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时渊一见胡德业便知不好。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人事不省,显然是方才被这女魔修吸取了大量精气,其身体已难以支持。若不能及时助其补充精气,只怕便要性命不保!
尽时渊不由一惊,胡德业自保能力极低再无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是以她早已为其备了不少防身之物。而这女魔修竟悄无声息地便偷袭了胡德业,虽修为不高,手段却着实不简单!
此时胡德业精气损失极大,尽时渊估模着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为其补充,只怕便要身死道消!这女魔修手段极其残忍,为复仇不找尽时渊与皇甫初白,却盯上了修为最弱的胡德业。
尽时渊心下大怒,她自收了胡德业为徒,二十余年来,胡德业待她恭敬有加,更对那些无谓的挑衅羞辱隐忍不加一词,只因为信任她,听了她的话寄期望于日后成就。
修仙路步步险阻,成就谈何容易,可她尽时渊向来自负,以胡德业的资质,莫说结丹,便是元婴她亦有几分把握。虽知其混沌元法初期极弱,却亦不过为其细细准备防身之物,却并未曾真正想过他可能夭折殒落!
胡德业跟随侍奉她二十余年,他师徒因修为进展缓慢,不耐烦与人打交道,只潜居独院,夏日一同研习,冬日一同修炼,份属师徒,亦情同母子,尽时渊早已将胡德业看得如自己孩儿般。如今胡德业陡遭不测,尽时渊顿时恨得牙根一咬,几乎下意识便将那已被她抓在手中的化做黑衣的女魔修用力一捏!
她掌力虽不大。然前世身为仙君。对诸般禁制研习几乎如同刻入骨髓。这一捏,指尖生风,一股绝然的碾压之力骤现,指尖之间隐隐闪出四道银丝,犹如一座微小的银丝牢笼,将那黑影牢牢禁锢住。
然而那女魔修所化的黑影衣掌心以外的部分却陡然化作一阵青烟飘散。
她要逃!
颜玄空拔剑就要斩去,只是他离得远,远不及尽时渊便捷。他剑未斩下。尽时渊已将掌心那一小片黑影一把捏成虚无!几乎同时,右手已极快的速度把剑而出,剑尖带着一条残影向正在半空中消散的黑烟刺去!
那青烟消散极快,眨眼间已自尽时渊掌边逸逃扩散至一丈方圆,尽时渊的剑长不过三尺,剑锋根本不可能尽笼青眼范围。眼见那女魔修就要逃出去,尽时渊却将剑一抖,看似只是平淡无奇地挽出一个剑花,那剑花却陡然一晃,几乎同时便扩散开来。隐隐无数剑光将其身周三丈方圆竟笼于内!
这剑光初看好似毫不花哨,却密不透风。每一道剑光都折射出一道虽不刺眼却十分明亮的光芒,无数剑光闪烁成一片,点点剑光连成无数银线,无数银线构成一座密密麻麻的银线牢笼,这银线牢笼乍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平地升起一个方圆三丈的极其耀眼银球!
皇甫初白被这银球晃得下意识地眨了下眼,便是这眨眼的一瞬间,那光耀夺目的银球骤然一缩便缩至仅三尺。其中那四散逸逃的黑影亦被困缩至三尺。耀目的银线牢笼其内杂着黝黑的暗影,现出黑白交错的迷幻般的斑驳色彩。
那黑影于其内百般挣扎而不得月兑,只能眼睁睁地看那银球一尺尺、一寸寸缩小。明亮的银色剑光照在黝黑的黑影上,那黑影再撑不住,渐渐转为暗灰色。
皇甫初白痴痴地望着这个斑驳的黑白色圆球,心中百味杂陈。
她自被检出修仙资质起,便以极其罕见的顶尖资质轰动一时,由此得列颜玄空门墙,虽不说十分骄傲,亦少不了几分自得。她师兄方天波又何尝不是因天赋出众方被颜玄空看中。然而哪怕如今她已筑基巅峰,距结丹仅差一步,若要让她独自面对这魔修化影的手段,只怕亦徒奈何之。
颜玄空乃是仙君转世,她自来跟随师父,早已对仙君转世之人诸般莫测手段知之甚多,虽亦时常惊叹,却亦不会太过惊诧。然而那是因为颜玄空乃是其师。师父强于弟子,理所应当。
而尽时渊此时不过筑基,甚至尚未至筑基巅峰,修为甚至不如她,但观其手段,竟不下于师父颜玄空。此等破影之法,自己便是闻所未闻,甚至不知其所以然。
难怪师父愿意与她平辈论交,只怕在他们眼中,此一时修为的高低只怕是竟未在意吧。
皇甫初白在一旁思绪万分,颜玄空却是面色一变!
