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寒林抬头微笑,但一回过神后,立刻感到周身如落进了冰窟一般寒冷,本就很差的面色霎时之间愈加糟糕。
她穿的衣衫十分单薄,自己身体又弱,在寒风飞雪中站得久了,纵然有灵力支持,体力也已经不济。彻骨的寒冷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知觉,面前的人影与雪景渐趋模糊,只记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可以安心睡去的怀抱中。
翟川慌了神,她平日唯有灵力散失时才会这样体弱,为什么今日也会这般?而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还独自站在风雪中,真是太过大意。
高峻也被她苍白的面色吓愣,但毕竟自己不是最在意她的那一个,还不至于乱了方寸,片刻后回过神,“殿下,快将太子妃抱回屋中!”
两人带着寒林挟着一身风雪和寒气冲进屋,倒把正在里面整理打扫的巧月吓得不轻,“两位殿下……还有高总管,这是怎么了?”
“生火!”高峻还算清醒,见巧月二话不说麻利地生了火,这才缓缓松口气,“你先退下去吧。”
翟川已经把寒林濡湿的外衣和中衣尽数月兑下,将她冰凉的身子裹进厚厚的锦被里,慢慢走到火边。
高峻打量了一下那裹在锦被中苍白的小脸,不禁摇头叹息,“太子妃怎么如此不爱护自己?”
“……她之前与我说过,她欲求死。”翟川心疼地抚上她比平日更冷的脸,她终究不是在祈天宫长大的孩子,回京以后如同幽囚一般的日子,一年两年她可以接受。但若是一辈子,她一定会选择一走了之。
只是为了自己,她已经放弃了这一个选择,那么,面前便唯有一死。
高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女孩子深思熟虑的一面,他多少看出过一点。她说要弃了性命。绝不会是随口的赌气之言。
半晌哑着声儿,“神血尚未传下,她如何能死?”承瑶死后。神血只传历代嫡系最年长者,而寒林尚未有子女,她一死,神血便是生生断了。商靳自然不会任她如此胡来。
“神血么,我想她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作为长女。寒林并不是第一个,而长女入宫为后亦是从不更改的一点,她们多半会将神血渡与自己的兄弟,只是商朴早亡。只得她一女,商柘又暂无子嗣,所以才会拖延至今。
高峻无话可答。屋内只有火花不时传来“噼啪”的声响,又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起身,“属下就在间壁,若有事,唤一声便可。”说罢,微微颔首,打算退出去。
“高总管。”翟川唤住了他,“林儿若有意外,请你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父皇。”
“殿下何出此言?太子妃一向身子虚弱,今次昏迷亦不是首次,殿下过虑了。”高峻答得不急不缓,心里却有些狐疑,敛眉疑惑地看着他。
“父皇待高总管亲如父子,我亦一直将你视为兄长,你说的话,父皇和大祭司一定会信。”翟川微微勾唇,目光却始终不离开寒林。
高峻愣了片刻,这样的话一说,他反倒有些不放心出去了,这两位殿下如今是越来越奇怪了,怎么也猜不透他们想的究竟是什么。
“两位保重。”走出屋子,高峻重重舒了口气,暗中祈祷薛瞳和旭华快些到来。寒林与薛瞳是极好的朋友,几乎亲如双生姊妹,恐怕也只有对薛瞳,她才会吐露出自己真正的内心所想。
屋内彻底陷入了寂静,唯一一点火燃烧的声音都在渐渐淡去。外面也静得没有一点声息,想是高峻已经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来吵闹。
翟川看着寒林憔悴的面容出神,上一次是被伤得浑身是血,这一次她又是怎么回事?到底要自己担心多少次,她才肯罢休……?
然怀中的女子只是安稳地睡着,虽然面色渐渐转好,却迟迟不见醒来。见火已经慢慢熄灭,翟川将她抱回床上,自己立在窗口,看着外面逼近的暮色,不由蹙起眉头。
又是一个夜晚将要到来,之前那些苦不堪言的记忆重新浮现起来。那日之后,明明两人白日刻意疏远,谁知夜间却更加想要亲近彼此,特别是近几日,这种渴望几乎已经无法克制,再这样下去,如何是个了局?
