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石头忽又微微动了动,突然睁出一双眼来!
这小杂役“啊!”地一声脸色惨白,丢了扫帚拔腿就跑,却被自己绊了一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尖叫着向下跑去,没跑出两步又绊了一脚,再无力爬起来,只惊恐地回头看那长出眼睛的石头!
那石头所生双眼却眨了眨,继而石头一阵颤动,小杂役拼尽叫着往后躲,却看那石头忽然站了起来!随其动作,那石头上的泥土、小草纷纷“扑簌簌”下落,不一会儿竟显出个人形来!
小杂役只吓得几乎昏,拼命往后挪了挪,这石头如何又变成了石人了!
那石人却抬起胳膊,抖了抖,身上巴着草根的土片便连片掉落,“哗啦啦”露出内里一块颜色出来。那石人再抖了抖腿,腿上石片亦“哗啦啦”掉落。
不多时,覆盖于其表的石片全部掉落,里面《无〈;“《小说竟走出个人来。这人形似耄耋老妪,虽垂垂老朽,却精神矍铄。身着一件洁白长裙,一丝纯银白发随意挽起,却一丝不乱。
这老妪四处打量打量,看见小杂役。这小杂役不由一颤,战战兢兢地问:“您是石仙吗?”。
那老妪微微一愣,轻轻笑了笑,慢慢说道:“石仙?不是,我怎会是石仙?我是尽时渊。”
“尽时渊?”小杂役愣了愣,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象何处听过。
尽时渊却弹了弹衣襟灰尘,脚踏御剑而去。峰顶寒风凛冽,将灵气都吹得有些乱。她便在这靠近峰顶处感悟天地。一坐便是十年。如今收功。倒是该看看了。
直到她去的久了,惊魂未定的小杂役方从地上爬起来,重拾了扫帚复又开始打扫着台阶,一级级,一阶阶,过了许久突然反应:“尽时渊不就是我南山首席弟子尽师姐吗?”。小杂役蓦然抬首,尽时渊早已去得无影无踪。“她怎会在此处变做块石头?”
尽时渊却不知那小杂役诸多好奇,径直回了自己洞府。
她陆续闭关八十载。又枯坐山峰十年,洞府中却一如平日。只是籍天和此时正要结丹,已去了破关池闭关。新来的洒扫弟子陡然见到这未及通报便步入的鹤发老妪一时竟未反应。
能羽一如既往疯玩得找不着人。小旗却仍是筑基,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只怕今生结丹无望了。小六倒已结了丹另开洞府去了,他的洞府特意选了距此不远处。
尽时渊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对洞府内打理的状况倒是满意。只是不知蓝竹仙君去了何处,并不见人。
不过倒也不怕他丢了,尽时渊便直接进了自己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胡德业居然陪着宋掌门在此。
宋掌门一见她便笑道:“十年未见。你倒是老了不少。”
如宋掌门般大修,与形貌躯壳早已看得不重。此言不过打趣而已。尽时渊并未放心上,然而宋掌门又道:“只是如今你寿元所剩无多,还不打算结丹吗?”。
尽时渊掐指一算,她如今筑基已有百年,基础已极其稳定,倒也差不多了,但仍摇了摇头:“此时结丹虽可,却不过顺势而为,少了些冲劲。便是有十分把握,亦缺了些破关的契机。”
便是对其一向极有信心的宋掌门亦不由捋了捋胡须,迟疑探问:“当真有十分把握?”
尽时渊一愣,却失笑道:“宋掌门难不成为我担心吗?我若无把握,何必拿自己百多年苦修开玩笑。”
宋掌门顿时涨红了脸,他亦知谪仙子转世的尽时渊自然不需为她操这个心,却仍小心翼翼相询:“我虽知你对结丹一事极有把握,然而却怕有什么意外。你筑基之时那劫雷并非易与,此次?”
胡德业亦对那时凶险记忆犹新,顿时脸色一变,暗暗观察尽时渊脸色。
尽时渊却仍只淡然一笑:“无妨,虽不知那劫雷何来,然而此次我早有防备,自有把握,更不会再有损南山大阵与主峰。”
宋掌门闻此言顿时暗松了一口气,顿时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送走了宋掌门,尽时渊却关起门来问胡德业:“竹前辈何在?”
