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小时后，向世宁的车又出现在森琦的公寓楼下，他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一直把玩着一根铁丝，考虑着一会如果森琦不开门，那他只好撬门进去了，这种撬门硬上追女人的方式是不是还有一个称呼？
向世宁一直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坏事也做得明目张胆，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他最瞧不上他爸爸那样的伪君子，自然也就瞧不上那些歪门邪道的下作手段，可是今天的事……算了，为了搞定森琦，他豁出去了。
他大义凛然地推门下车，准备上门硬上，但在实施大计划之前，他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公寓门前的人影，向世宁一惊，快步走到她眼前，身着睡衣的森琦抱着膝坐在公寓门前。一听到脚步声，森琦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向世宁察觉到她的恐惧，立刻出声道：“别怕，是我。”
直到他走过来蹲下，森琦才看清了他的脸，是向世宁，不是小偷也不是鬼，森琦松了口气，接着堆积了三个小时的恐惧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脑袋一热，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扑到了他怀里。
不管伪装得多冷静、多傲慢，但森琦终究是一个女人，她怕黑、怕冷、怕寂寞，一个人坐在走廊里三个小时，她的脑袋里闪过了无数个恐怖的画面，她觉得自己要冷死了，要怕死了。
感冒似乎在加重，她的头很疼，很想睡觉却又不敢睡，就那么一直把头埋在臂弯里，连抬头的胆量都没有，午夜的走廊静极了，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让她心中的恐惧猛地翻起，天晓得刚刚走廊里出现脚步声时她有多害怕。
向世宁被她扑得一愣，心口瞬间彷佛又被重重地挠了一下，森琦在他怀里埋头待了很久，他能感觉到那双抓着自己的小手在颤抖，他顺手将她抱起来，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语调，“出了什么事？”
森琦的腿又麻又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围拢着她的怀抱坚硬又温暖，浑身发冷的森琦忍不住往热源缩了缩，那些理智、那些自持都因为大脑里的热度而变得薄弱不堪，恐惧逐渐散去，有些放松下来的森琦觉得疲惫不堪，忍不住阖上了眼，在他怀中咕哝，声音沙哑，又带了几分委屈与控诉，“门锁坏了。”
向世宁直接抱着她下了楼，“你在外面坐多久了？”
森琦体似乎要睡着了，“不知道，几个小时了吧……”
向世宁沉默，抱着她上了车之后立刻去后车箱找出一条毯子裹住她，已经被冻得麻木的森琦终于缓了过来，不过一缓过来反而更冷，裹着毯子开始瑟瑟发抖，向世宁又把外衣月兑下来替她罩上，然后顺手探了探的额头，接着脸色一变，“你发烧了。”森琦没有回应他。
向世宁看过去一眼，发现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她的神经紧绷了几个小时，稍一松懈困意就汹涌而来，向世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思考了一下，最终选择将森琦带回了自己家。
当向世宁又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森琦醒了，她迷茫地问：“你……你要带我去哪？”
向世宁道：“我家。”
森琦一怔，“你、你家？我不……”
向世宁收紧抱着她的手，“别乱动。”说完把脸颊凑过去贴了贴她的额头，微凉，还带着点胡渣的侧脸贴上她发烫的额头，森琦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只测了**温就把脸移开了，“如果今晚不能退烧，明早我们就去挂急诊。”
森琦仰头看了眼向世宁的脸，心跳忽然就漏掉一拍，她垂下头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腿又没坏。”
向世宁没有理会她，他一路抱着森琦进了公寓大楼，然后搭乘电梯来到自家所在的楼层，因为双手要抱着她没法开门，所以向世宁念了一串密码出来，森琦有些愣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伸手帮他按开了密码锁，走进公寓之后，向世宁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你要不要洗澡？”
森琦冻得够呛，确实想泡个热水澡，可是这里是向世宁家……
向世宁似乎看透了她的犹豫，没好气地说：“我还没饥渴到对一个病人下手。”说完之后离开了一下，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套衣服，他把衣服塞给森琦，然后朝一个方向一指，“浴室在那，泡澡时千万不要睡着，免得又着凉。”
森琦傻傻地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发愣。
向世宁伸手扯开领带，瞧她一眼，“还不去？”
“哦、哦。”她眨眨眼，抱着衣服朝浴室走了过去。
森琦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一根筋一直在突突地跳动，又胀又痛，她努力地想要令自己理智一点，可她没法思考，脑袋又很热，只能一切凭藉着本能去做，现在的她只想立刻泡一个澡，然后钻进被子里去睡觉。
