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听着两个弟弟的轻轻地响动,渐渐有点睡意的时候,耳边又开始响起大伯娘的高八度的女高音,我又不得不被惊醒了,猛的张开了眼。
“二姐…”“嘘,”我用手指在嘴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没事,你们玩你们的,我不困。”两个弟弟也不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往床头的位置挪了挪,有点担心的看着我,为了让他们放心,我就只能缓缓的合上了眼。
“来,你是那个史老爷家的二公子把,就是那个做过三年本县主簿的史老爷家”
“是的,我爷爷年事自五年前得了“官家”的恩科,又被聘了县衙的主簿之职,只因这两年年事高了,才辞了官职回家养老的”
“恩,到底是世代的书香门第,看这孩子话说就是稳妥,算起来我们家的当家的是村里同德书斋的先生,算起来和你家的叔伯也是同门那。”随着大伯娘越来越热切的声音,就听见又有些人进了院子。
“村长家的小虎,二牛都来了阿,来都坐下吧,二、三郎你去再把几椅子来。大嫂既然你是来替他四婶问话,就开始吧。”
“对,对那好我就开始问了,嗯,既然大家都看见了,史二公子是不是我们家他二婶家的二娘子绊倒我们四婶家的三郎”
“是到是这样的,但是…”
“看吧,我就知道你家的二娘子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现在你们家自己唤来的证人都说了,哎哟,我可怜的三郎啊,大伯娘我看着都心疼啊,好好孩子都连外人都不舍得打成这样,自己家里的倒是先下的这个黑手阿。”
“大嫂也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算不的下黑手,毕竟二娘子还小,这不还不满十岁那,怎么也是月兑不开爹娘教导的份那…看来这也是平时在家时就和自家的兄弟姐妹闹时,就出惯了手的…”另一个尖锐的女声也比高声附和着,显然就是那个所谓的‘堂’四婶,这个四婶更狠居然连带着骂爹娘的家教。
“我还没说完哪,没错昨个我歇过午晌,我家的车夫载了我正往村口去接我姑妈,在路过村里西山边的小树林时听见有打闹声,就停了车张望来着,没错是看到萧四叔家的三郎被萧二叔家的二娘子绊倒了,是三郎先拿个枯树干朝萧二叔家二郎的身上招呼,然后二娘子就冲了出来先甩掉了三郎手里的树干,又使脚绊了他。”
“不可能,二娘子才多大,就算绊倒了我家三郎,怎么也不能伤的这么重,定是还被他们俩一起打了。”四婶叫嚣着打断了史家二公子的陈诉。
“就是,本来西山脚下的这片树林就是离得西山更近些,和出村那条道还隔着一片石滩那,想是二公子一时看的也不那么真切也是有的…”接着又是大伯娘的透着些许讨好的声音。
“原本看着三郎他是跌的不重,没一会儿就自己拍拍衣裳站了起来,但这时和三郎一起三个人里,有个大一点的,突然冲了过去,猛的用力推了二娘子一把,二娘子连着推了好几步,直接就撞上了一颗大树,当时就不动了。二郎连推了她两下都不动,就急着去模了她后脑勺,就看见二郎一手的血,我可看的真真的。三郎他们三个一见血就吓坏了,那个推人的更是吓呆了,另一个一看不对,拖着他们俩就跑了。两个大一点的跑的快了点,三郎没跟上连着摔了好几次,估计他身上这些个伤就是那时留下的吧。”
“什么,二娘子的头磕伤了,四婶你今天早上来我家,拉着我给你来他二婶家说理是怎么不把话说明白,这,这不是让我这个不知情人的顶缸,来做这恶人。我说那,本来我们这二娘子就比四弟妹你们家三郎小的多,怎么就被能绊倒了,原来是恶人先告状阿。”
“大嫂,二嫂,我,我也不知道,这里的缘故,”四婶的声音瞬间变的讪讪地,随之又厉声喊道:“说,那个你说的谎来着,平时爹娘是怎么教你,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抽你…”随后传来啪,啪的声响,想是拍打声。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有人匆忙进来的响动,“你个败家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你妹妹要是有个好歹,不用等你二叔看我不拔了你的皮。成天就只知道瞎胡闹,还有你这个当娘的实情都没弄明白就知道护短,这还不你惯出来的,滚,滚都给我滚回去。二哥做弟弟真是没脸见你了,要不时今天刚好去镇上油坊送豆子还不知道这事哪,哎…二哥二婶你们量大心宽,弟弟我在这个代我屋里的,还有这个败家的小兔崽子给赔个不是了。现在二娘子这么样了,醒了没有,也让我过一眼,安安心。”
