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满秀趁着瑾瑜、秦惜梅、萧顾家一起说话的机会,陪了靳九天看大姑娘。
大姑娘爱美,原本在注意到崔景宏率先进外间那一刻,赶紧把头埋到胸口,遮掩住自己的脸,以免让崔景宏看到自己鼻梁上的伤势。
现在,崔景宏和认识她的崔景清、崔景璨都走了,她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靳九天才走到她跟前,她就主动抬起头,方便靳九天看自己鼻染上的伤势。
她的两个鼻孔里差不多塞满了徐大家的塞的头发灰,黑乎乎的,看起来有点吓人,鼻梁青肿得很厉害,尤其是靠鼻头的位置,不仅严重塌陷了下去,周围还布满了内出血点,明显是鼻梁骨碎裂才有的症状。
靳九天仔细看了又看,才指着大姑娘的鼻梁塌陷处,告诉罗满秀:“老夫人,大姑娘这里的鼻梁骨不仅骨折,有部分还已经碎裂,必动手术矫正,而我医术有限,擅长的是内科,做不了这样的外科手术,爱莫能助。”
“啊?”罗满秀吓坏了。
如果要动手术,往往会留下疤痕,毁容在所难免。
到时,事情可就麻烦了!
她抱着饶幸心理,急急提醒靳九天:“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家大丫头这鼻梁只不过就是被隔得不远的茶杯砸一下而已,应该不至于砸到鼻梁骨骨折、碎裂的境地吧?”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诊断,那就另外再请其他大夫诊断吧!”靳九天之前跟罗满秀起过争执,知道她有多难缠,懒得跟她废话,说完,便转过头,冲跟在身边的药童使了个眼色,大步往外走。
瑾瑜这时已经说服了萧顾家,秦惜梅正带着她一起往罗满秀、大姑娘这边看过来。
见状,秦惜梅连忙拦住靳九天,向他问了下大姑娘情况,打发荷花送他出府,然后,带着瑾瑜一起去看望大姑娘。
大姑娘在听到靳九天告诉罗满秀,自己鼻梁骨骨折、碎裂的情况后,就吓坏了。
一开始,她无法接受现实,光知道瞪大眼睛,呆呆地流泪。
如今,眼看靳大夫走了,她突然受到触动,回过神来,狠狠瞪向罗满秀,被塞着手帕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啊”声,被绑在凳子上的手脚也不停扭动着。
罗满秀明白她必定是听信了靳九天的话,恨上自己,在冲自己闹情绪,故意色厉内荏地回瞪她一眼,沉声劝导:“大丫头,靳大夫之前跟我发生过争执,是个靠不住的,他刚刚说的话,是故意吓唬我,你别上他的当,听风就是雨的在这里乱发脾气,还是——”
“闭嘴!”
萧顾家听到这里,火冒三丈地打断了罗满秀的话。
早在他陪崔景宏进外间时,就注意到大姑娘被绑在椅子上,感到有些不对劲,只是碍于崔景宏在场,又看崔景宏对瑾瑜感兴趣,才一直把心思都放在瑾瑜的事上,没有向罗满秀过问大姑娘的事。
刚刚,秦惜梅拦住靳九天,向靳九天问的话,他也听到了,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他一个箭步,跨到大姑娘跟前,指着她的鼻梁,目光凛然地看向旁边的罗满秀,厉声问:“大丫头这伤是谁弄出来的?”
罗满秀被萧顾家的目光给吓到了,底气不足地下意识推责任:“是、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在茶杯上,撞伤的!”
