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疑惑,安容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安容确定侍卫就是赵成了。
安容高悬的心放松了,赵成就在秋阑宫外守着,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侍卫们不都是熟人吗,他怎么做到不露馅的?
抛开心底的好奇,安容跟着朝倾公主进了大殿。
朝倾公主进去之后,在首座上坐下,不等丫鬟们见礼,便摆手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丫鬟们不敢违令,福身告退。
兰秀和巧秀两个走之前,还担心的看了安容一眼。
安容迈步上前,倒也没有行礼,见朝倾公主脸色不大好,问道,“公主不高兴?”
朝倾公主看了安容一眼,道,“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别叫我公主,叫我朝倾吧,说来也真是可笑,我贵为公主,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什么,倒是你,和我只见过寥寥几面,,我却什么话都想和你说。”
朝倾公主漂亮双眸,蒙了一层孤寂。
虽然她从北烈带了许多的丫鬟太监还有嬷嬷来东延,可是那些人,对她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只会看人眼色,听吩咐办事,稍微有点胆量的,一开口就是提醒她别忘了身份,她肩负两国联姻,要讨好元奕的欢心……
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心里烦躁。
安容在她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出什么事了?”
朝倾公主扭着绣帕,道,“我和元奕吵架了。”
安容怔了一下,随即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是怎么相处的,不过昨儿也能窥斑见豹,显然是吵惯了的。”
朝倾公主眼眉低耷,道,“你说的对。我和他确实常常吵架。他也常常哄我,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真的顾清颜才哄的,可是这一回。他没有。甩了袖子就走了……。”
她从小被人哄到大。便是北烈皇帝和皇后,也没少哄她开心。
可是这一趟回北烈,她受了不小的打击。以前浑然不在意的事,也变的在意了。
她选择嫁给元奕,是因为觉得被他绑架的那段日子,只是吃苦了些,除了想念父皇母后之外,其实过得很快乐。
尤其是后来在北烈皇宫,受尽委屈时,回头想想,那段吵着闹着要回家的日子,似乎更温馨一些。
看着朝倾公主失望落寞的神情,安容心底满是同情,不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瞎劝架了,得问清楚明白了再说。
“这一回,你和皇上又因为什么吵架了?”安容问道。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有些生气他道,“又不是我想和他吵的,是他莫名其妙!我不过是让丫鬟给我准备了一碗避子药,他就把我的碗给砸了,那是我最喜欢的碗!”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有些呆愣了,“你为什么要准备避子药?”
避子药,不都是嫡妻给妾室准备的吗,极少有嫡妻喝避子药的。
朝倾公主看着安容的肚子,虽然隆起的不算高,可是也能一眼看出来,是怀了身孕的。
她忍不住伸手模了一把,红了眼眶道,“我也想生小孩,可我是和亲公主,我要有自知之明,与其他叫人端给我,我还不如自己喝,好歹我心里不那么难受。”
说着,她眼眶的泪打转,她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嘴角上扬,有一抹自嘲的笑。
“再说了,生什么小孩?我是和亲公主,生了男孩,做不了太子不说,还会被人一生猜忌,母后出自是北烈望族,背后有助力,皇兄和母后都过的那么辛苦,处处提防,后宫和前朝的明枪暗箭,何况是我?”
“生了公主,倒是不用担心她会抢皇位了,可是受宠了,被别人妒忌,不受宠,妒忌别人,若是再打仗,谁能保证她不会是下一个我?”
她是公主,她从小就活的骄傲,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
要她向元奕摇尾乞怜,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陪着她吃苦受罪,她宁愿不要。
更何况,在这东延皇宫,她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即便是生下来了,她拿什么去保护他?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苦笑一声,“难得我有自知之明的时候,他却朝我发火,我做错了吗?”。
眼泪就那么滑了下来,滴在凤袍上,像是凤凰泣血。
安容握着她的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你有你做公主的骄傲,他有做皇帝的骄傲……。”
身为皇帝,只有他不愿意后宫女人生他的孩子,哪有后宫女人不愿意给他生小孩的?
这不是蔑视他做皇帝的尊严吗?
两个骄傲的人凑到一起,没有矛盾才怪了。
况且,元奕比谁都清楚朝倾公主喜欢上官昊,指不定就当朝倾公主只愿意给上官昊生儿育女了。
极少有男人能容忍身边的女人心里想着别人,哪怕他不爱她。
朝倾公主反握着安容的手道,“我来找你,一来是在凤仪宫待的憋闷,找你散散心,二来就是想找你要几粒避子药……。”
安容眼角颤抖了,“我没有避子药。”
朝倾公主皱眉,“怎么会没避子药呢,你不是会制很多的药丸吗,我当你是,这么点小忙你都不帮我?”