身后忽然有一点轻轻的响动,寒林似乎又陷入了梦魇之中,一双手挣扎着探出被子,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弄得松松垮垮。
回头便见一片大红的被褥下,露出她半截身子,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小衣,只怕任是谁见了都要动情,翟川刹住步子,沉着声,“林儿,你醒醒。”
“川……”她微蹙着眉,苍白的唇轻轻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了她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不要……定下……灵契……”
翟川不禁心上一痛,自己当日不过随口提起,不想她便一直放在了心里。站在不远处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心软地抚上她冰凉的额头,指尖触到她柔女敕的皮肤,尽力不让自己失神。没有灵力护佑的她,从里到外都是这般柔弱,柔弱到不堪一击。
“林儿,别怕……不会的,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那样的,快醒过来……”到最后,几乎是附在她耳边哀求,她若是再不清醒过来,今夜到底该如何度过?
应是感觉到吹拂在自己面颊旁的气息,寒林微微侧过头,长睫颤着,似乎很快就要睁开眼。
但翟川已经等不下去,她呼吸之间送来柔和的水的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将她的小脸捧在手里,去吻那苍白的唇。
寒林已经有了些意识,只是实在疲倦得厉害,睡意很浓,尽管双唇被噙,有些透不过气,她依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故而不自觉地去回应翟川。
本来已经很难控制自己,再被寒林这么一来,翟川直接伸手扯落了半掉不掉的半床被子,一把将她柔弱的身子抱进怀里,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川?”寒林被忽然袭来的凉意彻底惊醒,眸子半睁,含糊不清地唤着他,“川,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胸口一阵凉意,寒林低敛了眸子,衣物如流水一般从肩上滑下,露出再无遮蔽的身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解去衣物,但上次毕竟自己尚在昏迷之中,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醒着,一张俏脸霎时羞得通红。
“别……你停下……!”寒林不仅窘迫非常,而且焦急万分,身体里有一种陌生的感受正在蔓延,她怕自己也要被那样的渴求支配,失了理智。
可之前几夜虽然十分难捱,两人毕竟还是清醒的,能够尽力去克制,最多只是睡得少一些,待到累得撑不过去再休息片刻,但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真要停下来谈何容易?
“川!快停下,快停下!放开我!”小手无力地推他,急得几乎要哭。
翟川总算将她焦急的声音听了进去,手稍稍一松将她放回床上,自己撑在一旁,闭目不语。
寒林侧过头,尽力将刚才升起的一丝情_欲掐灭,伏在枕上大口地喘气。
身为灵族的后裔,竟然会迷失在凡人的欲_望之中,真是天大的笑话。
“林儿,下眠咒。”翟川依然不敢睁开眼看她,压低的声音里尽是隐忍。
“好。”寒林感到眼角有泪滑过,这是她第一次,将眠咒一道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清晨,两人一齐被屋外的争执声吵醒。
“你们不能进去,两位殿下还没有起身呢!”这是巧月的声音,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两位殿下向来不在意这些的,再说若是起迟了,我自然要进去唤他们。”另一个少女的声音,说得比巧月更加有底气。
“是旭华!”寒林一时激动,急着坐起,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正一丝不挂,急忙又缩回被中,埋怨地看翟川一眼,“我的衣服呢?”
“别急,她们还要争上小半日,这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的,你若是还犯困,大可再睡上一会儿。”翟川看着她羞红的小脸揶揄地笑了笑,心中却着实为昨夜之事倒抽口凉气。
寒林果然闭起眼装睡,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不知他们两人昨夜做了什么,竟是到现在还未起来?”寒林蹙了蹙眉,怎么连陶雪安都到了,外面想必十分热闹。
“陶小姐,太子妃殿下昨日受寒,身体不适,只怕现在仍在休息,请您小些声。”说话的是高峻,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清晰,想必是他在屋内听到吵闹,故而出来制止。
然以陶雪安的性子,她自然不会将高峻放在眼里,“高总管说得好轻巧,可你别忘了,他们那日刚从玄铁林回来,还迫不及待地在屋里卿卿我我呢!你说区区受寒,又算得了什么?只怕昨夜正是好一番恩爱缠_绵……”
“她一个未嫁的姑娘,说的都是什么东西?”翟川摇了摇头,言语之间满是鄙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