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车厢上的炭炉夹了几块上等的“白炭”,撇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卜曦阿朵、苏小笑了笑,在格子架上模出几盒点心撇到阿朵身前,指了指说道:“吃些吧,都是京畿城有点名气的、不过有些甜有点腻口,倒很适合你这没长大的孩子的脾胃!”
阿朵的眼神瞬间闪现出一抹欢愉,舌忝了舌忝小巧的嘴唇,看了几眼身前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子、旋即明亮的眼眸黯淡下去,皓白的贝齿轻咬了几下唇际、长长而弯曲的睫毛带动着眼睑缓缓的闭合、修长的脖颈倔强的歪向了一侧……“眼不见心不烦”或许这也是阿朵唯一可以摆月兑味蕾诱惑的方法。
“咯咯……”苏小轻笑出声,看向阿朵的眼神满是赞许之色,苏小伸手入怀掏出阿朵给自己的那锭银子,手术刀轻划银锭被均匀地分成两半,“阿朵,我说过你给的有些多了,你身上的那套旧棉衣就算是这一半之数也有些嫌多,呶、剩下的一半算作你的伙食钱、你看如何?”
阿朵模了模身上的棉衣,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头歪了歪、片刻之后似乎认同了苏小的说法,手迫不及待的解开盒子外面的捆扎丝线,抓起里面的小点心大嚼特嚼起来。
路面的积雪经阳光一打,薄薄的化了一层、又被夜的冷风一吹、凝结成一层硬而滑的冰,陈诗雅和赶车的汉子一起合作为拉车的马儿穿上特制的钉鞋,以增加马蹄的附着力、“刺啦……刺啦……”铁钉刺破冰雪发出噪耳的摩擦声……
苏小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轻轻捶了捶刚刚钻进车厢的陈诗雅的胸口,说道:“打小就听不得这‘刺啦……刺啦……”的摩擦声,你就不能换个办法?例如给车轮按个‘防滑链’之类的?平白的折磨马的蹄子和本姑娘的耳朵!”
“‘防滑链’?”陈诗雅有些疑惑。“就是在车轮上缠上铁链、道理是相同的,不过就是将对象由马儿换到车轱辘上罢了!”苏小拍了拍陈诗雅的脑袋、说道。
苏小和陈诗雅正在笑闹,角落里的阿朵忽的放下手中的点心、眨动着好看的大眼睛看着苏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苏小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陈诗雅说道:“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你很像我……像几个月前的我……”
“为什么?”阿朵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有些不够用,疑惑的问道。“衣不蔽体、食不果月复,遭人白眼、甚至是欺凌而无力反抗,试图与人接近、可得到的往往是伤害……恨不得将心闭锁起来,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任自己自生自灭……”苏小说道。
阿朵美丽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沉默了一会。阿朵拽过身边的盒子。抓起一把“芝麻球”毫无形象的将自己的小嘴巴塞得满满的,“咯吱咯吱……”声音响亮的咀嚼起来。看着阿朵的样子,苏小笑了笑、样子很丑、心却是美到极致,这幅吃像苏小很欣赏。
咽下嘴里的食物。阿朵向苏小小心的凑了凑、凑到苏小身边。或许是觉得不习惯。小**又向后挪了挪、闪开一丝缝隙。看了苏小一会,阿朵清秀的美蹙了蹙、樱唇微启说道:“人是最坏的……或许除了你和弟弟外、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好人了……妈妈说过,做好人是最愚蠢的、也曾令我立誓做个恶人……可见到了你。我觉得人有时候蠢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你就只拿了那荷包里最不值钱的那锭银子?确实很蠢!咯咯……”苏小笑着说道。阿朵看了一眼苏小,争辩道:“我不是蠢,而是他那里只有这一百两的银锭是干净的!”
“为什么?”苏小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朵问道。“因为那锭银子是我要给你的……”阿朵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知道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毫发无伤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耻、想要活着……用这种办法到你这里骗吃骗喝?”
苏小笑了笑,说道:“不会,因为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或许有一天,我会整日赖在你家里养尊处优也说不好!”
