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宝不成,三人怏怏地离了客栈,另寻地方落了脚。
能羽是个没心没肺的,第二日兴高采烈地逛了大半日,尽时渊与胡德业跟在他身后,却在讨论去向:“我们也走了一月有余,却是头一次见到坊市,说不定其它地方亦有那般去处只是我们未曾知晓。日后还是得多加留心。”
胡德业忙称是:“想来这俗世中那坊市入口隐蔽,并非十分易寻。我们此次是侥幸自入口不远处经过,方得见端倪,若是离得远了,必不得见。今后不如我们见有修士聚集之处便多加留心,说不定便有所获。”
尽时渊点点头:“不错,我们之前并未特意择路,不过随意而行,今后却是要稍加安排路线了。”
师徒二人正叙话,却忽见前方一人有些眼熟。胡德业正疑惑何处见过此人,前面能羽已喊了起来:“啊!假药!”胡德业登时想起,不正是坊市中摆了株假的断魂草出售的那位修士!
尽时渊却拉住能羽:“休要叫嚷!”
能羽忙闭了嘴,胡德业却是一怔。
那修士正在与人交谈,对方赫然正是松霞宗方姓结丹修士和皇甫初白,旁边站着那个小童。
胡德业微讶:“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
尽时渊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只见前方几人不知说些什么,说了几句便一同前行。尽时渊便悄然跟上。胡德业一愣,忙拽了能羽亦跟上。
跟了没几步,那位方姓结丹修士便微微侧身向着童子嘱咐了几句,那童子便回头看了尽时渊等人一眼,却不说什么,便又转回去继续紧紧地跟着他师父。
胡德业登时脸都微红:“师父,那前辈已发现我们了。”
尽时渊很是淡然:“我又没藏起来不让他发现。”
三人便跟着出了瑶洲城,却又继续西行。修士脚程不慢,不多时便走到荒凉无甚人烟处,前方诸位便踏剑扬长而去。尽时渊便亦祭出飞剑,带了胡、能二人跟了去。
能羽不禁纳闷:“我们跟着他们做什么,你管他要他又不给?”
尽时渊却摇了摇头:“一方是大价竞得了真的断魂草,一方卖的假的断魂草,这两方凑一起,我虽不知其意欲何为,却有种直觉其所谋之事必和断魂草有关。”
胡德业却疑惑道:“这方向,莫不是回那坊市?”话音未落,却见前面数人已直直一拐,正是朝那坊市去了。
尽时渊三人便跟着再入了坊市。
前方四人直奔多宝阁方向,尽时渊等亦忙跟上,将至多宝阁时却见他们一拐,拐入了那小酒肆。胡德业一愣,见尽时渊已跟进了酒肆,忙亦跟上。
紧跟着进的酒肆,大量嘈杂之声扑面而来,尽时渊不免微微皱了皱眉。多宝阁乃整件法宝炼制,外看小巧,其内大气宽敞。而这酒肆不过普通屋舍,外观简陋,入内更是逼仄。酒肆内光线昏暗,人群熙攘,鱼龙混杂,其内人声鼎沸,高谈阔论者有之,吆五喝六者有之,亦有那愁容独酌的,其中更混杂着不知何异味,更兼闷热潮湿,使人十分难受。
尽时渊不禁有些纳闷,普通修士虽不能如多宝阁般大手笔,然略微改善环境该是举手之劳,这酒肆之中何以如此腌臜。
只是她此时顾不得多想,只于人群中寻那几位所在。只是这酒肆中人不少,一时之间,却不见他们踪迹。
能羽自后挤了过来:“他们怎么不见了?”
尽时渊微微皱眉。这处人虽多,然修士神念十分敏锐,一扫之下早已对全场了若指掌,那位方姓前辈可是堂堂结丹修士,断无可能凭空消失。这酒肆中必有玄妙!
此处人满为患,早已无位可坐,柜台旁小二亦是懒懒的,有人招呼便递壶酒去,没人唤他便不理会,蓬头垢面地只倚着根立柱打着哈欠。尽时渊正待上前询问,却忽见松霞宗那童子正恭谨立在眼前:“这位前辈,我师父有请。”
能羽嘴巴都睁大了:“你怎么蹦出来的?”
那童子朝能羽微微一笑,却不回话。
尽时渊略略颔首:“烦请带路。”
那童子便转身领他们而去。尽时渊便跟着他挤过大堂,走进一道昏暗狭窄的门,穿过一条长一丈宽仅三尺的昏黑过道,眼前再一亮,却是来到后院。
后院之中,仆妇繁忙,正是后厨场景。洗菜的、洗碗的、砍柴的、生火的,大盆小盆碗盘蔬菜柴火胡乱堆满了整个院子,仆妇们各做各的事,极少说话,只有那“笃笃笃”的切菜声、碗盆磕碰声、来往匆匆的脚步声、“哗哗”水声,十分忙碌。
那童子便领着他们自大堆杂物的间隙或绕或跨,虽无固定路线,却走的并不慢。满院的仆妇大多仍是观想期凡人,偶有两个练气期,亦是忙得头都不抬,尽时渊一行人自院中穿过,竟无一人看他们一眼。
待他们穿过后院,走到屋檐下另一到小门前。门口坐着位胡子半百的练气修士,正是那常见的因资质平庸,困于练气数十年不得晋,眼瞅寿元流逝却无力挽回最终只得遗憾坐化的极其普通的练气修士常貌。这年老修士正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凳上,面前小案上摆着块砧板,右手持了菜刀,正不紧不慢地剁着块牛骨。
见童子领着尽时渊一行人走近,那年老修士手上仍一下一下地剁着牛骨,刀剁在砧板上“笃、笃、笃”地声音稳定直击人心寇。这年老修士手上不慢,却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其眼神冷似寒冰,静若止水,不带丝毫感情,只这么看了一眼,修为最低的胡德业竟微微打了个寒颤。
那童子步伐丝毫不阻,因那年老修士挡在小门口上,童子便自他身旁绕过去,兀自进了小门。尽时渊等人亦跟着鱼贯自那年老修士身旁绕过。
尽时渊走到这小门前,却顿了顿。
门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其内万物不可辨,是否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