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嘴闲不住,一路走,一路和小公公闲聊。
安容也不约束她,偶尔她也听上那么一两句。
很快,安容就走到了停马车处。
赵成守在那里。
小公公福了福身后,转身离开。
芍药扶着安容上马车,站在车辕上,安容正要钻马车里去,却顿了一顿。
扭头望着赵成,安容问道,“国公府在宫里有眼线吗?”。
赵成轻轻颔首,道,“少女乃女乃想知道什么?”
其实不用问,安容也知道国公府在宫里布了眼线,因为武安侯府都收买了宫里的丫鬟太监传消息。
“帮我查锦州徐媛姑娘,看她和五姑娘勾搭在一起意欲何为。”
安容怕啊,光是沈安玉一个就够能闹了。
那徐媛姑娘色艺双绝,而且胆量极大,在琉璃宴上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质疑她不公。
等赵成点点头,安容才钻进马车,芍药也钻了进去。
马车缓缓驶出宫外。
安容原是想小憩会儿,可是她伸手掏袖子,发现香囊忘记带了,只得作罢。
等回了国公府,安容先去了紫檀院,把事情和老提了一声,便回紫檀院歇着了。
军营,大帐。
萧湛端坐在桌案前,他脸色冷然。
连轩站在大帐中,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身后站了一将军,鼻青脸肿的。根本看不出来原貌。
那将军,便是徐龙。
看到这一幕,安容微微讶异。
那徐龙将军的脸,怎么看怎么像是连轩的杰作啊。
可是棉城将军是徐虎,并非徐龙啊,他又没有丢城池,怎么他被人打成了那副惨样?
大帐中,除了萧湛、连轩还有徐龙之外,还有祈王和孙将军他们,少说也有十几位将军。
不少人眼睛都若有似无的扫过萧湛书桌一旁的锦盒。然后看连轩的眼神有些恐惧。
开始。安容还以为那是放将军帅印的。
谁想到祈王一开口,安容差点吓醒过来。
祈王冷了张脸,呵斥连轩道,“靖北侯世子。你太过份了!徐虎将军就算守城不利。你怎么能私自斩下他的头颅?!”
那锦盒里。装的是徐虎的人头。
是连轩砍的。
连轩冷冷的扫了祈王一眼,“别叫我靖北侯世子,在军中。我是连大将军!怎么,你当本将军只是当着玩的,杀一个废物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徐虎在边关一带,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可在连轩眼里,他就是个废物。
或许,废物两个字来形容他,都是对侮辱废物!
连轩奉萧湛之命去棉城提醒徐虎,徐虎明面上对连轩很恭敬,可是连轩一走,他就居功自傲,说连轩是个纨绔子弟,皇上让他做副帅,是对所有将军的侮辱,不过是忌惮萧国公府,不得不为之!
还有连轩让他派兵去守着那处悬崖峭壁,以防敌人偷偷从悬崖上爬上来。
徐虎将军当时就觉得这是无稽之谈,那天险能有人爬上来?
除非他长了双翅膀还差不多!
可是连轩的混名,可不是吹着玩的,徐龙将军早一步派人提醒过他,若是连轩去棉城,好吃好喝招呼,不得慢待。
所以,连轩吩咐的事,徐虎都答应了。
可是连轩一走,徐虎就当连轩吩咐的事是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连轩让他派八百官兵驻扎悬崖处,徐虎派了八个人去悬崖。
那八个人在悬崖做什么?
搭了个帐篷,在里面聚众赌博!
结果东延刺客爬上来,将那些人斩杀与帐篷里。
你想啊,连轩什么脾气,他怎么能容忍他的话被人当作耳旁风?
