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摊的老板看了看江凌手上的枯枝,摇了摇头:“这是我一亲戚从山里挖出来的,当时看着跟别的树木不一样,还以为是什么稀有品种,所以就带出来了。结果我种下有半个月了,不但没长一片叶子,枝干都快要枯死了。”说完,他眼里精光一闪,看着江凌道:“怎么?莫非这位公子认得这是什么花木?”
江凌笑了笑:“我只是没见过这种花木,所以问问长长见识。”说完走回那堆弃物旁,作势想把手中的枯枝扔回去。无论如何,这枯枝既有雾气,她是一定要把它买到手的。但她知道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别看这堆弃物马上就被当垃圾扔掉,可只要她开口想要,这老板绝对会喊出个高价来,或者自己留着再养着看看。江凌身上现在只剩了几百文钱,不注意些方法这枯枝就买不回去。
那老板看江凌毫不在意地把枯枝扔回去,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就似乎准备离开,忙叫住她:“这位公子,你刚才看的那个要不要?要的话,我就便宜卖给你。”
江凌还没说话,赵峥明在一旁就发了话:“就那当柴烧都嫌细的东西,你还想要钱?我们帮你拿走你还得感谢我们帮你清理了垃圾。”
听了这话,老板有些不高兴。但见赵峥明样貌不俗,衣着华丽,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倒也不敢得罪他,忙解释道:“这东西好歹也是我亲戚从山里费劲挖来的,公子想要就给一百文好了。”
“一百文?行啊,明儿我叫人从山上挖一捆荆棘下来,那也挺费劲的,我给你便宜些,一百棵算你一两银子,你看如何?”赵峥明道。
江凌禁不住笑了起来。
老板被赵峥明说得尴尬,又见江凌对那东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得道:“那八十文,你看如何?”
江凌也懒得跟他废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十文钱,我就拿走。否则你就留着当柴烧吧。”
“好好好,十文就十文。”老板脸上一副肉疼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挺高兴。本来扔掉都嫌费事的东西,还能买上十文钱,也算不错了。十文钱,好歹是一天的菜钱不是?
江凌付了钱,接过那根枯枝,心里乐开了花。十文钱就得了到株宝贝,实在太划算了。别人都以为这株植物枯死了,但有雾气飘浮,江凌知道它一定还活着,而且还是什么珍贵物种。
那枯枝根部只有几绺稀稀的根须,连点泥土都没带。江凌想着一会儿就把它扔进空间里,所以倒也没让摊主用泥土包扎,直接拎在了手上。好在那东西也就两、三尺高,拿在手上倒也不碍事。
出了街头,江凌有些挠头。她在里面耽搁的时间比较长,原来坐来的那辆骡车早已走了。这花市来的都是有钱人,全都有自己的车辆,所以想在这地方雇一辆车却是很难。
“江公子想去哪儿?我送你去。”赵峥明见江凌站在街口找了找,然后一脸的失望,便知她为车烦恼,主动开口相邀。
“不了。不麻烦赵公子。”江凌却不想跟他太多接触,对赵峥明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赵公子相助,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从他那随从的手中接过兰花,慢慢朝左边的路口走去。她知道自己是路痴,下车之时就特意记了一下路,知道自己是从左边路口进来的,至于走到前面要怎样走,那就得问路了。
赵峥明站在后面,看着江凌右手提着兰花,左手拿着那根枯枝,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孤独里却透着一股坚强,闷闷不乐地问随从:“赵强,你家公子今天的脸没洗干净么?”
