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梅怔了怔,陷入沉思。
这时,萧顾家也来到榻前。
他已经看出秦惜梅想要掺合他跟罗满秀的事,心里很生气,板起脸,以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狠狠瞪秦惜梅一眼,语气严厉地沉声提醒:“秦氏,你不是要招待族亲女眷么,杵在这里干什么?”
秦惜梅从许妈妈、瑾瑜的话里,受到启发,不敢激怒萧顾家,故意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赔着笑小心翼翼解释:“父亲,我刚才以为母亲的失心疯不严重,有下人照顾就行,才打算代她招待族亲女眷。可你看——”
说到这里,秦惜梅指着罗满秀,继续解释:“母亲现在的脸涨成了青紫色,分明失心疯症状很严重,按规矩,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放下其它事情,亲自在她身边侍疾才对!”
“原来如此!”萧顾家听出秦惜梅的话里只是想要照顾罗满,并没有跟自己作对的意思,心里好受多了。
他指着许妈妈、荷花,特意缓和语气,告诉秦惜梅:“我原本打算让她们照顾你母亲,既然你有心尽孝,那么,现在就由你带着她们把你母亲送回吉庆院,好好侍候,在我请法师过来之前,不许其他任何人靠近,以免你母亲病发时——”
“等等!”瑾瑜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
祖母气色很差,极可能不是在装晕,而是真的晕倒。
现在,祖父坚持称祖母是得“失心疯”,不请大夫给她诊治,只请法师给她驱邪,那么,万一她被母亲送回吉庆院后,病情加重,出了什么事,到时,母亲就得背黑锅。
为了帮母亲一把,瑾瑜不得不装出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向萧顾家提议:“祖父,今天有不少族亲女眷过来探望祖母,吉庆院里必然一直很热闹。而祖母现在得了失心疯,适合静养,呆在热闹的吉庆院,不太合适,还是暂时让她呆在我这里,等你请了法师过来,再把她送回吉庆院里驱邪吧!”
“行!”萧顾家早已看出瑾瑜对罗满秀并无情面可言,只当她的提议,不是真心替罗满秀着想,而是为了在方南旋、族亲女眷等人面前博个有孝心的好名声,很爽快地答应了。
瑾瑜暗暗高兴,转筛着屋子里在座的族亲女眷,继续提议:“祖父,现在祖母和母亲都不能陪族亲女眷,不如你让人把她们送回祖母的吉庆院,由大伯母她们作陪吧!”
“行!”萧顾家原本就不乐意那几个族亲女眷呆在屋子里看热闹,只不过是事发突然,没有借口赶她们走而已。
他当即安排徐大家的、孙婆子、杏花三人送那几个族亲女眷回吉庆院。
翠儿因为之前被罗满秀夺去萧顾家交给她的纸,生怕受到萧顾家的牵怒,一直不敢作声,见状,也想跟着徐大家的等人一起离开。
她鼓起勇气,试探着怯怯地问萧顾家:“老爷,奴婢现在可以走了么?”
“你急什么!”萧顾家刚刚忙于处理罗满秀的事,倒是差点把翠儿该办的事给忘了。
他严厉瞪翠儿一眼,大步走到放笔墨纸砚的桌边,提笔重写一份休书,递给翠儿,沉声吩咐:“马上把这个拿去给你主子,按照我原来的要求行事!”
“是!”翠儿心领神会,并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先把休书收入怀里,才转身离开。
瑾瑜看在眼里,高兴极了,正准备趁热打铁,提议萧顾家带着萧诒荣、大姑娘离开,以便自己悄悄打发人请靳九天过来诊治晕迷中的罗满秀,很久没有作声的萧诒荣突然抢先开口了。
他指着大姑娘的鼻梁,大声跟萧顾家商量:“父亲,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了,我想陪艳萍出府,找咱们陵祁最擅长治外伤的邵大夫,诊治她鼻梁上的伤势,请你打发人让尚管家暂时先拨五百两银子给我做诊金吧!”
“不行!”萧顾家立即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并没听说陵祁最擅长治外伤是什么邵大夫,倒是知道,以陵祁找治外伤大夫诊病的行情,就是胳膊、腿上伤筋断骨的重伤,通常也只需要二、三十两银子的诊金,觉得萧诒荣问自己要五百两银子诊金,应该是借机敲诈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沉下脸,目光严厉地瞪萧诒荣一眼,冷冷斥责:“你在异想天开么?大丫头只不过是伤着鼻梁骨而已,算不得大伤,哪里用得着五百两银子的诊金?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十两!”
“啊?这也太少了吧?”萧诒荣如萧顾家所料,的确存了借机敲诈的心思,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他昂起头,辣气壮地沉声分辩:“父亲,艳萍鼻梁上的伤,不是她自己弄的,而是母亲给弄的,你给的诊金中,不能光算治病的诊金,还得算上母亲犯错补偿给艳萍的一份补偿金!”
“笑话!这账哪能这么算?”萧顾家才不愿意替罗满秀擦**。
他不满地横了萧诒荣一眼,沉声提醒:“你母亲一向疼大丫头,她要不犯错,你母亲无缘无故不可能拿茶杯去砸她;再说,冤有头,债有主,砸伤大丫头的是你母亲,又不是我,你想要补偿金,应该找你母亲要去,找我干什么?”
说完,为了避免萧诒荣纠缠不休,他直接看向门外,大声吩咐:“利田,你去通知尚管家,让他准备三十两银子给大姑娘看大夫!”
“是!”候在门外的家丁利田高声答应着,马上依命行事。
萧诒荣立刻意识到萧顾家这是已经拿定主意,不可能再多付银子给自己了。
他感到很失望,悻悻地站起身,带着大姑娘离开。
瑾瑜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开始在心里琢磨让萧顾家离开的借口。
萧顾家却根本不打算走。
他从崔景宏派方南旋暗中保护瑾瑜这一点上,看出崔景宏心里把瑾瑜看得极重,打算不再分散筹码,直接把赌注压在瑾瑜一个人身上,并为了增加胜算,特意看向正紧闭双目而坐的方南旋,小心翼翼地问:“方侍卫,你睡着了么?”
“没有。”方南旋虽然紧闭双目,却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闭目养神,刚刚屋子里的所有动静,他都一清二楚。
他缓缓睁开眼,以若有所思的目光静静看着萧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