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第二十九章 也是穿越的?

作者 : 千寻

“嗡”的一声,几百只蜜蜂同时在她耳边搧动翅膀。

他喜欢她?怎么可能?是她太鲁钝,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以为他是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人物?不对、不对,她没那么傻气,她都看得出徐大哥喜欢自己,为什么看不清他的心意?

因为他老说两个人是朋友,因为他总提爹爹对他的恩情,因为他永远对她付出、不求回报,因为她总想着他活不了太久,因为……是了,因为他和前辈子不一样,他没让贺大娘上门提亲,更因为他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子。

“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在徐大哥之前向我提亲?”

“那时,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躲过劫数,怎么能害了你?”

现在他不怕了,师祖说他会一帆风顺、子孙满堂,是安邦定国神器,是个有福之人。

“不对啊,你说过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他失笑,顺顺她散在肩背的头发,“傻瓜,你以为那个女子是谁?”

“是……我?”

她望向他,他双眼里盛满笑容,缓缓对她点点头,把她的问号改成惊叹号。

心跳得厉害,他说他心里的那个女子是她……

可以吗?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说喜欢她?只是,她何德何能要求他的专心?他不知道她要一对一,不要一对多的爱情吗?

见她迟迟不语,他皱眉,片刻后开口道:“我不会比伍辉差,我愿意与你认真经营感情,我不害怕付出,我也会珍视你的付出,不让你的努力成为蔽屣,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复一日的累积。请给我一个机会,陪着你经历满山满谷的丰收,我的人生,有你,便足够。”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很容易说服人心,他讲的每一句话都教她感动,而最后那句……令她震惊。

“为什么?你是寿王世子,所有女人都想朝着你扑过去,你有权利拥有无数美女,为什么不贪心?”

她郑重怀疑他不过是甜言蜜语,她认为早晚有一天他会对她说:“我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不!时代背景不同,小三这件事在这里甚至连错误都不算,它是合理合法的婚姻制度。

“我和我母亲的悲剧是谁造成的?我能不引以为监?就算有许多女人想朝我扑过来,我也不愿意,因为我喜欢打猎,不喜欢当猎物。

“钟凌,我喜欢你,过去不敢求,是因为心疼,心疼你没有父亲倚靠,若嫁了我,后半生又要为一块木牌守节,我不舍,天知道我有多不乐意看你向伍辉靠近,但是为了你的幸福,我不得不逼自己放手,只求你能够幸福平安。现在他已经给不起你要的专心一意,那么由我来接手,我给得起!”

心醉了,因为他的话。

该死,是哪个写小说的说谎,谁说这个时代的男人不懂得浪漫?

大错特错!他不需要情人节、不需要卡片,更不必把女人灌醉,就有本事让女人相信他说的话比“这世间上有鬼”还要真确,让她想要少相信一点都办不到。

“你说你喜欢我,专心一意的喜欢?”

“对,是人类肇澧、不是神主牌肇澧说的话;是会吃钣、会呼吸、会走路的肇澧亲口说的。”

闻言大笑,她这才明白,刚刚自己的反应有多好笑。

“怎样?可以吗?可以试着喜欢我吗?”

她笑得花枝乱颤,不是招财猫,但是她用力点头又用力招手,她说:“当然可以,你喊开始吧,我要向你扑过去了。”

他退两步,展开手臂,说:“朝我奔过来吧!”

钟凌更夸张,一口气往后退好多步,一段小助跑,然后,投入他的怀抱!

上官肇澧跳出安平王府的围墙时,春风满面,上扬的嘴唇放不下来,阿三几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心里暗暗怀疑,面瘫的主子什么时候把这毛病傍治好了?

阿六心中扬起一点点的小小希望,他不敢追着主子要答案,只能悄悄地拉着阿二问:“主子是怎么啦?”

阿二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笑道:“雨过天晴了,你欠钟姑娘一声谢谢。”

意思是……小丫头替他申请了免死金牌?

好样的!他没看错那丫头,聪慧伶俐、懂事慧黠、侠肝义胆……顿时,阿六对钟凌谀词不断。

阿静没事,唐轩对她又有了意义,她一整个生龙活虎啊!

清早,破天荒地,钟凌去向嫡母请安。

看见钟凌,梁雨欢大惊。她这是要……出招?

