难道没瞧见格格额前那道长长的伤口,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一道难遮掩的疤痕,这可是大罪啊!”
“妳快别说了,吓得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咱们还是快进去让格格喝了药,祈求老天爷保佑小榜格没事吧!”两人住了口,连忙端着药碗,步入格格的房内,准备让小榜格暍下药,并且祈求她的病尽快好起来,免得自己的项上人头因此而丢了。
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隐藏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树后,仔细聆听着那两名宫女的对话,冷酷的表情闪过一丝难得的惊愕,随即又消逝在自己的眼底,他身子一跃,倏地离开这笼罩着慌乱不安气息的雪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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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段风站在门外,低声轻唤着在书房内歇息的德煜,一向平静无波的表情首次出现动摇。
“怎么样了?”书房内传来淡淡的问话,平稳的声调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思绪,淡然得让人心慌。
“沐格格高烧不退,目前人正昏迷不醒!”段风向德煜禀报方才探查的结果,黑色的身影在冷风中看来更显萧瑟。
“是吗?”德煜冷笑了声,俊美的面容逐渐变得阴森,看来,他下手是太重了些。
“至于额前的伤口……”段风顿了下,对于主子冷酷的手段找不到适当的理由说出来。
“说!”他冷斥道,什么时候段风也学会这种吞吞吐吐的把戏了?
“会留下一道长疤,伤在额前难遮掩。”段风在他的喝令下,将他方才听来的消息全数道出,隔了一扇房门,依然能感受到主子无形的怒气正在狂燃。
“段,你是在指责我下手太重了吗!?”低柔的嗓音听来竟让人心惊瞻颤,德煜玩弄着手中的银箫,狭长的黑眸内有几许兴味。
没想到他最忠心不二的随身护卫,居然为了那名见不到两次面的女娃儿,而暗喻他下手太重,啧!啧!看来,他似乎太小看这名沐瑜格格了!
“段风不敢!”段风随即半跪在地,恭敬地不敢再次桃衅主子最大的耐性。
他这条命是主子在两年前由后山上救回来的,这一辈子他只听从他的命令,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去护卫他。
“哼!不敢?只见了两次面,居然替她的伤抱起不平来了!”德煜突地紧握住手中的银箫,冷峻的声调彷若冰水般冷冽。
折磨她的手段还不只这些呢!他要她清楚的知道,凡是属于他的东西,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段风并无此意!”段风垂首,对房门内主子突来的怒气平着声调回话。
四阿哥已经摆明不让他插手管这件事,他就该识相点,避免去桃惹主子一向不对他发作的冷魅。
“是吗!?那就好,我不会留一个对我有二心的人在身边,这点,相信你应该比我清楚!”德煜扬起一抹冷笑,狂狷的性子令人惧怕,“下去吧!”他命令道。
“是!”段风恭敬地应了句,黑色的身影随即如轻风般隐没在冷风之中。
德煜墨色的长发用银丝缎系在肩后,俊美而邪佞的神情让人心惊,他扬起原本紧抿的唇角,白色长衫在他身上更增添了几许魔魅,他闇黑的瞳眸闪过锐利的光芒。
“倒是该瞧瞧她了!”德煜柔声地开了口,风暴逐渐在他眼中形成。
游戏,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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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时分,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伫立在沐瑜的床前,他伸出手缓缓掀开她床上遮掩的青色幕帘,静静地注视着她额前包裹好的伤口,略薄的唇瓣似笑非笑地扬起,像是满意似的看着他亲手做出的杰作。
“额娘……”一声微弱的梦呓拉回了他的思绪,床上躺着的女孩儿正因浑身的高热而不适地扭动身子,泛红的双颊显示她正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楚,细长的柳叶眉紧紧纠结在一起。
白色的身影被青帘掩去了脸庞,他由怀中拿出瓷瓶,解开她雪白的亵衣,将一些淡蓝色的药膏轻轻涂在她发烫的身子上。
“这游戏还没结束……”他邪魅地轻喃着,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双颊缓缓涂上浅蓝色药膏,手指轻抚过之处,传来一阵清凉,舒解了她浑身不适的高热。
“鬼哥哥……”沐瑜紧闭眼眸轻喃着,冰凉的感觉迅速退了她浑身的热烫,她睁开迷蒙的星眸,涣散的眸子对不准焦距。
她好象……好象看见鬼哥哥了?是鬼哥哥来看她了吗?
白色的身影迅速出手点住她雪颈旁的睡穴,让她几欲清醒的神智又陷入昏迷。
“不过是颗让我操纵的棋子罢了……”他望着她熟睡的小脸,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额上的伤口,在冷漠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段!”他低唤了声,白色的长衫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微微撩起。
“是!”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他身旁。
“明儿个就启程前往『行别宫』。”他断然地道。
“四阿哥!?”段风惊愕地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主子,对他突来的决定感到吃惊。
“听见了吗?”他冷冷地睨了段风一眼,表情寒峻得令人不敢恭维。
“是!”段风恭敬地应了声,随即悄然的消失在寂静的屋内,留下一屋子冰冷的气息,鼓荡着室内的平静。
德煜冷淡地望着她的睡颜,修长的手指还是轻抚着她细女敕的脸颊,冰冻已久的心,因她的闯入而掀起小小的涟漪。
他要阻断她带给他的莫名悸动,等到他能掌握一切、等到他能冷酷无情地面对一切,他定会要她实现她的承诺!
要她付出她的一切!她的身、她纯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