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林见陶磊要走,挽留道:“大将军等一等。”
陶磊见过她的身手,刚才又出言毁谤寒林,不由心惊胆战地转过身,问道:“太子妃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寒林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虽然不应允令爱的亲事,大将军可以直接请陛下做主。陛下审时度势,明白事理,自然会一口答应的。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陶磊心中疑惑,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笑道:“多谢太子妃殿下指教,陶某告退。”随即匆匆离开。
翟川见寒林站在门外,急忙走出来,拉住她问道:“林儿,你一直都在外面?”
寒林微微一笑,还没开口,眼泪就止不住滑落下来。
高峻道:“太子妃耳力极好,刚才属下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请您恕罪。”
寒林哽咽道:“高总管说.wc+.的很有道理,何罪之有?寒林……还不会让太子殿下为了我……”她说了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便转头向翟川道:“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殿下不要挂念。”
说罢挣月兑翟川,回身就走。雾气由周围的林中流溢而出,立刻隐匿了寒林的身影。
旭华见她负气出走,哭道:“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太子妃到底做错了什么?!昨天是要杀她,今天又把她气走了……她,她好可怜……”说着一行哭,一行沿着长廊向回跑去。
翟川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摇头道:“她们……都知道了什么?”
高峻问道:“该去的地方?太子妃要去哪里?”
翟川想了想,道:“多半是玄铁林,我去找她!”
高峻阻拦道:“殿下,您不能去,那些魔灵会杀了你的。”
翟川怒道:“不要拦我!她若有事,请你转告父皇,我也不会回去了。”
翟川刚到玄铁林外围,便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了下来,那人道:“双华的殿下,请您止步。主上吩咐过不要伤你,但你若强闯,在下只能得罪了。”
翟川定了定神,问道:“寒林呢?”
那人道:“你说商姑娘么?真是抱歉,您的太子妃,并没有来过玄铁林。”
翟川摇头道:“她没来?不可能啊,该去的地方……还有哪里呢?难道她已经……”说着回头就走。
温空冥走了出来,叫道:“翟川,你站住!师妹出什么事情了?!”
翟川道:“她赌气跑了出去,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空冥冷笑道:“哼,是你把她气走了?早就知道你照顾不好她了。师妹当年跟在师父身边时,何曾受过一句重话。你倒好,还把她当成你们京城中低眉顺目的女子么?”
翟川紧紧握着拳,道:“你说够了没有?!她究竟在不在玄铁林之中?”
温空冥叹气道:“她的确没有来过这里,殿下怎么忘了秦方赠给你们的玉佩了?”
翟川方才想起半月佩自从见到枫璐那一日,便被自己贴身收了起来,急忙取出玉佩,只见柔光闪烁,向东方引去。
温空冥看了看方向,道:“这傻丫头去雾霭林了?!还是被南歌劫走了?”
翟川摇头道:“若她落在南歌手中,那就更糟糕了。告辞。”
其实寒林赌气出走时,本来的确打算前往玄铁林,问清温空冥弑师的前因后果,再一死了之。
可她心绪极度混乱之下,早在自己引来的涡迷失了方向。何况雾霭诀本就是由南歌教授,转了半日,竟不自觉地到了雾霭林来。
南歌早知道她闯入了林中,但开始怕她情绪太过激动,自己现苫会使她更加伤心。于是只暗中随行,小心防止她轻生。
到了傍晚时候,寒林在涡转了大半日,已经平静了一些。她凭着水灵的天赋,找到了一条溪流,就坐在水边开始发呆。
南歌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唯恐再刺激到她。
寒林知道他来了,淡淡道:“看来我果然是走错了方向,转到雾霭林来了。”
南歌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翟川会放你一个人?”
寒林摇头道:“别管他了。我不会再回去啦,如今还有谁管得了我……?放下这些包袱,突然很轻松,好像都不是自己了呢。不,是回到了原来那个自己……”
南歌又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呢?玄铁林吗?”。
寒林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本来是想去玄铁林找师兄问个清楚,然后早早自尽,好断了川的念头……”
南歌轻轻扶住她的肩,劝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你爹和淑旻千辛万苦带着你从京城逃出来,便是希望你不要落到这样的命运里。”
寒林把一块石子扔到水中,待涟漪慢慢地平息下去,轻笑道:“无论什么石子溅起的涟漪,总会有消失的那一天,而流水永远地流淌下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我……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也应当这样而已。南歌若是不忍见我死去,我将前往火溪谷看护神妃之墓,以了此一生。”
南歌沉默了一会儿,道:“神妃……?为什么想到这些东西?你难道没有想过,除了喜欢一个人,你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且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寒林低下头,苦笑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陷得太深了……如果一年前你这么告诉我,我会去做一些别的事的,像是……为师父报仇。可是现在,我已经太累了……累到不想再活着……只希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面去,不要有谁再来扰我了。”
她突然掩面哭道:“可是……我们在火溪谷的时候……我答应过川,永远不离开他,现在却成了这样……”
南歌见她哭得可怜,伸手揽住她,心中自嘲道:“淑蓁说的不错,我果然还是太过心软。只是她和旻太像了,特别是哭起来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再伤她。”
寒林靠在他肩头,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南歌默然良久,终于咬了咬牙,伸手抱起寒林,慢慢向林子的最深处走去。
寒林知道自己被南歌抱起,但心中悲痛欲绝,根本不愿再理会此事。而且本来就哭得累了,便索性靠在他身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南歌一边走,一边低头打量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的脸上眼泪尚未干透,因为哭泣的缘故,从眼眶到双颊全都泛着嫣红的颜色。
他慢慢地看到了寒林脖子上的伤痕,微一思索,便明白了缘故,不禁自语道:“呵,真不应该把你留在翟川身边,竟和你师兄一般狠心,想要下手杀了你。”
翟川匆忙追到时,寒林靠在南歌怀中,尚未醒来。她哭肿的眼睛安静地闭着,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转而变作了绝望的惨白。一头披散着的长发顺着南歌的白衣垂落下来,在迷蒙的雾气中仿佛正向下滴着水。
南歌见他到来,挖苦地笑道:“怎么?原来殿下还是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的。我倒要问问你,寒林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翟川远远站定,只是简短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南歌道:“她现在不过是睡着了。寒林说她打算找个地方自尽,免得你为她为难了。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太子妃,真是双华的幸运。只可惜,她如今已经落到我的手里了。我还不想伤你,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