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风和日丽。
安容临窗绣针线,她绣的是石榴。
绣着绣着,心里就特别的想吃石榴。
虽然明知道现在不是吃石榴的季节,而且在东延皇宫,她连多吃两个菜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石榴?
可是就是想,想的心底都痒痒了。
安容手里拿着绣花针,轻咬唇瓣。
听朝倾公主说,元奕打算御驾亲征,过不了多久,就会和萧湛正面交锋了。
不知道会不会带她去边关?
安容觉得不会,抓她来东延,元奕是为了查她如何逆天改命,这事是慧明大师在查,把她关在皇宫,是为了以防她被人营救,顺带以她为诱饵抓到萧国公府暗卫。
要是去了边关,总不至于把她和慧明大师都带上吧?
要是不带她去边关,那她还呆在—无—错—小说东延有什么意义?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玉镯,再过几日,又是月圆之夜了,她得想办法逃啊。
得想个办法和赵成商议一番才是。
正想着,外面丫鬟便进来道,“萧姑娘,皇后娘娘脚腕还有些疼,让你去御花园一趟。”
安容点点头,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便随丫鬟出了秋阑宫。
秋阑宫离御花园不远,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丫鬟带她去了凉亭,没见到朝倾公主,丫鬟就皱眉了,“说好了在这里等我们的,公主跑哪里去了?”
安容四下看了一眼道。“许是坐的无聊,四处走走了吧。”
丫鬟想想也是,赶紧去找。
安容只能跟着丫鬟一起了。
御花园很大,寻常走在里面都能迷路,要想找个人,还真是有些困难。
问了路过的丫鬟,都说没瞧见朝倾公主。
反倒是安容,穿过假山时,还被丫鬟撞一下。
丫鬟跪下来道歉,安容知道她不是不故意的。加上又没撞伤她。还急着寻人,哪顾得上她?
只是她不知道,等她抓着假山钻出去后,身后的丫鬟。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丫鬟跑的有些快。安容在后面尽量追赶。始终追不上。
她怀了身孕,得顾着脚底下啊,这些假山。常年被人走,磨的有些滑了,一不留神,就容易摔了。
她摔不起。
巧秀倒是在后头招呼着,只是假山窄的很,只容的下一个人走。
刚爬出一假山洞,她粗喘了一口气,一手模着肚子,一手拿了帕子,要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听见丫鬟喊救命。
安容心一惊,拿了帕子,攀着假山就往前走。
走了两步,安容心都吓停了。
只见朝倾公主在水里挣扎,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了,好像没力气了,不再动了。
丫鬟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是这里有些偏僻了些,丫鬟的喊叫声,没人听到。
安容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湖里。
她一落水,她宽厚的云袖便上浮,从里面飘出来一荷包。
安容微微蹙眉,什么时候她身上多了个荷包?
顾不得其他,安容随手把荷包抓了,继续朝倾公主游去,然后抱着她往假山旁划。
丫鬟和巧秀两个抱着朝倾公主,将她拖上了岸,然后就不顾安容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叫公主。
安容爬了几次,都没成功。
因为她手里还拽着个碍事的荷包呢。
她把荷包往草丛里一丢,拽着一旁的树,翼翼的往上爬,她得仔细不能撞了肚子。
好吧,事实证明,她爬不上去和荷包没关系。
还好,巧秀没忘记她,过来帮她,一边拉她起来,一边问道,“少女乃女乃,你没事吧?”
安容摇头,道,“我没事,你快去叫侍卫来。”
巧秀点点头,赶紧跑了。
朝倾公主的丫鬟眼眶通红,她跪着地上,喊了好半天,不见朝清公主有动静,她伸手探了探朝倾公主的鼻子,吓的她脸色刷白,往后退了好几步。
“公主她……死了,”丫鬟唇瓣苍白无血。
安容脸也是一白,她,探朝倾公主的鼻息,确实没有。
她又给她把了把脉,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脉搏,虽然弱了些,好歹还有。
“快别哭了,你家公主还有脉搏。”
安容说完,赶紧救朝倾公主,将她的头掰正,下颚微扬。
安容努力摁着她心口,又给她做人工呼吸。
御书房内。
元奕和柳公公正在找东西。
元奕在翻书架,柳公公趴在龙案底下找。
小公公进去的时候,元奕正问道,“找到没有?”
柳公公摇头,“皇上,没找到。”
真是见了鬼了,东西他叠好了放在玉玺下面压着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就算丫鬟收拾龙案,可玉玺就是借丫鬟几个胆子,也不敢乱碰的。
小公公低眉顺眼,禀告道,“皇上,皇后出事了。”
元奕正烦着呢,听着公公禀告,当即龙颜大怒,“一天到晚就知道闹腾,她能不能歇会儿?!”
柳公公知道元奕心情不好,生怕小公公把这话传到朝倾公主耳朵里,到时候又把事情闹大,赶紧道,“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皇上正忙,一会儿再去看她。”
小公公的瞄了眼皇上,又看着柳公公道,“可是皇后她落水了,现在还不知道……。”
是死是活,这几个字小公公不知道怎么开口。
元奕脸一沉,“你再说一遍,皇后怎么了?!”
