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少爷,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这是燕家的花轿,轿子里坐的也是燕家的新娘。”红姑说。
“花轿还没进燕家门,新娘还没拜燕家祖宗,不算。”
傅文绝这番话,又引来议论纷纷,可他不在意,今天不管如何,他都要把和秀敏给争到手。他已经放弃了一切,傅家少爷的身分、傅家资产,他都不要了,他只要她。
“傅大少爷,请你行行好让个路,这位姑娘已经是燕家人了。”红姑放软姿态道。
“她还不是燕家人,可她早已是我的人。”他说。
我的人这三个字让围观的众人惊呼连连,和秀敏也忍不住瞪大了美眸。
“傅大少爷,你、你说这是……”
“燕家要抢我的人吗?”傅文绝态度强势,语气也相当强硬,“今天,我不会让她坐着这顶花轿进燕家的门。”
迎亲队伍此时进退不得,轿夫也将轿子放了下来,面面相觑。
“和秀敏,除了我,你谁都不准嫁,更别说是做小做妾。”
他近乎霸道的言语,让和秀敏的心十分激动。她感到愤怒,愤怒他为何要坏她的姻缘?燕家要她,也愿意惜她,就算她不爱燕家小当家,可只要本本分分过日子,她跟家里人都能过得安稳,而他这么一拦又说了这番话,别说是燕家,日后再无任何人家容得了她。
可她又感动,感动他至今还不愿放弃她,他的心还悬在她身上,他甚至认定她是他的人,纵使他们清清白白,也无承诺。
她的心情很乱、很慌。
“行行好啊,傅大少爷,你这样真会误了时辰的。”红姑试图同他商量,“傅家有头有脸,闹大了事情,傅家跟燕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我已不是傅家子孙。”傅文绝说,“我已离开傅家,跟傅家再无瓜葛。”
听见这番话,和秀敏心思更加混乱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逐出家门?还是……她再也坐不住了,扯下盖头,掀开绣帘,惊讶的看着拦在轿前的傅文绝。
她露脸,又引起围观路人的一阵骚动及议论。
傅文绝看着终于从轿中探出头来的她,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微微扬起。“你终于肯见我了?”
看着自她离开傅家后就不曾再见一面的他,她的心跳得好快,呼吸急促,双颊热,眼睛也跟着又湿又热。
“不是说过不准再不告而别的吗?”他定定的注视着她。“你留下一张字条算什么?”
和秀敏的喉咙像是塞满了热沙,迟迟不出声音。
“我以为你离开是不想做小,可当我听说你要嫁到燕家做妾时,我真是不懂。”傅文绝的眼底有着一抹懊丧。“文仪说,那是因为你是真爱我,你善良,不忍伤另一个女人,你爱我,又不愿恨我,你愿意嫁到燕家做小,那是因为你不爱他。”
“够了……”她艰难的发出声音,但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和秀敏,你心里还爱着我,怎能嫁给燕家小当家?你何苦委屈自己,苦了我,又辜负燕家小当家?”
“不、不要再说……”和秀敏秀眉紧拧,气恨的瞪视着他,却早已泪如雨下。
“你以为你牺牲自己,就能成全所有人、所有事吗?”傅文绝上前一步,更靠近轿门。“不,你错了,你的牺牲成全不了什么,只会造成更多的遗憾跟伤害。”
“不……”她眉间跳动,声线颤抖,“你根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目光一凝。“你希望我开茶楼帮助更多人,但你不希望我因此卖地而让你爹及其它人无地可耕,你知道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获得我祖父的挹注,可他又因为门第之见要我另娶他人,所以你选择离开,甚至以为只要你另嫁他人,我便会乖乖听从祖父的安排成亲,然后他会用傅家资产助我开茶楼,我开了茶楼可以帮助像庄四维那样的孩子,你爹跟其它人也可继续耕作。”
和秀敏惊讶的看着他,因为他确实说出了她的心思。
“但你知道吗?”傅文绝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深浓情意。“没有你,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傅文绝的这些话,让围观的人都动容,尤其是那些女人家,不论老少。
“我需要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唯一不想也不能放弃的只有你。”
闻言,和秀敏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一旁也有人开始鼓噪——
“和姑娘,你得嫁他,世间难得有情郎啊!”
“你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亲不成结。”
“和姑娘,你要是不嫁他,你真是太傻了!”