华恩公主也无法淡定了,她看着钟凌,明知道不需要防范对方,却还是提起了心。

芳儿还是很瘦,衣服挂在她身上松垮垮的,不过精神焕发的样子与昨天迥然不同,才经过一个晚上,怎么有这样大的差别?

“问母亲安。”钟凌规矩地屈膝为礼,但不太像样,毕竟还没有经过教养嬷嬷教一番,上辈子钟子芳的记忆里也无,她是空有高门贵女之名,一出门去就显得畏头畏尾的小家子气。

“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想过来问安?”梁雨欢尖刻道。

钟凌没理会她的挑衅,迳自向华恩公主道:“以前是芳儿不懂事,不懂得体贴母亲,以后不会了。”

院子里的嬷嬷说了,大小姐不可以随意出府,除非公主点头,派车、派人随身服侍。

唉,要是早知道古代内宅当家的女人还身兼典狱长一职,她打死都不要进安平王府。

华恩公主微哂道:“果然长大了。吃过早膳没?一起用吧,我让人传膳。”

“人家是吃惯龙肝凤髓、鱼翅燕窝的,怎么吞得下娘这里的粗茶淡饭?”梁雨欢顶上几句,斜眼朝钟凌一瞪。

她心里不平,眼看这个梁子芳成天吃吃睡睡,却越长越瘦,爹舍不得,竟亲自嘱咐下人给她添菜,堂堂安平王怎地做起后院女人的事儿?何况,爹从未这样对待自己。

华恩公主瞪女儿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倘若这话传出去,姑娘家的要是落下一个刻薄名声,日后还能得了好?

钟凌低头,假装没听见梁雨欢的话,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和她对上,倒霉的是自己。

她可不是自虐型人物,再说了,要她和这种傻丫头对峙?她还真是不屑,人生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而不是和一个没脑袋的女人叫嚣。

“谢谢母亲,芳儿用过了。芳儿想出去一趟,特地来求母亲。”

华恩公主诧异,她要出门去做什么?“芳儿想去哪里?”

“禀母亲,芳儿想去唐轩看看。”

“唐轩?”

“是,那是女儿开的铺子。”

“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曾经提过,说那是你亲自经营的,里头卖的零嘴连皇上都喜欢,对不?”不过是间小铺子,她听过也就忘了,没怎么搁在心上。

“是,皇上赏脸。如果母亲喜欢,芳儿回来时,顺道带一点孝敬母亲。”

同时被母亲和钟凌忽略,梁雨欢心里有一把火,烧得难受。

于是她鸡蛋里挑骨头,指着钟凌冷笑道:“敢情姐姐当我们是乞丐啊,想吃点东西还得靠你赏下?”

钟凌轻叹,梁雨欢这等胡搅蛮缠的性子,若真顺了公主的心意嫁进后宫,岂不被人啃得连渣子都不剩?公主是个精明人,怎么会替女儿作这种打算?

钟凌当然不明白公主望女成凤的有多强烈,何况,在所有母亲眼里自己的女儿都是最杰出优秀的。

“欢儿,娘同姐姐说话,你怎能插嘴?回屋子里去吧,不是说要给娘做双鞋,娘都等多久啦。”华恩公主口气虽然慈祥,目光却是不容置疑。

“娘!”梁雨欢不依,但在母亲的坚持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梁雨欢一走,华恩公主就转头对钟凌说道:“芳儿,母亲明白,那铺子是你的苦心经营的成果,只不过你现在身分改变,怎还能亲自照管?”

“女儿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从秀水村回来后,我便进了王府,什么话都没交代就把铺子给丢下,怕是伙计们都不知所措了,这次回去女儿会把该吩咐、该交代的事全说齐全,再雇个管事来打理铺子,以后自然不需要女儿处处插手。”

芳儿说得合情合理,实在没有不应允她出门的理由,而且王爷也说过,皇上确实因为唐轩对她另眼相看,自己实在没有必要为这种事与她结下梁子。

“知道了,我派车和嬷嬷送你过去,务必早去早回,别让我操心。”

“是,芳儿谢过母亲。”

钟凌微屈膝,行过礼后,快步离开正院,只是,她没想到梁雨欢会在屋外等着自己。

看见她出来,梁雨欢快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她上下打量她,那目光像是……贪官看见粮仓、盗匪遇上肥羊。钟凌心里惴惴,不晓得对方打什么主意。

“妹妹,有事吗?”她力图镇定。

“听说你和寿王世子有旧?”

