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流逝,却又急速倒退回来。
她凝固着的思想解开了,缓慢的,缓慢的伸展开来,如同一棵大树,将枝桠延伸至无尽的远方。
是的,远方……
仿佛是回到了最初,所有的一切开始的地方。
“你这根骨倒是出奇的不错,若不修仙倒是浪费了。……倒不如你跟着我,我教你修仙之法,……怎么样?”
这是谁的声音?
是孟钰,这正是领她进入修仙之门的孟钰的声音。
“好啊,若是能够缓解我这噬心之痛,修成仙人自是极好的事情。”心中之音响起。
“可这修仙之路,为何这么残酷?相互猜疑、相互迫害,却为常事?”心中之音话锋一转,竟是语带愤恨。
“在这世上,资源有限,为了一己之私,拼个头破血流,也并不意外。”另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低沉,不知来处。
“可修仙的本源,就是此吗?”。
“不,修仙之初,本是纯净,意轻于体,体修于身;轻灵于外,纯然于内,才能飘然逸然,行至道途,得到永生。”
“那为何如今,会是至此?”
“贪念一起,便难抑制。修仙之途,既有捷径,又无捷径。所有一切,自在人心。若是光明而行,便得永道;若是黑暗而进,便成异形。”
“那么,静善贤美,并非空谈?”
“这是自然,你好好体悟罢……”
这声音渐渐远去。
“你究竟是谁?”
“我是影子,一直跟随你的影子。你从未察觉,但我一直都在。哈哈哈……”
笑声延至远处,然后戛然而止,就像是从未响起过。
梅陵音脑中,又出现了一片黑暗之所。
翻滚之浪、红石之地。血气上涌,这却是,地府之景。
“转轮王,这鬼魂惨烈,我都不甚忍心。为何不能减轻刑罚,消没记忆,投胎而去?”
“这怎使得,这都是重罪之鬼,若是不加极重惩戒,就投胎转世。那么,人间之人,便会坏事做尽,也都不惧怕。这天地之则,岂不乱哉?”
“那么,加重惩戒,就能杜绝?”
“这个,自古以来,地府便是行此职责。你不要多想,多想无益。此事是无法改变的。”
真的,无法改变吗?
在人间、在仙界、在地府,所有的纯善之心、美好之意。都去哪儿了?
“话虽如此,可你自己呢?又逃月兑得了吗?”。心中之音又响了起来:“你对噬心之痛之事,不是极为愤恨?对于仙界迫害之事,不也是怨气冲天?你又能放下吗?”。
是啊。她不照样是什么都放不下,对于不平之事也未能改变结果,护得周全。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于人呢?
白光渐起,如日闪耀,刺目光线,却极冰冷。
在这冰冷空气中,她却觉身体变轻,缓缓上升,本以为会直升青云,却不料在空中停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是为何?她的心中,生出些许急躁来。
忽然,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行这修仙之路,便如同悬于半空,你看不到尽头,也找不到回路,有的,只能是一往无前的决心。而这决心,真的坚定吗?”。
这声音的威压朝梅陵音的心头重重压下。
梅陵音只觉气息短促,心头所受威压极大,到得盛时,心竟是像要蹦出一般咚咚直跳。
这修仙的决心,她真的坚定吗?
若不是资质甚好,她真的能够在这条路上一直前行?
想那最初之时,孟钰教她修仙之法,她只觉修仙能延长寿元,能减缓噬心之痛,这才接受,那时,对于修仙之路的坚定,自无法谈起。
到得后来,懵懂之中一直前行,也是因自身资质、机缘所助,让她在修炼之时,比他人更易、也更快升阶。在此期间,她对道心的领悟,也在朦胧的成长起来,但是,却始终未曾到达焕然之境。这一路,她依旧在痛苦的徘徊与自问中度过。
到得灵界,仙长的讲道之语,在她心中留下深刻之象,对于道心,也只是开始有了模糊的感念。
可是,都未完全领悟道心,又如何坚定此路?
修仙初始到现在,难道只是惯性而为吗?
她到底为何,要修仙?
是为了减轻噬心之痛?为了寿元的绵长?还是为了去往仙界找寻真相?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梅陵音的脑中,像是要炸开一般的疼痛。
这拷心之问,怎会如此之难?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根本回答不了!
可这,又能怨谁呢?难道不是因为自己都还模糊着吗?
道心究竟是什么?修仙究竟是为什么?拷心之问不能过,她还怎么突破上仙?突破不了上仙,她又如何能够将她的修仙之路继续下去?
梅陵音无法回答,那威压却在继续加大,直压得她的心无法承受,陡然迸出血来。
她只觉一阵疼痛,大声叫了起来。
“这点痛都忍不了,还如何继续下去?”那声音冷冷,似是极为蔑视:“还未让你看到真正拷心之问的威力呢!你看好了!”
语罢,晴天之中,现出无数电光,直击向梅陵音。
梅陵音顿觉身体被生生劈开,那种剧痛,几乎要将她击垮。
“如何,滋味还好受吧?你不如现在放弃,就能从这痛苦之中解月兑了!”
梅陵音抬起头来,她的脸,冷汗涔涔,痛得几乎扭曲。但她依然望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叫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还真是大言不惭。”那声音又道:“那我问你,你究竟为何要修仙?你又如何去坚定这修仙之心?若是你还回答不出来的话,惩罚可又要来了。”
说罢,空中突然现出无数巨石,砸向梅陵音。
梅陵音生生受了。口鼻身体都渗出血来。原来人痛到极致,会变得飘浮。她只觉身体更轻,意识也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