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如碧,有云丝缕缕,若有若无。
临墨轩,门口的回廊上,海棠和芍药正坐在那里。
海棠竖着耳朵听内屋的动静,芍药则手里拿了根杂草,一摇一晃的,东张西望。
见喻妈妈走过来,芍药就一捂肚皮,道,“不行了,我肚子疼,我去方便。”
说完,赶紧起身,一溜烟跑了。
喻妈妈见了就来气了,芍药哪里是肚子疼啊,分明是躲着她。
海棠笑道,“芍药是怕你又叫她去喊少女乃女乃起床呢。”
喻妈妈抬眸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眉头拧成一坨,“这都辰时中了,少女乃女乃还不起床呢?”
海棠摇头,“没起,少女乃女乃睡前吩咐了,没有她的叫唤,早上不许进屋。”
喻妈妈头疼了,这怀了身孕的人嗜睡,可不是这么嗜睡的,“去喊少`女乃女乃起床,一会儿琉璃阁还要举办宴会,她不能晚去了。”
说完,喻妈妈就转了身。
等她一走,芍药就从一旁溜出来了,嘟嘴道,“明知道少女乃女乃不许我们喊她,喻妈妈还叫我们去,这不是要我们挨骂吗?”。
海棠朝她一笑,道,“少女乃女乃心肠软,嘴上说罚我们,哪一次真罚了,这会儿时辰确实不早了,再不起来,真的赶不到琉璃阁去了,今儿可是琉璃阁开张的日子。”
芍药点点头,和海棠一同推门进屋。
两人步子放的很轻。
站在珠帘外,芍药还垫着脚尖瞅了瞅。
见到床上的人儿蹬被子。
不由得白眼一翻。朝海棠努嘴道,“少女乃女乃已经醒了,我们去端水来吧。”
安容早醒了,是被无聊醒的。
她点了安神香入睡,天亮就能瞧见远在军营的萧湛。
可是萧湛一大早起床,洗漱过后,便去训练将士们练兵。
安容听见好些将士们对萧湛有怨言,因为萧湛将将士们训练的强度改了,比之前的严厉十倍不止。
之前,敖大将军训练他们时。早上起来要跑步。跑五里。
萧湛要他们跑十里,非但如此,还要他们背着十斤的沙袋跑。
十斤还是普通士兵,小将士们要背二十斤。像孙将军那样的要背三十斤!
萧湛一提这事。当时那些将士们就反对了。觉得太狠了,将士们无法承受。
萧湛瞥头看着他,“这是军令!”
那些将士们是心不服。嘴也不服,“那大将军呢,我们身负三十斤沙袋,大将军该负多少?”
连轩打着哈欠走过来,他从来没这么早起过,他想睡,也没人敢喊他起来,可外面这么吵,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怎么睡得着啊。
走过来,正好听到有将军说这话,当即笑道,“别跟我大哥比,我大哥就是个变态,让他背三十斤沙袋,就跟你们随身带了根鸡毛一样。”
连轩说萧湛厉害,没人信。
吹牛谁不会?
可是等赵行扛了个大铁块过来,那些将军就凝眼了。
萧湛扫了那些将军一眼,“一起吧。”
那些将军想看萧湛出丑,让人拿了沙袋来背在背上。
连轩以为没他什么事,结果萧湛拿了铁块,随手就丢给了连轩。
连轩,“……。”
“大哥,你没搞错吧,我也要跑?”连轩苦大仇深。
“你也可以穿着你的玄铁铠甲跑,”萧湛回他道。
连轩当即就不了,铁块虽然重,可比起玄铁铠甲,还是要轻一半的。
“跑就跑,”连轩耸了鼻子道,“对了,既然是比赛跑,跑回来总得有什么奖励吧,来只烧鸡……?”
卜达抚额,“世子爷,你还吃烧鸡呢?”
上回吐成那样子,都发誓说不吃了啊。
连轩瞪眼,“我只说不吃醉仙楼的烧鸡,可没说别处的也不吃。”
萧湛望着孙将军他们,“诸位将军可有意见?”
身处军营,想吃一只烧鸡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即赞同道,“行!”
他们根本就不认为连轩能跑回来。
萧湛让人准备了三只烧鸡,普通士兵和小将军也分别有一只。
连轩扭了扭脖子,随手拿起铁块,丢给了陈将军,笑道,“陈将军,这铁块多少斤?”
陈将军抱着铁块,面不改色,他颠了颠道,“差不多八十斤。”
说完,把铁块丢还给了连轩。
八十斤的铁块,军中一个普通官兵都拎的起,可是拎着跑就吃力了,还跑十里,简直不敢想。
可是更不敢想象的还在后面呢,在连轩跑之前,萧湛还叫人拿了两个十斤的铁片,要连轩绑在腿上。
连轩差点哭瞎,“大哥,我是你亲弟啊。”
“跑太快,我怕你伤着别人,”萧湛不为所动道。
脚上绑铁片,其难度原比背上加铁片要难的多。
可就是如此。
等孙将军他们回来时,连轩已经坐在那里吃烧鸡了。
一只烧鸡吃的还只剩下一小小半了。
空中都是烧鸡诱人的香味儿。
偏连轩还很欠揍道,“不好意思啊,你们跑的实在是慢,我怕烧鸡冷了就先吃了。”
那嚣张样子,气的那些将军脸红脖子粗。
却偏偏无话可说。
连娇生惯养的靖北侯世子,都能扛着百十斤重的东西健步如飞,他们这些历经沙场的将军却气喘吁吁,军威何在啊。
萧湛虽然没有亲自跑,可他比连轩厉害是人所周知的事,连轩做到的事,他自然做的到。而且只会更好。
那些将军,都当萧湛是拿连轩立威,杀鸡儆猴。
他身为大将军,靖北侯世子又是出了名的纨绔不羁,萧湛怕他不守军规,引来诸将军的愤怒。
萧湛知道他们等着抓他们兄弟的错处,萧湛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他明确的告诉他们,连轩狂傲纨绔,是因为他有狂傲的资本。
让他们背负三十斤沙袋跑,他们觉得对他们太狠了。
对。萧湛是狠。
可萧湛对自己的亲弟弟更狠。
连轩。他们眼中娇生惯养,除了纨绔街头,斗鸡遛狗,其他什么都不会的浪荡子。今天就用实力证明了。他的副帅之位不是靠着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得来的。是凭的真本事!
