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的毒种只是在对方调动灵气时于经脉中疯长,并不会真的让人发疯,所以大下巴首领忽然变成这副模样,着实让苏锦有些胆战心惊。但看白脸大师兄哈克苏面色冷峻,下首二熊等人尽力躲避的神色,便知他平日里便是这样的脾气,抑或是得了什么病。
这念头在苏锦头脑当中迅速一闪,心里立刻有了计较,故意皱眉去问哈克苏:“你师父是不是有什么顽疾?这样子像是犯了症候,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哈克苏一张冰脸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生出几分不敢相信:“你能给我师父医治?”
苏锦立刻点头:“我是丹修,自然是能的。”
哈克苏仍旧满脸都是怀疑,也不知是怀疑苏锦的能力,还是疑惑苏锦怎么可能给师父治病,明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跟金泽一起闯进来杀了他们门中众多弟子。
~苏锦想起当初庄知远打消自己顾虑的方法,便立刻有样学样:“你我做个交易,如何?我医好你师父的症候,你将你师父手中的法器拿出来,放了我的同伴。”
“你们两个气势汹汹闯进我们的地盘,想必不是为了来做这个交易的。”哈克苏冷笑着说道。
苏锦无奈,只能使出兵不厌诈的手段,避重就轻摊手说道:“自然不是。我想要他,”边说边伸手指了指被大下巴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的二熊,“我跟他有一笔账还没算清。”
“算账!算账!”一旁双眼通红的大下巴已然将方才还歌舞升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热闹山洞砸了个稀巴烂,甚至因苏锦种植毒种的缘故,脸上七窍已经开始轻微出血,看上去十分骇人。
饶是哈克苏那样看上去淡定的人也开始面露惊慌,他习惯了大下巴发狂,却从没见过他发狂至此。但他毕竟活了那么多岁月,很快便恍然大悟。冲苏锦冷笑道:“是你做的手脚,是不是?我师父从前并没这么严重!”
边说边抽出一柄寒光宝剑,一副气势汹汹要跟苏锦拼命的样子。
这人倒是忠心。
苏锦心里头这样闪念了一下,立刻坦然点头:“是又怎样?我是丹修,自然有这个手段——若不是看你修为低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此刻你也已经跟你师父一般模样了。”
“你!”
“这个交易,要,还是不要?!”苏锦见他对大下巴忠心耿耿,心里头其实已经淡定很多。因为他越是忠心,这交易就越谈得来。如果他说,你爱弄死他就弄死他吧,他死了我正好上位,就难办了。
“她爱弄死师父就弄死师父吧,师父死了大师兄你正好上位!”下面的短须男子忽然高声大叫了一声,话音没落便有一块巨石从大下巴手中朝他身上砸去,幸亏他手脚灵活才连忙躲开,“若把那个小白脸放出来。咱们所有人都活不成了!”
是呢,金泽曾经羞辱过短须男,他因此记恨金泽呢。
“滚!”哈克苏随手一甩,一股灵气波便将短须男甩了个趔趄。随即不再理他皱着眉头继续跟苏锦交涉,“交易可以,但必须定个协议:你治好我师父,我放出你同伴。你们带着那二熊速速离开此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河水!”大下巴最后重重一击将石洞内壁砸出个巨大的凹陷。随即白眼一翻轰然倒地,双眼、双耳、鼻孔、嘴角鲜血成溪,眼瞅着就是要不行了。
他的命还得用来换金泽,现在还不能死,是以苏锦立刻从怀里模出一粒解药,一手捏开大下巴的嘴巴,一手将解药塞了进去,使那大下巴不会立刻就死,然后才抬头望向哈克苏:“你再跟我讲一会儿条件,只怕我也要说一声回天无术了。”
“治不好我师父,你的同伴就得死!”
哈克苏一直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怒气。
苏锦扯扯嘴角:“有你的师父给他陪葬,想来他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你!”
哈克苏再次被苏锦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但最终还是担心大下巴的安危,暂时答应了那条件,单膝跪地让大下巴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抬头怒目而视苏锦,“还不速速医治?!”
