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突然‘轰’得一声,顿时把穆容惊得直接就从位子上蹦了起来,一脸煞白的盯着旁边的表姨丈问道:“表姨丈你刚才可是听见那两个婆子所言?”
就连一向颇为镇定自若的蔡大管事都愣了愣神,才忙定下神来拉过身边的穆容坐下,正色道:“那婆子不是说明日前往嘛,我们就今天就请了人抢先一步便好,一会儿你先赶回鹿鸣,我这就寻官煤前往就好。”
这会儿穆容是哪里还顾得上用饭食,待表姨丈才说完安排便已拔腿就要往外去,还不待那头蔡大管事起身拦下,这边就已是拉过途经此处的一辆空马车便直奔鹿鸣方向而去。
而此刻萧家二房的后院中,堇娘也正心不在焉的翻了两页书,又撩了下来寻出自己床头的奁匣来,取出那个装了穆容曾留在自己这里未曾拿回的信物来轻叹一声,看来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算算日子自从离了鹿鸣,去往考试开始都已是半年余了,就是同书院一行人分开去向南方也已是过了有四个多月了,看来是已寻到自己要走之路不再回转了。
再多瞧了一眼后便顺手将那个荷包摆在书案上,自己取出了纸笔来准备修书一封将连同穆容这个信物一并送往镇上,他家表姨丈经常借住之处便好。
“当断不断,反被其乱啊”想想前些日子的自己仿佛有回到了少女时代,也开始有所期许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了,摇头轻笑一声后,也不由的喃喃低语一句,势要将自己点醒。
这里堇娘才刚酝酿好情绪,落下一笔来,就被推门而入的二郎、三郎两个打断,只见纸上赫然就多了个斗大的墨团来,抬头一脸郁闷的望向门边,才瞧出不同来:“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旁跟着丫鬟香麦此刻也是一脸无奈的看了自己小姐两眼。
“二姐,那个提亲的来了,就是给我们家大姐提亲的媒人已经到咱们村口了哪。”三郎已是率先囔了一声道。
堇娘这才搁下手中的笔,瞥了一眼两个弟弟道:“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没规矩看看香麦的鞋都快跑丢了,还不敢快坐定下来,莫要再往前头正院里中这般喧哗的,等叫柳妈妈瞧见了还不有你们好瞧的,才下学不好好用午饭就直冲内宅后院来,是个什么规矩啊?”边使了眼色让丫鬟下去索性将两位少爷的饭食都取了送他们厢房里用午饭去。
这头刚送了两个弟弟,正要安下心来重新执笔就被去而复返的二郎,低声一句说中了心思:“二姐,你还留着那个狼牙啊我看你还是别瞧了,我看那个‘大姐‘也是再不会来寻你要回这信物了,都已经快三载了吧?”
看向二郎时,弟弟也正用无不肯定的眼神望向那个荷包来,顿时觉得先前还留有的一丝可能,也在此刻就要随之消散去了,刚才自己还想着要修书一封大约还是有些不甘吧,想着或许还能为自己留一线希望嘛?
“是啊,应当是不会再寻来了吧?”说着,定了定神,朝二郎展颜道:“我们家的日子也能这般越来越红火起来,相信那位‘大姐’也定当能顶过劫难好起来的,你快回屋用午饭去,等一下我们偷偷去瞧瞧那媒人都与娘亲说些什么吧。”
‘唉’了一声后,就见二郎已是转身往自己厢房而去,堇娘也索性收起了纸笔来,跟着便往前面去了。而此刻已在镇上官媒处寻到媒人的蔡大管事也已将情况说明清楚,并愿意多出银子好说动那婆子今日就往萧家赶去,抢到刚才自己一行遇上的那个媒婆前头去。
“今个可是什么黄道吉日不成,怎么才刚一个说是要往鹿鸣萧家保媒去的就赶着上了路,前脚刚走没搬刻钟后面又来一位?”
这时,后脚刚跨出门口的大管事已被这打内堂出来的婆子给生生拉了回去,忙不迭退了门内便追问道:“这位妈妈你可是记差了嘛?不是说明日一早才要往那鹿鸣给萧家二房的二小姐说媒的吗?”。
“的确是那开书院的萧家二房,不过却是不是他家的二小姐,而是那家的大闺女。”这搭话的婆子一脸莫名的望向大管事,心道:瞧着倒是个明理之人,怎么说话这般的不着调,虽说我们这等营生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可不像这位瞧着那都要吃人的眼神,难不成还是自己刚才说错了嘛?
颇有些怯生生的又告诉一遍道:“确实就是那家的大小姐呀”
“那刚才我路经隔条街市上的吃食铺中,亲耳听得有个婆子却分明说的是他们家的二小姐来?”