小忙?
这不是小忙啊!
再说了,她也无能为力啊。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真的没有避子药。”
朝倾公主道,“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有,不就是药材吗。我从北烈带了一堆来,不用他东延的药!”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朝倾公主重重一哼。
等她哼完,安容就听到另外一句话,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来人,将皇后陪嫁的药材,都给朕丢出宫外!”
朝倾公主一愣,下一秒就站了起来,“你敢!”
元奕赫然一笑。眸光有些阴冷。“这里是朕的地盘,朕有什么不敢的?”
“你!”朝倾公主气的呼哧呼哧,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知道反驳也就算了,她还看着安容。等着安容给她出谋划策。
安容醉了。公主啊。我的处境比你还难呢,你虽然是和亲,好歹是皇后。我可是被绑架来的,你这样看着我……你这不是转移仇恨吗?
安容知道她是无心的,只是无助的时候,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
她这是将她当成信任了。
可是这点信任,对上东延皇帝喷火的眼神,她的稻草还没送,就被点燃了好么?
安容觉得她要是,东延皇帝绝对会将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可要是三缄其口,岂不是伤了朝倾公主的心?
清了清嗓子,安容了,“都别吵,也别瞪眼了,不就是一个怕生孩子疼,一个想早点当爹,在生孩子上产生了一点点小分歧吗,有必要闹得剑拔弩张,你要生吃了我,我要活剥了你的地步吗?”。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你们新婚燕尔的,就秀恩爱秀到我这儿来了,是不是有点儿太伤人了?”
朝倾公主脸腾的一红,瞪了安容道,“你胡说什么呢?!”
谁怕生孩子疼了?!
她都跟她说了一堆,她还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早知道就不跟她说了。
安容两眼一翻,问朝倾公主,“生孩子很疼,你不怕?说实话。”
“……怕,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安容打断她,随即又问元奕,“你不要朝倾公主吃避子药,她硬要吃,你还生气,不是想她生孩子,你好想早点儿当爹吗?你也说实话。”
元奕冷了张脸,不。
“不,那就是默认了,”安容轻轻一耸肩,笑道,“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清楚不就好了。”
说着,安容握着朝倾公主的手,在她耳畔低语道,“你也别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吧,要是真怀了身孕,你就让皇上下道圣旨,昭告天下,将来这孩子不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只做个闲散王爷,锦衣玉食,不参与朝堂争斗,我想也不会有后妃对他下毒手,他也不用经受尔虞我诈之苦,你也不用羡慕我,多好?”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真的可以吗?”。
安容一笑,看着元奕道,“他是皇上,东延的事,他说了算,可不可以,你该问他。”
其实不用问,她说的话声音不小,他听得见。
元奕不,朝倾公主也不。
两个骄傲的人,都拉不下脸服软。
得,她就再做一回好事。
安容把朝倾公主的手放到元奕手上,然后道,“新婚燕尔的,小吵怡情,我还没有祝贺你们夫妻恩爱,白头携老,你们两的喜宴,我也没吃上,是不是该给我补上?”
到现在也没吃上一口饭,还帮着劝架,她容易么?
柳公公晕了,他敢打赌,萧表少女乃女乃劝了这么一堆,就为了这顿喜宴。
朝倾公主这才想起来,元奕不给安容饭吃的事。
她皱了皱眉,“你绑架了她,怎么能不给她饭吃呢?”
元奕牵着朝倾公主的手,瞥了安容两眼,道,“只要抓住了萧国公府藏在宫里,试图营救她的暗卫,她要吃什么,御膳房都给做,在这之前,还是饿着吧。”
安容刚刚帮了他一个忙,他对安容的脸色要好多了。
朝倾公主想劝,可是她知道,劝不动的,只道,“可是一个馒头一个鸡蛋是不是太少了?”
元奕想了想,“那就再加一个馒头。”
安容凌乱了,“得,还是给我加个鸡蛋吧,要是有一小碟子腌菜就更好了。”
元奕没,算是答应了。
朝倾公主则对安容道,“你没吃我的喜宴,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来。”
安容点头如捣蒜。
因为是喜宴,元奕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反正时间长着呢,他就不信暗卫忍的住。
元奕带着朝倾公主走,安容送他到门口。
然后,安容就囧了。
因为元奕对赵成道,“好好替朕守着秋阑宫。”
而赵成,身上穿的早不是之前见到的那身衣裳了。
“升官了?”安容随口问道。
赵成点头,“托萧姑娘的洪福,升了两级。”
安容,“……。”
她说破嘴皮才混到一桌饭加个鸡蛋,他挡着不让朝倾公主进,就官升两级了?
安容没有妒忌,也没有羡慕。
她很平衡,她总算找到比她还眼瞎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