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辰一接到雍王府传来的消息,便急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晴歌不知为何疯魔大发,冲撞了白云暖,导致白云暖伤了胎气,肚里的孩子要早产了。
他急迫地赶回王府,直奔安品园,一路上踹倒了好几个来禀告的太监。
到了安品园,便被真娘拦在了门外,“王爷,您不能进去,里面是产房。”
真娘脸色惨白,见张易辰目露红光,忙不迭汇报道:“稳婆已经给王妃接生了,王爷稍安勿躁,王妃一定会母子平安的。”真娘话音甫落,门内便传来白云暖的痛喊声,众人皆都心惊肉跳。
张易辰心都碎了,他欲往产房内冲去,皆都被拦了下来。小七从屋里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哆嗦着嘴唇道:“不好了,王妃难产,胎儿的脚先下来了……”
张易辰的心蓦地一沉,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便推开众人,冲进了屋子。几个稳婆见张易辰如莽牛一样撞进来都吓了一跳,立时又叫了起来:“产房晦气,血光冲天,王爷赶紧出去吧!”说着就把张易辰往外头推去。
张易辰烦躁道:“什么时候了,哪那么多讲究?”说着扑到床边去,一把握住了白云暖的手,白云暖的手已然冰凉,他重重亲吻那手,唤道:“阿暖,阿暖,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阿暖,你会没事的……”
白云暖原本被痛昏了,听到张易辰的呼唤声。又幽幽睁开了眼睛。
“王爷……”她气若游丝道,“让他们保孩子!”
“不,本王只要你!”张易辰说着便回头吼稳婆道:“愣着干什么?快替王妃接生!”
其中一个稳婆嗫嚅道:“王爷。王妃难产,只怕凶多吉少。”
“如果王妃有丝毫闪失,本王要你们几个陪葬!”
白云暖的眉头轻微地皱了皱,她想劝慰张易辰几句,却始终没有力气说出口,她的眼皮又沉重地要耷拉下去。
张易辰看着白云暖毫无血色的面孔,急迫地不知如何是好。满室的血腥气息令他头重脚轻。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见惯了血流成河,什么时候为之动摇过?可是眼前的鲜血来自他最心爱的。她和她的孩子徘徊在生死边缘,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握着拳头,看着白云暖的眼睛一点一点合上。
稳婆提醒道:“王爷,你让让!”
既然王爷说了要她们陪葬。她们当然得全力去替白云暖接生。这可是掉脑袋的活计,除了全力以赴,别无办法。
张易辰被稳婆推到了一旁,他有一瞬的脑袋空白,立时回过神来,看一眼床上陷入昏迷的白云暖,他转身飞速地出了产房。
屋外,真娘见张易辰箭一样冲出来。忙要问些什么,张易辰哪里理他。又箭一样跑走了。
宁莫还在她的屋子里为阿牛的死讯伤心欲绝,丝毫不知道外头已经天翻地覆,白云暖难产,整个王府乱成了一锅粥。张易辰突然跑了进来,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跑。
她一边被张易辰拽着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张易辰停下脚步,看了宁莫一眼,道:“阿暖难产,需要你的帮助!”说着,便一把将宁莫扛到了肩上,施展轻功飞回安品园去。
宁莫在张易辰肩头晕得七荤八素,一晃神功夫,张易辰已将她放在了安品园正房外头。丫鬟们围上来,宁莫不知出了什么事。张易辰握着她的肩,灼灼道:“恩姐,阿暖就拜托你了。”说着竟往宁莫跟前一跪。
宁莫一震,已然听见屋内传出产婆焦灼的催产声,却听不见白云暖的任何声音,宁莫心里一沉,不再和张易辰多说什么,便毅然转身入了产房。
门在宁莫身后合上,真娘狐疑地看着张易辰道:“王爷,宁莫只是个绣娘,让她去替王妃接生,能行吗?”。
张易辰双唇紧闭,并没有回答真娘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直到身旁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却见小七昏倒在地上。
“小七怎么了?”张易辰问。
“这丫头,刚才替王妃挡了晴姨娘的攻击,受伤了!”真娘惊呼着,忙招呼太监们将小七抬回抱厦,请郎中来看视。
张易辰的眉头扭成了大疙瘩:晴歌怎么就突然疯魔了呢?她虽然痴傻不认人,却一直呆在乐淑园内安分守己,并不出来闹事,这一回竟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而且直接针对白云暖,实在是蹊跷。
张易辰蓦地一惊:难道晴歌疯癫是假?
这样一想,便热血沸腾起来,要不是担心白云暖安危,他大抵立时就会去乐淑园将晴歌抓出来一探究竟。
※
屋内,宁莫镇静地看着床上的白云暖,那只沾满血污的婴儿的小腿露在白云暖体外,这就是传说中的“坐莲花”出生。稳婆们看着那只小腿束手无策。宁莫道:“你们让开,全都去准备热水,这里交给我。”
竟然有人来当替死鬼,稳婆们又惊又慌,赶紧听命行事。宁莫已经将袖子卷了起来,从后脑勺解下辫子咬在了嘴里,深吸一口气,捏起那只女敕生生的小腿往他母亲身体里塞了……
这一刻,她的面容无比专注,眼前的生死劫让她完全忘记了阿牛死讯带来的悲伤与沉痛。
雪下得纷纷扬扬,无声无息,整个王府都已经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冰合子。华灯初上,橘红的灯光映着银白的雪光,张易辰终于听见从屋内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洪亮的,旺盛的,“哇哇”地哭着。
“生了,王妃生了!”真娘欢呼,所有丫鬟们太监们也都欢呼起来。
张易辰神色一震,立时飞也似的奔进了屋子。
屋内,白云暖仍旧昏迷着。宁莫已帮她处理好伤口,换好衣裳,替她盖上了被子。她躺在那被子中,安详得像个天使。
见张易辰进来,宁莫呼出一口气,用袖子揩拭了额上的汗珠,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道:“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张易辰向她点了点头,便又把目光投向白云暖,他眼里涌满温柔的目光,伸手轻轻模了模白云暖的面颊。
“阿暖,你受苦了。”
张易辰正喃喃说着,稳婆喜滋滋抱着一个被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孩走上前来,道:“王爷,您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