她找到浴室，放好了水之后将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之中，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残留的理智也随着热气散去，她缓缓滑下去，头倚着浴白，舒服地叹气，好舒服……她沉重的眼皮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闭上了。
半小时之后，向世宁不放心地过来敲了敲门，“洗好了吗？”
浴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向世宁又喊了几声，最终无奈地道：“森琦，你睡着了是不是？我不是让你不要睡吗。”
他的手扭动了几下门把，果然上锁了，低咒了一句之后，他去找了一根铁丝来，然后插进钥匙孔，摆弄了一会之后门锁喀的一声被打开了，向世宁想也没想地推门闯了进去，身上立刻被浴室里的热气熏出了细汗，他透过白蒙蒙的水蒸气看到了浴白里的人。
森琦正泡在热水里睡着，脸色被蒸得发红，几缕潮湿的发丝正黏在她的锁骨上，因为只想泡澡取暖，所以浴白里没有任何泡沫、花瓣或浴盐，只有一缸热水。
她歪头靠在浴白上睡着，丝毫没发觉危险的来临，向世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乌黑的眼底擦出了一抹光芒，不过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过一旁的浴巾走过去将森琦从水里捞了出来，哗啦的一声响，转眼间她已经被向世宁抱在怀里。
本来就睡得不沉的森琦立刻醒了过来，呃，她怎么跑到向世宁怀里了，刚刚她不是在泡澡吗？
……
第二天，森埼一直昏睡到了下午才醒来。
虽然昨晚向世宁没有克制住，但事后还是没忘让她喝了退烧药，接着又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所以这时她的烧已经退了，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森琦坐起来，模了模自己的额头，接着又低下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男士T恤，哪来的衣服？她明明记得昨晚……森琦脸一红，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里叹了口气，不管她如何防御，最终还是落入了向世宁的圈套。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被向世宁吸引，但是因为知道他很危险，所以就一直顽强抵抗，试图远离他，可她的心和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向他靠近，她本以为那只是一时荷尔蒙紊乱，本以为只要一段时间不见向世宁这种感觉就会消失，可当向世宁再出现的时候，心底掩藏着的悸动就又出现了，然后他们的关系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
她不是一个很随性的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只能和自己的男朋友做，所以她该如何处理和向世宁的关系呢？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喜欢上他了……
森琦掀开了被子，觉得身体又开始发热，不过这跟发烧、动情都无关，而是房间里真的很热，她下了床，只穿了那件大T恤就离开了房间。
她在公寓里走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向世宁，他只穿了一条方格睡裤，胸膛上似乎还挂着一些细汗。
森琦脸一红，立刻别开了目光，但没一会又忍不住瞄去一眼，暗暗地觉得他这样光着上身，一手拿着文件，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的样子有些滑稽。
向世宁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森琦，他微微一怔，继而对电话那头说：“先按我说的做，一会我再打给你。”
见他发现了自己，森琦又把目光垂下去。
向世宁将手机和文件都放下，“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地弯腰，按住她的后脑，让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森琦下意识地闭上眼，几秒钟后，他松开她，“嗯，退烧了。”
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我……”
向世宁将手滑到她的颈间模了模，呼吸有些发紧，“怎么这么多汗，很热？”
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森琦下意识地推开他，转身走向客厅，一面用手搨风一面岔开话题，“呃，这房间里……怎么这么热？”
向世宁跟在她身后，“哦，空调正在吹暖风。”
虽说已经是深秋，房间里会有些凉凉的，但也不至于要开暖气吧？
森琦回头看他一眼，接着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是向世宁怕她再冷到才这样做的？她心头一暖，“我只是发烧了，没那么娇气，不用吹热风。”
向世宁抹了把胸前的汗，故意说：“空调凑巧坏了而已，不是特意为你开的。”她彷佛被人浇了盆冷水，那份燥热的悸动变成又酸又胀的愤怒，她在期待什么呢？向世宁追她就是为了捉弄她，才不是因为喜欢，而她自己却傻乎乎地心动了，她忽然就生气了，忍不住又折回房间。
她打算穿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就离开，可她在主卧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反而弄得满身大汗，忍不住去打开了窗子，微风灌进来，不是很冷，却还是让森琦瑟缩了一下。