胡德业却摇了摇头:“徒儿亦不知竹前辈何在。”
尽时渊亦知蓝竹仙君行踪并不会告知胡德业,也只是问问而已。见其不知,便关了门自己找点事情做。
正如其对宋掌门所言,如今她已能结丹,只是缺了个契机,总觉得略有不足。只是这契机何在,一时却不知。要寻这契机,并非闭关可得。然而她结丹破关将近,又不便外出游历,不如就在这南山内做些任务,看可否遇着结丹契机。
如此想来,她便往各堂的执事处转了转,看看有什么任务可做。
南山乃修仙门宗,寿元悠长,便有其他寿元将近的弟子,亦难得有尽时渊这样精神,倒是十分亮眼,一时间人人侧目,只是谁都未想起来已沉寂九十年的尽时渊。
直到她接了任务,掏出她真传弟子令牌,引得接牌记录任务的执事弟子传言纷纷,才知她是尽时渊。如是多次,待她这些日子将各堂任务都扫了一遍,挑那合适的任务做了不少,已有不少弟子知道尽时渊出关了。
渐渐便有许多老弟子向近几十年入门的新弟子将尽时渊当年那练气克元婴下、法会生花、筑基时炼主峰渡劫等诸般事迹讲得天花乱坠,直讲得一干新弟子心旌神摇,向往不已。
也有那不以为然的,对尽时渊六十年方筑基,至今尚未结丹一事嗤之以鼻,对其空有首席弟子之名,却尸位素餐不行首席弟子之实而不屑一顾。
一时间,众说纷纭。
只是她到底影响力有限,那些低阶弟子闲着无事,拿来当个故事说一说,叹一叹也就了,到底并未真正将其放在心上。只要她法会不重开,便招不来多少关注。
尽时渊却一概不理会,只顾着自己做任务,整日不歇。
她前后闭关九十年,虽将躯体锻炼得精纯了,基础打得十分牢固了,心境却也平静如死水,是以才会觉得缺少结丹破关的契机。如今做做任务,终日忙碌,倒觉得心境活泛不少。
部分低阶弟子对尽时渊的议论并未持续多久,不过数日,另一件大事顿时吸引了诸多低阶弟子注意力。
十年一次南山开山门的日子便要到了!
每次开山门,总能招来不少天之骄子,他们会迅速地成为各位真人眼中抢手的弟子人选,甚至有那天资卓绝的,能令长老甚至地仙揽入门下,无异于一步登天。
而更多的,是那天资平庸的,成为众多不起眼却不可或缺的杂役弟子中的一员,平凡地负担起整个南山的运转。
这一切本与尽时渊并无太大关系。她如今再无精力另收弟子,更毋须她亲自安排杂役,自有执事堂操心此事。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执事堂居然派了个执事弟子来见她。
那执事弟子虽与她同为筑基,却仍垂手立于堂下恭敬称大师姐:“……开山门一事本该由首席弟子总领其事,只是这些年来,每次开山门之时,我们都亦曾来请过大师姐,大师姐却不是外出便是闭关,均未曾见得面。我们郭堂主便只得暂代为要。如今大师姐并未闭关,还请大师姐亲往主持开山门一事。”
尽时渊有些惊讶,她当着首席弟子也有一百多年了,竟是从未听说还有如此规矩。自己心下算了算,倒还真是每逢十年此时,不是在闭关便是外出,当真是未曾履过此职。
遂歉意道:“我从未研究过这些规矩,耽误了你们事倒是抱歉了。如今我便去报个道,需要用的上我的时候让我出个面就是了。”
听得尽时渊同意前来,那郭堂主忙出门恭敬迎了进去。
只是此时虽是他派人请的尽时渊,其实心内并不十分希望尽时渊到场。尽时渊从未履职执事堂,对执事堂行事规矩一应不知,若是事事请教,只怕她亦不知如何行事,若是不请教,又怕她怪自己不将她放在眼里。且事情做的好了,自当是首席弟子安排得当,做的不好了,只怕他自己也月兑不去责任。
只是首席弟子总领此事乃是门规,之前尽时渊或闭关或外出未能履职便罢了,如今人来了,总不能将其置之不顾:便有些头疼。
谁想尽时渊为人最是爽月兑,她虽来了,却从不指手画脚,胡乱置喙。只端个杯子往旁边一坐,若有事了只管让郭堂主自去安排,从不多过问,倒有那以郭堂主身份请不动的供奉,或是协调不了的关系,却自请去做。
郭堂主见她如此行事,倒是暗暗感激,觉得自己小看了首席弟子气度。过不几日,倒也放开了手脚,只如以前一般随自己安排,事情渐渐亦井井有条,更兼尽时渊出面给他解决了不少头痛之事,这事做起来倒比以前更畅快了几分。
在执事堂上下通力合作下,十年一次开山门的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愈来愈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