肯让她治,就什么都好办了。
苏锦先是随手甩出一条捆仙索仍旧将二熊牢牢捆住,然后才从乾坤袋中取出金针在大下巴身上施针,很快大下巴右手一松,手中的法器滚落在地,苏锦连忙伸手一捞拿在手中,见果然是个翡翠模样的鼻烟壶,金泽想来就是被那鼻烟壶的壶嘴吸了进去。
“先治病!”哈克苏不是苏锦的对手,又不能眼睁睁瞅着苏锦将额头肩头都是金针的大下巴仍在一旁不管,只认认真真去研究那个鼻烟壶,只能出声斥责表示反对。
苏锦却根本不把他的话往心里头去:“你先告诉我怎么把我的同伴放出来。”
“你先给我师父治病!”
“万一这法器能将人融化,或者会伤害到我的同伴,我不是白白救活你师父?你得让我看到我的同伴平安,才能救治你的师父。”
“你治好我师父,我必定……”
“我不信承诺,只看实效。”
“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承诺?你也有可能在我放了你的同伴之后,不肯救我师父!”
苏锦手上金针一动,大下巴嘴角立刻再次淌出一股鲜血:“因为你只能信我。”
“你!”哈克苏被苏锦气得眼睛都红了,死死盯住苏锦的脸好一会儿才咬牙骂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心肠狠毒的女人……”
“后会有期。”苏锦做出一副没耐烦听他说完的样子,拿着鼻烟壶跳下遍地碎石的高台扯住二熊身上的捆仙索便要离开。
哈克苏连忙着急的高声提醒:“你不会咒语,拿走那法器也救不出你的同伴!”
“我还有另外一个同伴在赶来的路上,他是结丹真人,必有法子破这鼻烟壶。”
哈克苏微微一怔:“结丹真人?”
苏锦做出已经没心思跟他过话的样子,扯着捆仙索便到了洞口,这时才听见哈克苏连忙妥协大喊:“我教你!你只需将鼻烟壶握在手心,再将灵气以九转巡回之势在鼻烟壶外运转,同时念动咒语‘九转回阳,皆听我令,斯航靶喇……’”
苏锦瞧这哈克苏虽然看上去装腔扮酷,实际上并没有平常的东陆人那般鬼心思那么多,便小心的用他说的法子尝试了一下,果然手中的鼻烟壶一抖,已然昏迷的金泽从那壶嘴处跌落出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泽!”
苏锦连忙去探金泽的脉搏,见他脉象软而沉细,应指无力,脸上苍白无华,唇甲失色,五脏之脉却仍旧正常,便知他只是被那鼻烟壶困得失了气血和神志,只需稍加治疗修养便无大碍。
她这才放下心来,往金泽口中塞了一粒丹药帮助他服下,再将他抱到大下巴身侧,好让自己能随时看护避免短须男等人乘虚而入,这才在哈克苏狠巴巴的目光中走上石阶游动金针,大下巴很快悠悠转醒,目光迷茫的望望苏锦,又望望哈克苏。
哈克苏一张冷脸终于现出几分欢喜之色,却很快隐忍下去,转而抬头恢复一张冷脸再问苏锦:“能不能根治?”
求人还求得这么拽。
苏锦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毕竟给大下巴治病实在是自己手中一方非常重要的筹码:“你们可听过白坨?或者叫做白灵参的。”
哈克苏忙道:“白坨山上却有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是药材——这东西能治我师父的疾病?”
这话听得苏锦心中一喜:“那些白坨是多少年生的?时间最长的是多少年的?”
“都是当年的——”哈克苏脸上虽然仍旧是冷的,目光却已经有了几分人类该有的热气,“山上还有些去年的。我们一直拿它当食物来吃,在没兽肉可吃时便用白坨和雪芋等物充饥。”
“珏山村的村民是你们杀的?”苏锦转头望了望阶下的二熊,本来还在瞧着他们说话的二熊连忙目光躲闪的把头转向一旁,“就为了那些山兽肉?”
哈克苏微微一愣,也跟着苏锦转头望向二熊:“你们为了抢夺山兽肉而杀人?”
二熊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没法子伸手指人,只能高高抬起下巴,用下巴指着短须男子:“是是是是……”
“是我,”短须男子红着眼睛望向哈克苏,“那些村民着实可恶,拼命护着那些兽肉不肯让我们拿走,我们不得不稍稍用些力气——额!”
他话没说完,脖颈之间便忽然多了一柄短剑,正是刚刚苏醒的金泽用力甩出去的。
“你!”
哈克苏气得高叫,瞧那样子若不是腿上躺着大下巴,此刻就要站起来跟金泽拼命了。
金泽虽然已经苏醒,唇色却仍旧苍白无华,只有气无力的扯着嘴角一笑:“珏山村上下三十五口男女老少的性命被他所取,总该有个说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