这一幕刚巧被走进来的向世宁看到，他脸色一变，“你又怎么了？”他大步走上前，长臂一伸，用力地将窗子关上，然后弯腰将森琦打横抱起，毫不留情地丢回到床上，接着在她挣扎之前先一步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腿，“刚刚退烧就吹冷风，嫌自己好得太快？”她刚一动，他就更用力地压住她的腿，“光着两条腿晃什么晃，勾引我？”
森琦被他最后一句激到，“谁勾引你了！”
向世宁道：“不是就乖一点，我可不想看到一个病殃殃的女人在我家里晃。”
森琦怒道：“那你就把衣服还给我啊，我走了就不会在你家晃了。”
向世宁不太明白她忽然的情绪波动是为了什么，不过他没有追问，而是压住火气暂时选择用安抚政策，“那身睡衣？一路穿回去肯定又要生病。”
森琦这才想起自己是穿着睡衣来的，可现在的她宁愿穿着睡衣走回家也不想再和这个毒药一样的男人在一起了，“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昨天虽然你帮了我，但你也没有吃亏……”说到这，她的脸有些发热，“所以昨晚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让你负责。”
当没发生过？向世宁压制的火气有些翻涌，“如果我一定要负责呢？”
昨晚看她没有反抗，向世宁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差不多就可以确定，人已经在他家，床也已经上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不就范？他脸色一沉，决定来一点猛料，好让这个小女人明白自己的处境，让她明白自己注定是他向世宁的女人。
森琦撑起上身，美人鱼一样动了动腿，“我不用你负责！”
向世宁一只手按住她的腿，强大的力量令她动弹不得，“这由不得你。”
森琦焦急地扭动，身上已经出了汗，“你放开，我要回家……”
他凝视着她，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家？你已经无家可归了。”
森琦挣扎的动作一停，“什么？”
向世宁松开了对她的箝制，好整以暇地说：“我今天早上已经帮你办理了退租，那间公寓已经不再属于你了。”看了眼森琦震惊的表情，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还没有说完，“至于你的行李，我也送去了安全的地方。”
森琦瞠目，“我的行李在哪？”
向世宁摇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
森琦的声音都颤了，“你要把我关在这里？”
向世宁摇了摇头，“不，我是让你住在这里。”
森琦不能接受，“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向世宁扬眉，“是吗，反正现在你的同事认为你在休假，你的家人认为你在国外，所以你觉得有谁会来救你？哦，至于那个一直和你保持联络的陈皓……”他脸色一沉，“我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
森琦有些被吓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向世宁看着她，“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我要对你负责。”他说了很多遍了，他只是想要她。
森琦咬住下唇，“如果我不要呢？”
向世宁无所谓地一笑，“你觉得会怎么样？”
森琦当然知道会怎么样，她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衣服，所有的东西都被向世宁偷走了，连人都被困在他家，而过几天自己就要结束休假去上班了，她总不能穿着一身睡衣去上班，她捂住自己的脸，“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和她交往呢？不过话滚到唇边又被她吞了下去，以另外一种问法浮现在脑海，为什么她就不能和他交往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向世宁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性格中的霸道恶劣令他无法追容忍别人对他的反抗，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想得到，所以他才会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
森琦将捂着脸的手撤了下来，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和他交往，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觉得无趣，然后和她分手，这方法对向世宁、对自己或许都有用。
她仍旧认为自己对他的心动只是一时冲动，是荷尔蒙紊乱的结果，如果他们真的交往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定就会消失，不再强迫自己远离他或许才是远离他的最好方法。向世宁看了看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她，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森琦匀了匀气，抬起头，“我在想，我可以和你交往。”不过她一定要好好想一下两个人的交往形式，森琦垂下眼，有个想法自心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