从今往后,对连轩要有对副帅的敬重。
萧湛昨天已经立威过了,今天是帮连轩立威。
不过在连轩眼里。立威还不如有烧鸡吃来的重要。
现在在将士们眼中,连轩有个称号:烧鸡副帅。
到这时,萧湛才扫了将士们道,“现在,大家可还有异议?”
没人有异议了。
这不,连着三天,将士们一大早上起来,吃了个小馒头,随便垫垫肚子,就开始跑了。
回来之后,歇了好一会儿,才吃早饭。
然后是练兵,真是苦不堪言啊。
唯一的好处就是,饭菜比之前好多了。
以前都是清汤寡水,一顿饭,能见到一片肉,都能乐半天了。
现在,有肉了,而且最少是四块!
要是能吃到烧鸡就好了。
就这样,安容每天一大早,全用来看萧湛是怎么训练那些官兵的了。
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啊。
可是除了晚上早睡、早上晚起,再就是午睡小憩,其他时间,是不许睡觉的,再者,她又不能躺床上逼自己睡觉,她也得睡得着吧,难道每天用安神香逼自己睡?
白天睡多了,晚上必定失眠。
安容深呼一口气。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掀开被子,安容下了床,梳洗打扮,又用了早饭。
然后去紫檀院。
安容去的稍晚,几位太太和萧锦儿她们都在了。
闲聊了几句,等丫鬟禀告马车准备妥当了,便都出了屋子。
上了马车,直奔琉璃阁。
不出意外,琉璃阁所在的街,又堵了。
想起上回,被人偷东西,虽然最后是找了回来,安容心底还是有些抵触的。
可是抵触也没用啊,不下来不行。
好在这一回,没出什么事。
其实琉璃阁昨天已经开张了,只是放了鞭炮,敲锣打鼓热闹了一番,没有请人进去吃喝,只为把琉璃阁的匾额露出来,好叫人知道琉璃宴在这里举办。
再就是卖座位。
琉璃阁虽然不小,可也不大啊,最多只容的下三四百人坐下。
谁都进去,还不得发生为抢座位,大打出手的事?
萧锦儿和萧怜儿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来问了安容。
安容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
开张,不开门,只在门口把卖座位的不得已告诉大家,希望大家体谅。
正式卖座位。
因为位置有好有坏,所以价格有高有低。
就单单卖座位,琉璃阁就卖了三万多两银子。
这还不算请的十位贵,和那些看热闹的,不然卖的更多,因为她们的位置是最好的。
安容这样既挣了钱,还保证了公平,一举两得。
其挣钱的手段,叫萧家太太佩服之至。
更叫人想不到的是,那位置被人买了去,然后倒手,又卖了高价的……
总之,琉璃宴上,一座难求。
要知道,这样的盛宴,贵要来吧,瞧瞧大家闺秀的才艺,看中了,也好上门替儿子说亲。
世家少爷要来吧,那么多大家闺秀啊,指不定就碰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了呢。
还有参加比试的,女儿比试了,做爹娘的总要来帮着打个气吧?
别说,就是琉璃阁的凳子,也卖到十两银子一个了,还是限量的,只有一百个!
而琉璃阁前,搭了两个精致秀美的小摊,像凉亭,上面挂了数个灯笼。
灯笼之下有灯谜。
琉璃宴是为了选百花神女,当初,安容就是猜谜得来的。
这一条不能废了。
那些大家闺秀去猜谜,四个谜语中,猜对三个,才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否则,只能抱歉了。
就这一条,就把不少人挡在了门外,比如那些想浑水模鱼,无才无艺,想借着参加比赛的由头,混进琉璃阁看热闹的,都被挡在了门外面。
看着那些精致的灯笼,萧怜儿拉着萧锦儿道,“我们也猜谜。”
萧锦儿脸红了红,“我已经定亲了,你和纯儿去吧。”
萧纯儿看着那花灯,脸也微红,“我才十三岁。”
萧怜儿捂嘴笑,拉了萧纯儿的手道,“别看你年纪比我小两岁,会的可不比我差,咱们是争百花神女,又不是挑夫君,年纪小一点有什么关系?”
萧纯儿脸红如霞。
萧怜儿轻笑一声,拉着她拉去排队了。
在她们前面排了七八个姑娘,都在等猜谜,获得比赛资格。
萧三太太笑道,“这可比府里办宴会热闹多了,也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神女花落谁家?”
萧二太太迈步朝前走,笑道,“当初安容获得百花神女,只是猜灯谜,今儿琉璃宴上,比试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由贵挑选,这可是名震京都的好机会。”
秀女夺得百花神女的称号,入了宫,自然备受关注。
不是秀女,赢得百花神女的称号,只怕她家门槛都要被人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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