赵强看看赵峥明的脸,笑道:“我家公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赵峥明笑了起来,踹了他一脚:“滚”
一路都有行人,江凌实在不方便把花放进空间里,只得一路拎着到了路口,仍没看到有车有乘。她也知道这不是现代,招招手就有出租车,只得问了路,继续提着花往城门方向去。好在她有武功在身,拎一盆兰花也不见得如何吃力,再加上今天这花市一行并没空手而归,买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还发现了空间的新功能,心情大好,一路走去,也不见得如何疲惫。
“嗒嗒嗒……”后面有马车驶来,赵峥明俊美的脸从车帘里露了出来:“江公子,来吧,上车,我送你一程。”
“真不用。”江凌笑道,“多谢了。”
一再被江凌拒绝,赵峥明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点点头道:“那你慢慢走,我先行一步。”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看赵峥明的马车越跑越快,最后消失在街角,江凌的心情没有受到半分影响。无论赵峥明此人如何,跟她都没有关系。她现在满脑子是如何创业致富,至于在秦府里见到的这些贵权家的公子小姐,跟她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她对他们没有一丝兴趣。
“嗒嗒嗒……”又有马车从后面驶来,从她的身边驶过。江凌也不在意,停下脚步,将兰花与枯枝换了一个手,抬起头来正要朝前走,却看见那辆马车停了下来,敞开帘子的车厢里,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却是秦忆。秦忆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跳下了马车,大踏步走到她面前,皱着眉扫了她手里的兰花一下,道:“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江凌抿了抿嘴,下意识地看了秦忆的身体一眼。她注意到秦忆刚才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看来这家伙果真挨了板子,难怪不骑马改乘马车了呢。不过这厮不在家里好好养伤,乘着马车到处晃悠啥?这会儿见到她,不会找她算挨板子的帐吧?
“上车。”秦忆的嘴里蹦出两个字。
“啊?”江凌愣了一下,坚决地摇摇头,“不上。”说完绕过秦忆,便想往前走去。
秦忆也不拦她,袖了手闲闲地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道:“我爹让我送东西去你家。你要不想坐车,那就慢慢走吧。”说完,快步从江凌身边经过,朝马车走去。
江凌看着秦忆高大的身影在她前面晃悠,咬了咬嘴唇。从这儿走到家里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既有顺路车坐,她再拒绝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过别人邀请的时候自己拒绝了,这个时候又巴巴地跟着上车,那不是很没面子?
秦忆上车坐好,看江凌杵在原地不动,眉头一皱:“我说你怎么那么磨叽?赶紧上车。”
“噢。”江凌面子里子都有了,心情很欢乐地上了车。
见她上来,秦忆让开身子:“坐里面去。”起身的时候大概牵动了伤口,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来的时候江凌坐在外面吃尽了灰尘,坑坑洼洼的路让人坐外面也很不安全,见秦忆此时表现的如此绅士,江凌对他的恶感倒去了一半,毫不犹豫地坐进了车厢里面。
“这是……”江凌看到里面堆放着些粮食、鱼肉之类的东西,想起秦忆刚才说到她家送东西,有些不乐意地开口道:“秦公子,你父亲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能养活自己,真不需要你们老去送东西。”
秦忆没作声,盯着她看了两眼,又瞅了瞅放在她脚边的花,道:“那是,连花的玩上了,吃饭应该没问题。”
江凌一听这话,又有些生气了,瞪了他一眼:“正是。”枉她刚才还觉得这家伙有些绅士风度,啊呸,那绝对是错觉,“在前面把我放下吧,你不用去我们家了。”
秦忆却没有动怒,用亮晶晶地眼眸静静地看了江凌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丫头,我就不明白,你脾气怎么这么犟?虽然咱俩的婚约解除了,可我父母对你们的关心是真心的,既然有能力帮你们一把,你干嘛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江凌睨了他一眼:“如果你们家很穷,我们家很富,你家吃穿用的东西我都送到你手上,你很乐意接受吗?”。
秦忆哑然,半晌方道:“我是男人,你不同,你弟弟也还小。”
“一样”江凌傲然道,“我完全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家人,用不着别人怜悯。”
“那是。江姑娘的本事在下也是佩服得紧。”秦忆往车厢一靠,声音变得懒洋洋的,“你能把抢钱的大男人打个半死,也能挑唆别人给本公子放泄药,还能让我父母打我好打一顿,让秦心被骂得狗血淋头,确实是好本事。在下自愧不如”
江凌张着嘴巴,看着秦忆那张阳刚的俊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有些事她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秦忆什么都知道。知道竟然还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不知这家伙是大度呢,还是心机深沉。
这个时候江凌才想起自己是男装打扮,而且脸上这个妆只有那晚阿福抢钱的时候让秦忆见过,他刚才在路上一见自己就让自己上车,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很多事。都怪自己太疏忽大意,主动上了这厮的车。这会儿他什么都说出来,不会是想采取什么报复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