“中午过了饭的我去瞧了一眼还没醒那,这不刚准备叫二郎,去县衙问你要不要再去镇上药铺请了肖大夫来家瞧那。”
“娘,二妹刚刚已经醒了,就是头还晕着,我刚给喂的药,才又睡下。”这是大姐的声音:“我刚才看见你和大伯娘和四婶在院子里和你说着话那,就没来得及告诉你听。”
“好,好,人醒了就好,那,那个啥,你们大哥还等着我回家做饭那,他二叔,二婶我就先回去了,等过些个日子再来看二娘子啊。”就听见大伯娘急切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那四弟既然我家二娘子人已无大碍了,现在又睡着了,你看大嫂也回去了,你们也都先回去吧,真要看也等过几日她大好了再来也不迟。”一个男中音缓缓地说道。
“哎,那就听二哥的,小弟就先回去了,等二娘子好点了,我再带了这个小兔崽子来个他赔个不是。”讪讪的声音无力的想起,接着又是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移动声。
“琼娘你二妹睡下前可有说那里还有不妥的吗?”。是原本这个身体的爹关切的声音。
“就说头还有点晕,想是一时还没那么快缓过劲来,不过也没犯恶心,还把一碗白米粥喝了个干净,药也全用了。昨天肖大夫不是说不犯恶心,能进食喝药一般就无大碍的了。二妹她这会儿也没真睡,就眯着,说现在睡了,怕到了晚上反倒睡不着了。”
“恩…,那丽娘我们一同看看二丫头,琼娘你将这两日拾的鸡蛋给留两个,剩下的装个干净的篮子,再去抓个老母鸡,一会儿我去谢谢隔壁的史家二公子,要不是他家车刚好经过,才免得你二妹少受些个罪。”
“哎,知道了,我这就去给爹爹预备着。”
“大姐…,”“大姐,二姐真醒了阿,昨天留了那么些个血。爹爹,娘亲,我也同你们一起去看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恩,那就一块儿去,就是大家都小声着点,这好歹也是伤着了头,静养才是正理。”
“我们省得的。”
我原本的一丝困乏早就在大伯娘高亢的女高音之下跑的烟消云散了。在听到了院外家人的对话后,忙睁开了眼,让五郎下床去给爹开门。
房门打开后,就见一中等身材,相貌端正的三十五六岁男子,正跨入门来。“爹爹,娘…”“恩,五郎乖,原先只会跟着你哥哥们的后头疯跑,现在都会带你六弟坐屋里玩了,也开始省得事了。”爹一边说道一边轻轻点着头,就见五郎也深以为然的拼命点头。
趁着他们父子俩说话的间隙,我开始打量起,这位本尊的父亲来。只见他头戴半新的四方平定巾;身着同样墨灰色的交领长袍,用玄青色的腰绳束于腰上,绳上除了挂着绣有竹子和竹叶的牙色荷包外,别无它物;脚上的一双乌黑色布鞋,也已经洗的有些个泛白了。四方端正的脸部轮廓,略微黝黑的面色,嘴上留着一撮标准的山羊胡子,双腮微微的凹陷;中等偏瘦的身材,再加上一身的素净;要不是两道浓浓的剑眉在他平实的脸上有些许突兀,俨然就是一幅知书达理的教书先生模样。
在和儿子说完了几句以后,男子同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已经走到了床边,他细细的打量着受伤的女儿,“可是还有些头晕,”一边轻轻的在检查者我头上撞伤的地方,“上课还痛得厉害吗?”。“不了,爹爹,现在已经不那么痛了,就是有些个涨涨的。”“恩,我回来路过济生堂时,又向肖大夫多问了几句,看你现在样子应该无大碍了。”
检完我的伤后男子略微向床位让了半步,好让那位同来的妇人靠近床头坐在床沿上。她细细地模遍了我缠着纱布的伤口四周后,那略带薄茧的指月复,又轻轻模着我的脸说道:“娘知道你硬气,从小磕着,碰着就不怎么哭,要是真痛可不许瞒着,这次撞的地方可不是玩的。”“真的没事,娘。”
“相公,真的无大碍了。”“肖大夫说了要多静养,勤换药,莫要沾着水伤口自然就收的快,等几日就可以拆纱布了。”说着轻轻拍了拍妇人的秀肩,又说道:“趁着现在我先去史老爷家送谢礼去,好了,大家都随我出去吧。”
妇人点了点头说道:“娘陪着你,你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