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大阵已不存,第五道雷直接劈在了主峰大阵之上,主峰大阵剧烈地晃动了数息,勉力支撑并未立时破碎。
尽时渊眉尖微促,雷劫向来有九,此劫如此威势,便是加上方才五祖布的阵,亦不足以抗过九道劫雷。此时性命攸关,不是讲客气的时候,尽时渊便向宋掌门要了件筑基期能使用的精品飞剑。
尽时渊喷出一口精血,以己身精血祭炼飞剑,顿时让此剑与己身生出一丝血脉之感。又向余首座要了套五行旗,同样以己身精血祭炼了。再要了些极品灵石,布下一小阵。又取了当年给胡德业服剩的数颗混元丹,借丹力引了些许混元之气护阵。
第六道雷直接劈碎了主峰大阵,半空中雷蛇舞动,电光起伏,正在酝酿第七道雷。
桐露峰这边已远离劫云,众弟子早已舒了口气。
然胡德业等人却仍为时渊忧心不已。雷劫一道比一道其形可怖,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然他人微言轻,与之交好的更是如袁大、刘素兰等底层弟子,袁大今日未至,刘素兰虽来听了纪长老讲法会,却一矣散场便随其师回去了,二人甚至未曾见过面。此时胡德业心中焦急,却不知能与谁相询。陆玄罡等虽与尽时渊交厚,然其堂堂元婴真人,胡德业不过练气微末弟子,见陆玄罡眉头紧锁,却不敢去烦他。屈千风虽面色如常,但其性情冰冷,胡德业自然更得敬而远之。
倒是萧扶尘体贴入微,见其焦虑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免安慰道:“你且莫慌。你师父若身死道消,这雷劫便散了。”
胡德业一时又悲又喜。只盼着雷劫早散,以免尽时渊多受雷劫之苦,又怕雷劫散的早是因尽时渊未能撑过雷劫,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见胡德业手足无措,遥铃儿鄙夷地撇了撇嘴,却少见的未曾说些什么话来讥讽他。
越是修为高深,越知晓雷劫之威。纪长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胡德业于桐露峰望眼欲穿,尽时渊却仍在不徐不疾地布阵。越是情况危急,越不能自乱阵脚。及至第七道雷下来,直接劈碎了五祖布置的法阵,她于那怒雷轰鸣之中,却眉都未曾皱一下,便是雷屑擦身而过,在青石地面擦起一阵火花,如两戈交击,其险已极。她亦置若罔闻,只一心一意布阵。
宋掌门不免轻叹。他于五祖法阵极有信心,未想却一击被破。之后两雷,只能凭尽时渊己身硬抗了。两雷威力足以击碎主峰大阵,而尽时渊此时刚刚筑基,不堪一击,要独抗两雷,却是看不到一丝希望。
小阵布好,尽时渊便端坐阵中。此阵虽远不如五祖法阵强坚,却因布置之物为其精血祭炼,此阵于尽时渊如同一体,更能分散雷压。
第八道雷如约而至,直中尽时渊刚布好的小阵!带着紫光的狂雷如裂天之锯轰然砸下,小阵剧烈摇晃,作为阵眼的飞剑骤亮,五行旗齐动,带动阵法流转,其行迹奥妙难述,却见无可约束的狂雷却顺其势擦尽时渊身而过,直入地下。尽时渊自知无法硬抗,竟是用阵将雷引开了!
登时整个南山主峰地动山摇,大殿早已坍塌,碎石纷纷下落,便是遮山云雾都乱腾腾起来。整山灵气乱窜,不时有法阵破裂之声传来,山峰摇晃愈加剧烈,竟是伤了根基了!
尽时渊亦未料此雷劫强悍至此,竟能撼动南山主峰根基。雷随阵引入地下,然其毕竟只筑基小修,便是那劫雷余威压在小阵上,亦非尽时渊可承受。于此等雷劫重压之下,已难以为继,只压得眼前发黑,两耳轰鸣,心跳如鼓,颈上青筋狂爆几欲撑裂,全身狂颤,神志不清,死死得咬着牙,只余灵台一点清明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晕过去。
宋掌门等亦是面色不善,南山大阵、主峰大阵相继受损,便是主峰根基亦得大修,耗费甚多。然此时尽时渊分明已在死生关头,众人无暇他顾,只一心看着尽时渊渡劫。
第八道雷已几乎被尽时渊引入主峰地下,然雷压强盛,尽时渊早已抗不住,眼看小阵将破,此时只能咬紧牙关,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堪堪维持住了这最后保命的小阵。
第八雷已过,宋掌门略松了口气,只剩最后一道了,想必还有一丝生机。然其念未竟,突变惊生!
劫雷被引入地下,余威减弱,可尽时渊再也抗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摔倒在地!宋掌门大惊失色,再顾不得沾染因果,立即出手要救人,却见尽时渊眼见功亏一篑,极其绝望不甘,拼命挣起,却再难以为继,手指深深扣入地下,心若死灰,面色狰狞,含血绝望仰天厉声狂呼:“岳贼!但凡我还有一丝游魂,变个厉鬼也要去找你!”却再撑不住那口气,绝望昏了过去!
尽时渊一失去意识,护身小阵失去主持,再无法承受雷压,顿时破碎!劫雷虽已被引入地下,然仅余的雷尾扫过,眼见将要触及尽时渊,宋掌门同余首座齐齐脸色大变,谁想为时已晚,惊变只发生于那一瞬间,而雷速何其疾,二人手未伸出,雷尾于这电光火石之间已扫中尽时渊,眨眼间,尽时渊已气息全无!更是连躯体亦不整,只余大半个焦黑的残躯!
二人顿时怔立当场,五祖亦是神色复杂。
宋掌门半晌方回过神来。他再未料到尽时渊竟真陨落于此雷劫!
尽时渊乃是其亲手抱回,虽交由纪长老抚养,却亦是自小看顾。相处甲子,尽时渊于他虽如同子侄,却亦是越来越明白谪仙子威力无穷。虽明白此雷劫非同小可,却总对尽时渊抱有莫名的信心,孰料竟至陨落了!
以宋掌门见识,自然知道紫宵神雷意味何在,尽时渊此时不过凡躯,如果抗的住这专劈仙人仙宝之雷,必得劈得神形俱灭!如今见这半片残躯,气息不复,便是元神波动亦不存,只能做已神形俱灭之想!
宋掌门等七人一时俱是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