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潘家对霍家已经有了二心?难道潘家是和淮南王勾结了?
陆淑怡暗暗思忖。
霍天佑啜一口茶,继续接上话头道:“如你所想,潘家早已不是只供我们霍家驱使的潘家……”
陆淑怡眉峰微微挑动,他倒是能洞悉自己的想法,一眼就瞧出了她心里想的。
“二这么厉害,为何不立刻扼制住潘家?”陆淑怡扬了扬下颚,目光落在霍天佑身上,淡淡道:“在我看来,二可是无所不能。”
这一句她是站在她的立场上说的,在她看来,霍天佑确实无所不能。
霍天佑听后苦笑。
无所不能?
若是真的无所不能,高居庙堂的皇上还能容得下他们霍家?如今只是手握兵权,皇上和太后就已经对他们霍家虎视眈眈了。若真到了无所不能的时候,那这江山估计也该易主了。
当然,他帮陆淑怡所做的事情,确实不是普通人能立刻办到的事情,她认为他无所不能,他也能悻然接受,只当做是另一种赞美。
霍天佑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呵呵一笑道:“我就当你是抬举我。”
陆淑怡扁嘴,认真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并非阿谀。”
她这个人有个毛病,若是说出真心话的时候别人不信,她就会心里觉得极其难受,如猫儿爪子一下下挠她的心尖。
“二,我说的真是真心话。”她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极严肃。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她可不是见人就说的。
霍天佑笑了。笑的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么俊美一个男人,连牙齿都长的这么完美。
陆淑怡忽然想起来白先生的牙齿也很白,有一次白先生也笑成了这样……
他和白先生有好多地方还真是很像,难道在一起久了,就会变的相似?
陆淑怡有些神游。
霍天佑停住了笑容,像是哄孩子一般道:“好,我信,我信。”可心里却道。这姑娘有时候看着比她的年纪要老成些,可有时候又可爱的像个天真傻气的小女孩,为何一个女孩子能集合这两样不可兼得的性子?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好奇……
越是好奇,霍天佑就越是想要探究。
“不过万能的我,眼下还真有一件办不到的事情。”霍天佑唇边的笑容未褪,缓缓道:“你家可是来客了?”
“你怎么知道?”陆淑怡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的傻气,她索性道:“李平安是你的人?”
霍天佑并不回避,坦荡荡的点头,回答道:“从上次你托付他让他截下安姨娘的信开始,他便是我的人了。”
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啊!
陆淑怡了然的点了点头。喃喃道:“难怪呢,我们陆家的事情你都这么清楚。”
陆家有他的眼线。不清楚才怪……
“不单单是清楚。”霍天佑意味深长道:“你不知道的也许我都知道。”
“我不知道的?”陆淑怡眨了眨眼睛,忙追问道:“二说的是那件事我不知道?”
陆淑怡浑然不觉间,二人之间的谈话也越来越轻松融洽,不再拘谨。
霍天佑并未答话,而是起身往一侧的紫檀雕螭案边走了,螭案上摆着一对湛蓝色琉璃花樽,霍天佑抬手轻轻一扭右手边的花樽,忽的墙上便多出了一道门。
陆淑怡一阵惊讶,没想到这样不起眼的屋子里还暗设机关。
霍天佑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陆淑怡脸上的惊讶,他小小的得意了一把,扬声道:“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咱们边吃边说?”
陆淑怡愣了愣,霍天佑却已经转身绕过了小洞门。
陆淑怡皱了皱眉,该说的霍天佑还未说完呢,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不带犹豫,陆淑怡起身也跟了。
走进去后,霍天佑仍旧拧了一处机关,将机关门关上。
陆淑怡立在原地有些不敢动弹,这样孤男寡女的,好吗?
霍天佑却不以为然,指着地上垫了金丝蟒垫的石凳道:“放心坐吧,这里隐蔽的很,是我祖父留下的,外人不知道。”顿了顿又道:“还有……我是个君子。”
这是在告诉她他不会乱来吗?