要说,徐虎将军也是找死。
连轩奉命传话之后,就打算赶回应城的,谁想天色不早,等他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关了。
连轩想出城,可是守城官兵说没有徐虎将军的准许,不得开城门。
然后,连轩又回去找徐虎。
徐虎不答应,只说这是规矩,城门一关,就只能明天再打开了,他留连轩住他那儿。
连轩不喜欢徐虎,他宁愿带着卜达住客栈。
夜里,连轩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神不宁的他,总觉得有事发生。
这不,就踹了卜达起来,打算出去溜两圈。
卜达决定去悬崖瞅瞅。
去的时候,那些官兵已经死了。
只留下一堆篝火,和八具尸体,还有那没有开盅的赌局。
当时,连轩就快被气疯了。
不过那时候的他没有立即去找徐虎算账,而是看了看悬崖,他亲自跳下去瞅瞅别人是怎么上来的。
等走了一遍,数了一百零八根铁棍搭起来的铁路,只要稍微有点轻功,爬上悬崖不是难事。
还不等他爬上来,卜达就火烧火燎道,“爷,出事了,棉城着火了!”
连轩迅速爬上来,见到的是通天的火光。
棉城至少有二十几处着火!
连轩捏紧拳头,翻身上马,踏着月色,到了徐虎将军的住处。
此时的徐虎将军府,正在救火。
而徐虎将军本人,根本就不在府里!
连轩追问徐虎在哪儿,徐家下人支支吾吾就是不说。
最后扛不住连轩的拳头,下人招了。
徐虎将军在万花楼会客!
万花楼,那是棉城最大的青楼啊!
棉城被烧,四处着火。
徐虎刚出生还没有满月的女儿和女乃娘都葬身火海,他却在万花楼寻花问柳?!
若不是他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棉城何至于被烧?!
一怒之下,连轩就去了万花楼。
万花楼倒是很好,没有被火烧。
徐虎将军还搂着花魁在花船上睡的香甜,没人打扰。
连轩脚踏清波上了花船,一脚踹在了徐虎将军命根子上,生生将他给疼醒了。
那花魁质问了连轩一句,被连轩一脚踹进了湖里,连叫救命,可就是没人救她,最后成了一具浮尸。
徐虎将军知道棉城被烧。当时就吓白了脸。连轩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派兵去看着悬崖。
徐虎将军狡辩,说他先派八个人去看着,明儿再派一千人去守着。
把连轩气的啊,他披星赶月的赶来棉城。就是怕来晚了。结果他急。人家不急!
这样的将军,留着何用?!
连轩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刀砍了下去。
棉城的火。烧了一夜。
那些房屋酒楼,烧了差不多一半。
好好一座城池,到处都是哭喊之声。
要是敌人攻城,那些百姓还能逃命,可敌人偷袭纵火,连徐虎都不信敌人能京城,应城又有萧湛和十几万大军把守,棉城百姓是高枕无忧的。
等救了火之后,连轩就赶回了军营,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谁想到,他一回军营,徐龙就想杀他替徐虎报仇。
连轩的火爆脾气啊,要不是孙将军拦着,徐龙的下场估计比徐虎好不了。
大家都知道徐虎有错,尤其是不听军令,还醉生青楼,更是罪加一等。
可连轩私自砍了徐虎脑袋,这也是错。
就算要斩杀徐虎,也该押解回京,或者拉到萧湛跟前,斩杀于三军前,以儆效尤。
说白了,祈王就是看连轩不顺眼,只要他犯错,不论大小,都揪着不放。
连轩瞥了祈王好几眼,眸底就一个意思:你给爷点儿,再敢把爷的话当放屁,有事没事找爷的茬,徐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萧湛瞥了祈王一眼,望着孙将军道,“此事,孙将军怎么看?”
孙将军在心底骂了一声狐狸。
在军中,孙将军的军威比萧湛大,尤其是那些将军,更听孙将军的话。
徐虎就是孙将军的心月复之一。
他要说连轩不对,得罪的是连轩,还失了军心。
徐虎明显该杀啊。
可要说连轩做的对,伤的就是徐龙的心了,他可就这一个嫡亲的弟弟。
孙将军回道,“大将军,现下当务之急,不是连大将军做没做错,徐虎将军该不该被他杀了的事,而是棉城该怎么办?棉城被烧,那些百姓该怎么办,还有棉城该由谁去驻守,还有那些潜伏进棉城的敌人,该怎么找出来?”