前面那位接待大管事的主事婆子忙不迭给大管事赔不是道:“客官您是不知道,我们此间有位婆子说媒确实在行,可就是管不住那张馋嘴来,想来定是大中午的又往哪吃食铺子中偷吃酒了吧,这一吃多了就说出那不着边的糊涂话来了,就是说的那家的大小姐。说是上无兄弟,是个只有弟妹八人的萧家二房长女,可对嘛?”
再三确定后,蔡大管事这才恢复了平静的面容来,突然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若是穆容一时激动直接闯了进去可怎么办,现在他这般的心境又哪里是能平复下来的哟急忙让那个婆子立马随自己就上路往萧家赶去,就是不能追上穆容好歹也能给他寻个说法才是。
而还正在路上一脸焦急的穆容此刻还是完然不知实情,暗暗后悔当初自己离去之际为何不对那小丫头言明才好,这下若是真的晚了一步来岂不全都是自己太过于笃定才犯下大错来,怨不得旁人。
一想此处,心中更是上火是怎么又能安坐在车厢内,索性卷上布帘来移坐在把式的另一边来,极目远望向前方的道路来,此刻已是恨不得能一步十里的往前进,要不是这一路上看着那车把式的确很是卖力按自己的嘱咐急速向前,怕是就要自己抢了那把式手中的鞭子来,再快上三分才好。
就在穆容焦急万分地往萧家而来时,堇娘正领着弟弟们趁着那媒婆还未进院子前,同娘亲说明缘由来,还未等丽娘答应道就听得那头院子外的媒婆已是被门房的小丫鬟一路领进了堂屋外,丽娘也是无奈的看了看这像似算准了时机到来的三个儿女们,也只得勉为其难的颔首示意都避到一旁的内室中去。
正是被丽娘猜对了,这姐弟三个就是算准时间才赶着点的先那媒婆进到屋里的,三人齐齐快速闪身内室后,也是颇为得意的相视无声的笑了笑,便开始聚精会神的聆听起外间的说话来。
而此刻堇娘却是怎么都不会料想到,这次的‘聪明’之举不但是自己没能如预料中亲耳听上一听,这传说中的媒人那能颠倒黑白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来,却反倒险些被身边的两个弟弟看了笑话去。
正听得那媒人又是添油加醋的将那位邻镇的秀才家世,人品叙述了一番后,莫说是自己了就是再看身边的两个弟弟也是同样一脸的百无聊赖。
“二姐,好像的确同那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的一样嘛?”三郎已是颇为不耐烦的在堇娘身边小声嘀咕一句来。
另一旁的二郎也忙附和道:“还没那说书人讲的声情并茂哪,唉,白躲了进来,等一下出去时定是还要叫娘再说上一二的哟”听他这般一提醒,姐弟三人也是同时垂头丧气的无声叹了口气来。
正在此时却听得门外的丫鬟来报,说是院门外有一公子要求见当家太太说是有要紧之事相求,公子?哪一位啊,丫鬟既然这般说道看来也不想是哪位亲戚家的子侄,接过拜贴一看却是愣了片刻才回忆道,好似同那位曾借住自家的书院学生同名,自己还依稀记得相公也曾提及过那个学生一二的,便让人先请了进外院暂歇片刻等自己这头忙完再见。
谁知那丫鬟才出去回话没多会儿功夫,又苦着一张小脸返回道:“太太,那位公子说是真有要紧之事一定要现在就同您商议才妥的,您看如何是好啊?”
丽娘也是定了定神:“既然这般你就领了他进来就好,不过你先去外书房中将老爷请了过来便好。”
莫说此刻还在内室中躲着三人多少有些纳闷,这一心求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还非的赶在这个点上拜见的;就是外间的那个还正坐在一旁小杌子上的媒婆都开始好奇的偷眼往垂花门处打量了好几次来;而已是叫丫鬟寻了来的萧铭柏就更是一路怪道起来,究竟是哪位来访,娘子居然还要请了自己往正屋来?
少时,就见那刚才的小丫鬟已是领了三位一行人往里进来,萧铭柏也是抬眼一瞧,忙起身迎道:“原来是大管事你远道而来啊,可是一切还安好否?”
“唉,哪里话说的,蔡某此次前来是特意上门为我家外甥求亲而来的,还望萧先生能应允才是啊”大管事一见面便是直接了当的便将来意说了分明,倒是把这头的夫妻二人同时一怔,就是一旁的媒婆也已是被后头跟着的那位同行给吓得不轻,这…这该不会是一家闺女几家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