陆淑怡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提起裙角坐在了石凳上。
仔细打量这地方,足有外头小半间房那么大,里面的陈设几乎都是石雕的,既没有养花也没有养草,后头留有一扇窗,从外头透进来的光线足以让这间房明亮起来。这扇窗还是方才霍天佑用机关打开的,看来平常没人的时候窗户应该是密闭的。
他祖父没事儿在寺里建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陆淑怡拢了拢衣袖,目光又往屋子中间移了。
屋子中间摆着铁炉,炉火烧的很旺,暖呼呼的。霍天佑又忙活着拿了铁叉、铁丝蒙过来。那边的石案上摆着食盒,食盒里是一些用铁丝串好了的囊饼子、豆腐、鲜菇……
霍天佑熟练的先在火上烤了两个囊饼子,转脸对陆淑怡道:“本想烤肉吃,可这里到底也是佛门清净之地,我怕唐突了菩萨,所以只能烤些素食。”
“素食也不错。”陆淑怡笑了笑。
霍天佑招手道:“你也过来这里坐吧,边烤边吃才有味道。”
陆淑怡默默抠了抠手指,男女同处一室已经不合规矩了,要是再并肩坐在一起,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就算两世为人,她也依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我不吃……”最后陆淑怡找了这样一个理由。
不吃便也不用去烤了吧。
霍天佑笑着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为难她,只专心致志的烤囊饼子。铁炉子上还有一片空地。霍天佑又十分熟练的放了一块铁丝蒙上去。回身又从石案的食盒里抓了两把坚果撒在了铁丝蒙上:“吃过刚烤好的坚果吗?”。他自问自答道:“刚烤好的坚果可不是你在外头能买到的。热热的吃,香甜的很。”
撒上作料,囊饼子的香味和坚果崩裂的香味一起飘散了出来,这样的香味可不是家里头那些菜肴能有的。
一个字“香”,两个字“真香”。
陆淑怡有些后悔跟着霍天佑进来了,明明吃饱的肚子,忽然就觉得有些饿。
不,不是有些饿。而是很想吃。
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她又拾起了外头方才那个话题,问道:“二还没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霍天佑拿着火钳拨了拨炭火,笑了笑道:“你别急,等吃了囊饼子再说。”
“可是外头还有人等我,我得早些回去。”陆淑怡皱了皱眉,若是待的太久不回去,只怕陆淑娟他们要着急了。
霍天佑想了想也对,他将囊饼子翻了一面,这才开口道:“我还知道害你母亲那个林三魁的下落。他现在在我手里。上次他送山簟给你母亲吃,其实背后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陆淑怡咬了咬牙。字字用力道:“是安姨娘对不对?”
霍天佑点了点头,接着道:“林三魁之所以害你母亲,一方面是想报复你母亲当年撵他出府的事情,二则是因为他在外头欠下了一**的赌债还不上,正好安姨娘肯替他还债,还答应给他银子安生……”
霍天佑说的很慢,尽量能让陆淑怡听清楚每一个字。
陆淑怡咬碎了银牙,安姨娘当真是蛇蝎心肠,她横着眉毛道:“那二能不能把林三魁给我,我想带回府里让父亲发落。”
林三魁是铁证,带着林三魁回去,安姨娘在劫难逃。
“人可以给你,但是你能保证你父亲处置他的姨娘?还是你能保证你祖父母公允行事,撵安姨娘出陆府?”霍天佑唇角的弧度十分柔和,他起身拿了一串烤好的囊饼子递在陆淑怡面前,不疾不徐道:“先尝尝我烤的囊饼子。”
“我不吃,多谢二。”陆淑怡摇了摇头,方才就已经说了不吃了,现在怎么好拿着囊饼子吃?
霍天佑浓眉挑了挑,固执的不肯收回手:“这可是我亲手烤的……”
陆淑怡抬眸看着他固执的眉眼,只能哭笑不得的将串着囊饼子的铁丝接过,道了一声谢,又翼翼的咬了一口。
囊饼子果然烤的很香,咬一口软香酥脆,嚼一下齿颊留香。
陆淑怡有些疑惑,像他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哥儿,怎会做这些事情?
“可惜少了马女乃酒,不然就着马女乃酒吃,滋味更好。”霍天佑自己也咬了一口囊饼子,待咽下后又接着方才的话茬道:“你带走林三魁固然应该,但是若你没有十足把握能将安姨娘一击扳倒,那就莫要去做。”
陆淑怡垂眸听着,她能一击把安姨娘扳倒吗?
父亲对安姨娘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情感?他能抛开所有情分把安姨娘撵走吗?还有陆老太太和陆老太爷,他们又会是什么态度?
安之瑾虽未升官,但是他还是南边的官,还是能为陆家出力……
一切都是未知数,若是带走了林三魁,那就是一个赌注。赌的好,安姨娘这个隐患从此销声匿迹,若是赌的不好,从此以后安姨娘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作恶。
两个都是极端,到底该如何抉择?
有凉风从窗内簌簌吹入,霍天佑开口道:“依我看来,没把握的事情最好还是别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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