祈王站出来,道,“大将军,棉城被烧的事,没人比连大将军熟悉,棉城由他接手,再合适不过。”
祈王举荐,诸位将军纷纷赞同。
连轩在军营,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啊,谁惹谁倒霉,他在,他们在萧湛跟前都不敢轻易。
一说什么反对萧湛的话,连轩就撇过头看着他们,那纨绔带着些坏笑的眼神,看的他们毛骨悚然。
把连轩弄走,皆大欢喜。
按理,这么多将军联名举荐,萧湛该答应了。
可是萧湛没有,他面无表情道,“棉城重建,和安抚难民的事,暂时交给祈王,陈将军陪同,至于抓敌军的事,赵行你去帮祈王。”
祈王眉头一紧,让他去,他怎么能离开军营呢?
他是副帅!
祈王不同意他去,“本王是副帅,哪有离开军营去棉城驻扎的道理?”
萧湛望着祈王,“方才举荐连轩去棉城的不是祈王你?”
祈王,“……。”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祈王赶紧补救,“我可没有让连将军常驻棉城的想法,不过是抓了刺客,他该辅佐大将军。”
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扇的是噼啪响。
祈王说着,有将军站出来,主动请缨,“还是末将去吧,两位副帅,该辅佐大将军才是。”
然后,一堆将军站出来,举荐那位将军去。
这时候,赵风进来,在萧湛耳边低语了两句。
萧湛眉头皱了一皱,答应不让祈王去棉城了。
然后请诸将军退出去,独留下连轩一人。
连轩忍了怒气道,“大哥,你怎么不让祈王去棉城了?”
要是萧湛坚持,祈王不去也得去。
萧湛望着连轩,道,“三天后,崔家会送三万担粮食来。”
祈王和东延勾结,这事萧湛早有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若是祈王驻守棉城,给敌人通风报信,那粮食能送到军营来才怪了。
连轩当即咬牙道,“迟早剁了他!”
说完,连轩道,“大哥,你是让我去护送那批粮食?”
萧湛摇头,“粮草的事,我另有打算。”
说完,萧湛朝连轩招了招手,连轩附耳。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连轩磨拳搓掌,眸底大亮,胜过夏日漫天的繁星。
萧湛说什么,安容没听见。
她还纳闷呢,偌大个军中大帐,还咬耳朵,说悄悄话。
安容去外面一看,好么,有人站在军帐外,像是站岗,又像是偷听!
也不知道萧湛吩咐了连轩什么事,好像很急的样子。
出了大帐,连轩先去吩咐了那五百官兵,吩咐他们,他离军营期间,不得懈怠,要他回来发现偷懒了,皮鞭伺候。
等吩咐完,连轩回了自己住的大帐。
祈王在大帐里喝茶,看连轩收拾包袱,他眉头一挑,道,“你收拾包袱是要去哪儿?”
连轩瞥了祈王一眼,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祈王瞬间一怒,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迈步出去了。
他出去后,卜达进来了。
见连轩收拾包袱,卜达一愣,“爷,你要出远门?”
连轩轻嗯了一声,卜达就去收拾自己的包袱了。
连轩拦住他道,“这回不带你去。”
卜达当即就不高兴了,“爷,我可是打小就跟着你了,连战场我都跟来了,你出门,我哪能不跟着啊?”
连轩抚额道,“我是去办正事,两天后,崔家要送一批粮草路过棉城,如今的棉城,敌人不知道藏匿何处,大哥让我亲自去看着,那批粮草要是出了事,就是有西北风,也不够十几万大军喝的,我会和粮草一起回来。”
卜达就道,“那我在棉城等世子爷。”
连轩翻白眼,“你要帮我看着五百官兵,这是军令!”
卜达就只好听吩咐了。
很快,连轩就收拾好包袱,骑马上路了。
陪同在侧的,有十名暗卫。
马蹄扬起一阵飞尘。
祈王站在大帐外,嘴角携笑。
安容翻白眼,不知道他笑什么。
萧湛明显和连轩说,粮草三天后路过棉城。
到了连轩嘴里,就变成了两天。
而且,萧湛告诉连轩,都小声又小声。
连轩会堂而皇之的告诉卜达?
安容醒来,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眸底有担忧。
不知道萧湛要怎么解决棉城的问题?
还有崔家……
想到崔家,安容忙起了身。
明儿就要给崔尧治伤疤的药了,到这会儿,她还没开始制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