皇甫初白与方天波于这驱影之术知之甚少,对尽时渊的手段更不明了,自然不知其所何为。颜玄空却是一清二楚,尽时渊正欲杀之而绝后患!若是换了旁时,自然该杀,只是这女魔已使了命匣之法,此时若杀了她,她自可借命匣复活,杀之,便是纵之!
颜玄空大喝一声:“且慢!”说时迟那时快,他来不及说法尽时渊,只得抢先出手。直接他剑锋上那一丝极亮的银线骤然一伸,便似活过来一般自剑锋上弹出,几乎同时,便已伸到那银球跟前,竟欲绞入那银球的无数剑光之中!
尽时渊冷哼一声,将手中飞剑一抖,“铛”地一声正弹在那丝银线之上,生生将那银线拦了下来!
颜玄空知这女魔修的命匣之法,尽时渊却不知!她与颜玄空为敌多年,如今虽立了同心契,却不知其作何企图,又怎敢全然信之!她虽祭炼玄阴水精,然而救胡德业、杀女魔修,看似全力以赴,其实却不敢不留了一丝神时时盯着颜玄空三人,谨防他出手。端的是十分忌惮。
此时见颜玄空出手,便知其果然如此。她虽止筑基,便是拼了受伤,亦是咬牙将颜玄空这一击拦了下来,手上却更是一紧,那银球应声而缩,顿时将其内黑影绞了个灰飞烟灭,再不见一丝痕迹!
颜玄空不由皱眉,果然让这女魔借死月兑身了。
尽时渊却不肯放过他:“颜师兄可有何解释?”
皇甫初白虽对尽时渊有不少好感,却不肯她置疑颜玄空,只冷眉喝到:“我师父二话不说便将玄阴水精给你了,你却这般不识好歹!”
杀了女魔修,尽时渊亦是冷笑着将剑尖插回剑鞘,却未将剑身全部收回:“这一路来,我当你是个清醒的,行事尚算有度,谁想亦是个拎不清的。一码归一码,玄阴水精我这厢先谢过了。阻我杀女魔修却是为何?”
颜玄空却是整个收回了飞剑:“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女魔,翻不起大浪。”顿了顿,却还是解释道:“她使了命匣之法。”
尽时渊一愣,便反应过来,继而却又是怔立当场。若说颜玄空有心助她杀这女魔修,她只能感到荒诞可笑。可事实上又是颜玄空欲助其杀之,她却反助那女魔修月兑了身。且当时颜玄空虽有十分机会偷袭自己,击的却是自己击杀女魔修的剑锋,于自己秋毫无犯。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却更是愣了一下,心下翻起惊涛骇浪!颜玄空行事极其独立,且手段强硬,便是其祖曾经的颜长老,或是如今松霞宗的掌门真人,只怕亦不曾见过颜玄空行事还向谁解释过!且他们身为弟子,更只有听从的份,若是做得不好,颜玄空莫说解释,便是惩罚都只怕要他们自己揣度着师意把自己罚了一遍,直到颜玄空满意了才行。
尽时渊虽非弟子,却亦不过是平辈论交,修为更是不足,更勿论前辈大能,这尽时渊何德何能,颜玄空竟向其解释了一遍!
方天波与皇甫初白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万分惊诧,却再不敢发一言,只垂手而立。
不过尽时渊向来行事爽月兑,毫不扭捏。虽心下仍对颜玄空十分防备,却亦是分得清是非好歹的,便向颜玄空一礼:“是我错怪了颜师兄,还请勿怪。”
颜玄空已收了剑,再不理会她,自带了方天波与皇甫初白继续往溶洞深处探去。
那女魔修修为不高,不足为患,颜玄空虽有除魔心,却亦不愿为这区区女魔大力追杀。
尽时渊却十分无奈,那女魔修及其同伙,毒昏了能羽至今未醒,又差点害了胡德业性命,尽时渊正欲将其神形俱灭,孰料自己竟中了计,让那女魔借自己手逃月兑了。她虽恨极,却限于此时修为低微,无法追杀,只得作罢。
颜玄空下探,尽时渊却不跟去,忙设阵救治胡德业。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只是此时在场诸人均未料到,被她纵走的那修为低微的区区女魔头,日后竟掀起了惊涛骇浪,便是在场诸人尽皆牵扯其中,无一幸免!
此乃后话,此时诸人一概不知。颜玄空渐行渐远,尽时渊却忙着救胡德业。
胡德业精气被吸走大半,若不能及时为其补充精气,只怕日后便是救活了,亦是个废人了。此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寻一合适的闭关之处,尽时渊便就地设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