小公公扑通一声跪下。道,“不知道怎么了,皇后落水了。”
元奕脸阴沉沉的,他手里拿了本书,气的往地上一砸,“才脚好出凤仪宫,又落水,她就那么喜欢和萧表少女乃女乃在一起?!”
他以为朝倾公主是故意落水得风寒,好有借口让安容替她治病。
小公公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柳公公就道。“皇上。咱们还是去瞧瞧吧,假山那里危险的很,时常有丫鬟不注意就掉了下去。”
元奕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急的很。
他一甩龙袍。就要出御书房。
正好这时顾清颜迈步进御书房。元奕像是没见到她似地。一阵风就出去了。
顾清颜见柳公公从龙案下爬起来,微微讶异,“柳公公。你这是……?”
柳公公讪笑两声,道,“皇上东西丢了,奴才帮他找呢。”
顾清颜眸光微动道,“皇上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出什么事了?”
柳公公点头道,“皇后娘娘落水了,颜妃你……。”
元奕不在御书房,除了御书房的丫鬟太监,其他人不能单独待在御书房,这是规矩。
颜妃明白这道理,笑道,“那我也去看看皇后。”
说着,她就转身走了。
柳公公走之前,还叮嘱丫鬟太监道,“继续找!”
御花园,湖畔。
杨柳依依,清风阵阵。
安容连吃女乃的力气都用尽了,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朝倾公主身子动了一下,嘴里流了不少水出来。
但是她没有咳嗽。
丫鬟喜极而泣,道,“公主活过来了!”
安容收回手,只觉得两只胳膊麻酥酥的,但是她顾不得,而是扶朝倾公主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会落水?”
朝倾公主估计是吓坏了,她一把抱住安容,趴在安容肩头哭。
泣而无声。
安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没事了。”
元奕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见到朝倾公主趴在安容肩上哭成泪人儿的模样。
他冷了脸,质问丫鬟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皇后怎么会落水?!”
丫鬟缩着脖子跪在地上,她还不知道朝倾公主为什么会落水,但是她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却离了公主的身,这是死罪。
丫鬟把朝倾公主让她去找安容的事说了,元奕的脸冷冰冰的,望着朝倾公主,问她,“你怎么会落水?”
朝倾公主不,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只趴在安容肩膀上哭。
倒是安容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她不是没见朝倾公主哭过,可没哪一回哭的这么轻,要不是那两行止不住的清泪,真叫人怀疑她是不是在哭。
她看着朝倾公主,问道,“朝倾,你嗓子怎么了?”
朝倾公主张了张嘴,摇摇头。
她说不出来话。
但是她一双眼睛,带着恨意看着元奕身侧站着的顾清颜。
顾清颜倒是脸色依旧,甚至还带了些许笑意,她开口道,“皇后这样,像是被人点了哑穴?”
元奕原本皱紧的眉头,这会儿皱的更紧了。
他走,将朝倾公主拽了起来,在她肩膀上一点。
朝倾公主瞬间咳嗽起来。
的确是被人点了哑穴。
顾清颜就大惑不解了,“怎么会被人点了哑穴呢?”
元奕眼睛冰冷,像是啐了寒毒一般,盯着安容。
安容气大了,骂道,“看什么看,我又不会点穴!”
她才救了他的皇后,没一声道谢也就算了,左右她也没指望,可他还那么看她,要是她有本事,真恨不得将他踹水里凉快去!
心底骂着,安容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虽然入夏了,可是湖水还冷的很,湖畔风又大,吹在身上格外的凉快。
朝倾公主感激的看着安容,吩咐丫鬟道,“扶萧表少女乃女乃去凤仪宫,再去找太医来。”
她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元奕心疼她,就将外袍月兑了下来,帮朝倾公主裹着。
这一裹不打紧,他眼睛一眯,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寒芒。
只见朝倾公主衣襟处露出一角。
他手一伸,便捏着那一角,将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柳公公站的近,才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气,几个字月兑口而出,“布防图?!”
皇上丢失的布防图,怎么会在皇后的怀里?
而且,还只是一小半?
看着那被水浸湿的布防图,元奕的脸,冷如冰霜。
他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危险的看着朝倾公主,一字一顿道,“你偷朕的布防图?!”
朝倾公主心一沉,虽然和元奕吵过很多次架,他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甩皇帝的威风,自称是朕,但都和今天不同。
布防图是什么东西,她很清楚。
便是父皇在看布防图的时候,也不许她靠近一步!
但是他无凭无据,就断定是她所为,她绝不接受!
她拳头握紧,上前一步。
元奕刚给她披在肩上的外袍就掉落在地,朝倾公主咬了牙道,“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怀里?”一旁,顾清颜冷不丁的开口。
随即,她话题一转,道,“要说布防图一直放在御书房,你也没机会偷,难道是有人故意塞你怀里去的?”
她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安容,眸底带着质疑和探究。
碰过朝倾公主的,只有丫鬟和安容。
丫鬟肯定没机会,排除在外,矛头直指安容。
要说朝倾公主没机会去御书房,安容就更没有机会了。
可是安容有暗卫啊,萧国公府的暗卫烧皇宫都易如反掌,偷东延的边关布防图,有什么可诧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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