红姑跟燕家的丫鬟家丁见情势一面倒,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人帮忙敲边鼓,傅文绝脸上有了笑意。“和秀敏,我已不是傅家大少爷,如今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你愿意同我吃苦吗?”
和秀敏抬起泪湿的眼瞅着他。“你是傻子吗?你这是何苦?”
“兄弟齐心,其利可断金。”他说,“夫妻同心,亦是如此,只要我们够坚定,就能从无到有。”说着,他又向前一步,来到她面前。“秀敏,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一辈子爱你、照顾你,绝不三心二意,我现在一无所有,但你放心,只要我傅文绝有一口饭、一碗水,先吃先喝的一定是你。”
他这番爱的誓言教她感动不已,她透过被泪水朦胧的双眼望着他,却更觉他俊朗的模样清晰。
“和秀敏。”傅文绝伸出手,深情凝望着她。“你愿意做我傅文绝的妻吗?”
所有人都等着她将手放到他手心里,街市上人那么多,可此时竟鸦雀无声,全都屏息以待。
和秀敏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缓慢却坚定的伸出手,放到他宽厚的掌心里。
当两人的手紧紧牵握的那一瞬间,四周欢声雷动。
红姑无奈的倚着花轿,望天而叹,“唉,真是白忙一场了。”虽是这么说,但当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时,嘴角却不自觉缓缓扬起。
傅文绝拦轿抢亲在江东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意外地,竟没有人批评,反倒被他拦轿时的那番誓言深深感动,进而加以支持,事后,傅文绝亲赴燕家致歉,而燕家也展现风度,未再追究。
君子有成人之美,能成就别人的好事,燕家没有损失,反倒赚了好名声。
傅定远辗转得知此事,十分气怒,认为孙子坏了傅家名声,久久不能释怀。
和秀敏后来才知道,傅文绝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放弃属于他的土地跟资产,只剩下手边的一点银子。
由于他离开傅家,因此他们的婚礼是在城郊一间小寺里,由和家一家人、几名和家及傅文绝的好友,以及傅文仪的共同见证下举行,简单而隆重。
之后,傅文绝用手边现有的银子,在城里租了一间两层楼的铺子,楼下做生意,楼上是他们小两口生活的地方。
和秀敏善于制作手工饼及各式糕点,傅文绝则专精于做生意及经营,还自行设计包装,他们不只在自家铺子卖饼,也将饼包装后送往各个茶楼、酒楼、客栈,甚至是花楼等处寄卖。不多久,他们的饼在江东城打响了名号,生意蒸蒸日上。
生意兴隆,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于是便将那些妇人或是较大的孩子拉到店子来边学边做,其中便包括了庄四维。
庄四维机灵勤快,不只做饼做得快,还能跟傅文绝到各处去做生意。
和秀敏做的饼有了口碑,便开始研发能和饼搭配的各种花草茶,由于需要大量的花草,她又让那些佃农家的妇孺们专职种植各种花卉及香草。
他们的饼店带动了整个生产链,让许多人因着他们的饼店而有了收入。
半年时间过去,他们的饼店已成了江东城数一数二的名店,丑饼也成了江东城的名产,店面虽小,收益却相当惊人。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而和秀敏也已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
这日,傅文仪来到他们的铺子。
“文仪,怎么来了?”正忙着将烤好的饼摆上架的和秀敏,笑视着刚走进铺子的她。
“当然是来吃饼的喽。”傅文仪笑说。
和秀敏自盘中拿了一块饼给她。“喏,新口味。”
她接过,咬了一口,嚼了几下,一脸惊奇。“这味道好!”
“当然。”和秀敏难掩骄傲。“我弄杯茶给你……秀心,帮我倒杯福气茶过来。”
“好!”秀心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便端来一杯茶。“文仪小姐,请喝茶。”
“谢谢你,秀心。”傅文仪接过茶,喝了一口,又忍不住赞叹,“真好喝。”
“待会儿我让秀心帮你装一壶回去。”和秀敏开心的笑着。
“我老是来白吃白喝。”傅文仪不好意思的说。
“哪儿的话。”她好笑的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对了,最近好吗?”
傅文仪叹了一口气,一副操劳过头的样子。“每天要对帐,还要巡地,真是累死我了。”
自傅文绝离开傅家之后,他以往的工作便落到休夫回娘家住的傅文仪身上,她虽是女人,却十分精明,颇谙经营管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