“喂,你这小妮子怎么话里话外的好似在说我不是个好人似的?”陈诗雅嘟着嘴、一脸凶相的说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和苏小在一起可以算作半个好人?”阿朵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是半个?”陈诗雅有些不满的说道。“因为你比我漂亮……虽然只是暂时的……”阿朵拔了拔胸脯、说道。苏小的脸上挂上些许的苦涩之意,躺着也中枪……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被发“好人卡”都不是件好事……
苏小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下口、试图顺一顺心口郁结的气。可毫无征兆的、马车猛烈地摇晃起来,苏小杯中的茶水四溅而出、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方太,怎么回事?”陈诗雅挑开车帘、探出小半个头,有些不满的问道。“小姐,前面的路被堵住了?”赶车的汉子说道。“雪崩?”“不是,是有个雪人堵在路上!”方太回答道。
“雪人?”陈诗雅和苏小相视而望、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道路的中间横梗着一个高大的雪人、阻住了道路,雪人很可爱,圆圆的肚皮、圆圆的脑袋、和着黑豆般闪亮的小眼睛,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苏小、陈诗雅、阿朵都下了马车,苏小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口清冷而又干净的空气;陈诗雅和阿朵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静立不动的雪人、有些出神!苏小推了一把陈诗雅,笑着说道:“阿朵还好、毕竟南疆是没有雪的……你怎么也一副傻呆呆的模样!”
握住阿朵有些发凉的小手,苏小笑着说道:“也不知是那个孩童玩心大起堆了这个雪人,要不我们也堆上一个?”
“不,我不喜欢雪、第一次见它就是在这里,他很冷、夺去了我身上本就不多的热量,他很凉……就像是妈妈死后的手……她也很无情、弟弟才放在哪里、转瞬就被他吞没了!”阿朵小声的咿喃道。
阿朵小心的向苏小身边凑了凑,踢了踢脚下的积雪,撇了一眼不远处那个“雪人”、说道:“在南疆我认为蛇虫毒蚁是天底下最最凶残的东西,不过现在不是了……雪,轻轻地、凉凉的却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随即掩埋、了无痕迹……”
苏小的眼神一暗,拍了拍阿朵的小脑袋,说道:“我喜欢雪、因为她干净……不过,现在我不喜欢了……咱们一起去把那个雪人砸碎好不好?”
“不要……”陈诗雅一把托住苏小和阿朵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不要,那不是‘雪人’更不是孩子们的玩物、那是一个人……”
“才认出我?呵呵……看来我沉睡的实在是有些久了,师妹都快要忘记我这个师兄了!”雪人的方向传来一段瓮声瓮气的话语,身上堆积的雪被这声音震成碎片、片片滑落,圆圆的憨态可掬的头也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是黑毛的狰狞可怖的脸!
“他是人?你确定?”苏小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双眼鼓凸、鼻孔外翻、嘴边生着两根粗长的獠牙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半个,原本是人、现在……严格的来说他是半人半兽的结合体……”陈诗雅有些哀怨的说道。“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是来杀你的……并不是叙旧……”沉默了一会的阿朵猛然间说道。“为什么?”陈诗雅问道。
“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人……”苏小和阿朵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是阿朵更快了一些。苏小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阿朵、有些没有想到有人居然可以在耳朵的灵敏度上胜过自己一筹!
路边满是积雪的树丫颤动了几下,几抹人影纵身而下。一个身穿五彩羽衣的老妇、恶毒的看了一眼阿朵,阴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命还够硬……不过,一会你就可以和你那卑贱的母亲团聚去了……”
陈诗雅对着“雪人”笑了笑,说道:“师兄,你真的是和她们一起来杀我?”“雪人”愣了一下,有些阴沉的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怨恨的说道:“如今你已经贵为‘驭兽门’的少门主、这句师兄我有些受不起……情,我还记得、交出‘钥匙’我保你活命!”
“你想要的话拿去好了……没有你我也活不到现在,唉……”陈诗雅叹了口气,对着苏小努了努嘴说道。
“亏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变成这般模样,呵呵……我段天赐是不是应该对你感激涕零?呵呵……东西留下、你走吧!”“雪人”段天赐幽幽说道。
“这里貌似不是你可以做主的吧?”身着五彩羽衣的老妇、轻轻挪动脚步、脚luo上挂着的银环相互触碰、发出悦耳的“叮叮……”之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