“真的?”萧顾家注意到罗满秀回答自己的话时,大姑娘看向罗满秀的目光充满了仇恨,怀疑罗满秀在说谎,厉声追问。
罗满秀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辩解:“是真的,你别怀疑我了。我这些年虽然有时会在生气时砸茶杯,却准头不好,从来也没有砸到过任何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堵住大丫头的嘴、绑住她的手脚?”萧顾家对罗满秀准头不好有印象,信以为真,看向大姑娘嘴里的手帕和手脚上的绳子,厉声又问。
罗满秀这回有了底气,昂首挺胸回答:“她今天带着两个下人不守规矩,擅闯三丫头的内室,气晕三丫头,还伙同两个下人暴打三丫头的下人,我禀持公道,要她跪下认错,她不但不肯,还反过来一再辱骂我、甚至要拿茶杯砸我,我怀疑她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得了失心疯,所以,才不得不让人这么做的。”
“是么?”萧顾家有些将信将疑。
刚刚靳大夫才看过大姑娘,要是大姑娘真的得了失心疯,靳大夫不可能不指出来。
他怀疑罗满秀有可能是在编谎话,推月兑责任,伸手扯出大姑娘嘴里的手帕,沉声问大姑娘:“大丫头,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姑娘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情绪很激动,连忙迫不及待地大声回答:“祖父,我没得失心疯,我的鼻梁也不是自己撞伤的,而是祖母用茶杯砸伤的,祖母堵我的嘴,绑我的手脚,是怕我报复她——”
“闭嘴!”罗满秀生怕萧顾家会相信大姑娘说的话,听到这里,着急了。
她高声替自己辩解:“老爷,你别相信大丫头,我以前有多么疼爱她,你是知道的;我用茶杯砸人没准头,你也是知道的;她真的是得了失心疯,她的鼻梁也真的是——”
“你闭嘴!”大姑娘生怕萧顾家会相信罗满秀的话,听到这里,同样着急了。
她大声替自己辩解:“祖父,我没得失心疯,否则,现在怎么可能这样好好地跟你说话?我的鼻梁也不是自己撞伤的,否则——”
“闭嘴!”
“你闭嘴!”
“好啊,你这忤逆不孝的丫头——”
“我忤逆不孝是被你的阴险狠毒和不要脸给逼的——”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别吵了!”
大姑娘和罗满秀为了取信于萧顾家,互不相让,萧顾家越听越觉得丢人,终于听不下去。
他狠狠瞪了大姑娘和罗满秀一眼,指着她们,转头问在座一个自己认识的族亲女眷:“十七族弟妹,她们俩,谁在说谎?”
这个族亲女眷既不敢得罪罗满秀,也不想诬陷大姑娘,目光飞快闪烁了一下,找借口搪塞:“对不起,大族兄,我当时正在跟我身旁的二十三族弟妹谈论二夫人和三姑娘晕倒的事,都很担心她们,忘了去注意其它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大族婶跟大族孙女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是么?”萧顾家挑起眉头。
外间就这么大,无论罗满秀坐的主座位置,还是大姑娘坐的侧座位置,距离这个族亲女眷都不过是在三米以内,即使这个族亲女眷真的是在跟人谈话,罗满秀和大姑娘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族亲女眷必然也能看在眼里一二,怎么可能根本不知道呢?分明是不敢说真话,怕得罪人。
为了避免再碰到这种情况,早点弄清真相,在众族亲女眷面前树立自己公平、公正的良好形象,他让金稻、银稻解了大姑娘手脚上的绳子,打发她进院子里候着,由瑾瑜带着金麦、银麦、玉麦和两个婆子在外间门口盯着;又让罗满秀、孙婆子、杏花进内室候着,由秦惜梅带着许妈妈、荷花在内室入口处盯着。
一切妥当,他才一脸凝重地问外间里剩下来的所有族亲女眷:“各位,现在,你们总可以告诉我,我那老妻和我那大孙女两人,到底谁在说谎了吧?”
众族亲女眷行事都比较谨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做声。
萧顾家意识到她们都不敢说真话,怕得罪人,彻底没辙了。
他无奈地看向正在外间门口不动声色看热闹的瑾瑜,沉声吩咐:“三丫头,你现在主意多,快想办法帮我弄清楚你祖母和你大姐姐两人、到底哪一个是在说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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