“是,寿王世子有一段时间住在秀水村,同我是邻居。”怎么,她对澧哥哥有兴趣?

有可能,他那张脸实在长得太祸国殃民,只是她娘想把她摆的位置是皇后,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世子妃。

“唐轩是他给你开的铺子?”

这口气坏得更明显了,没弄明白的,还以为澧哥哥是拿了大老婆的嫁妆贴给小三开店呢。钟凌淡淡道:“刚到京城寻铺面时,我确实向世子爷周转二千两,不过开张后不久,我就把银子还清了。”

她的回答还算让人满意,梁雨欢的口气稍稍缓和,“既然你欠了人家的情,就该上门向人家道谢。”

“嗄?”钟凌没听明白,她这是要替自己找借口出门吗?她有这么急公好义、大方热情?

“你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没学过什么规矩,如果你要去寿王府向世子爷道谢,我陪你一道去,免得你闹出大笑话,丢了咱们安平王府的颜面。”

恍然大悟,钟凌懂了,重点不是上门道谢,而是她要一起去。澧哥哥是什么时候被她给看上眼的?

这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只能随口敷衍,“我知道了。”

欠身为礼,钟凌转身回自己院子,准备出门。至于梁雨欢?她不予置评,直接把梁雨欢的话抛诸脑后,华恩公主连二皇子都看不上眼了,岂会让她嫁给寿王世子?别傻了!

梁雨欢得到钟凌的应承后,心花怒放,笑靥灿然。

去年,她见过上官肇澧一面,那回,他英雄救美。

单单是看过一眼,她的心就被偷走了。她的脸发烫、脑子混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有这样俊美的男人?本以为太子的容貌已是难得一见,没想到人外有人。

从那次起,她经常想起他,经常在夜里梦见他,梦里的上官肇澧对自己笑,笑得她的心一阵酥茫茫。

他说:“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他问:“我向你爹娘提亲好不好?”

这样的梦,让她一整天都心情愉悦。

今天大清晨,贴身丫头翡翠跑到她跟前说:“四皇子和寿王世子回京了。”

乍听见这个消息,她飞快从床上跳下来,心潮起伏不定,她不知道,再见面时他会不会记得自己。

浮想联翩,脸上飘起一抹娇媚笑靥,梁雨欢连脚步都轻快几分,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她在自我想象的爱恋中幸福着。

钟凌出门得早,到唐轩的时候,铺子才开门不久,店里还没有客人,不过在门口已经可以闻到刚烤好的饼干香。

她用力深吸几口,熟悉的甜味充满整个肺叶,她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这才是她该待的地方,真是失心疯了,竟舍得丢下这月店铺跑去安平王府当“贵姐”?

她下了马车,正在门口扫地的阿兴以为客人上门,连忙放下扫帚迎上前,定睛一看,天!竟然是他们家多日不见的小姐!

来不及打招呼,他先转过身,朝铺子里大叫一声,“小姐回来了!”然后转过头,一双眼睛在钟凌身上溜上好几溜。

没看错啦,就是他们家小姐,虽然穿着滑不溜丢的绫罗绸缎,虽然头上插满金翠珠玉,但就是小姐本人没错。

他一个激动,猛吸鼻子,差点儿掉下眼泪。

“怎么了?看见我就哭!”钟凌被大个儿男孩吓到,连忙安慰几句,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吗?“是不是生意没做好,没关系,是小姐的错,不吩咐几句就跑得不见人影,以后不会了。”

“不是因为这个啦……”阿兴话说一半,浓浓已经抢上前来。

她拉过钟凌,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也跟着吸起鼻水,说道:“小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您不知道我们都快担心死啦。”

再来冲出来的味味没在客气,一看到她立刻扑上前,紧紧抱住她。“小姐,我要告状,安平王府的人好坏,我们前前后后去过好多趟,他们连帮我们通报一声都不肯。”

“可不是吗,狗眼看人低!”香香瞪着陪钟凌一起来的王府嬷嬷一眼。

嬷嬷脸色也不好看,她鄙夷地“哼”的一声,心中暗道: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竟然在大门口就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也不怕难为情,回去得跟公主提提,请个教养嬷嬷好好管教,免得安平王府的颜面全被这位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大小姐给丢光了。

阿隆蹦起脸颊,不满地道:“狗眼看人低,看钱却不低,咱们塞的银子全收了,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姐不想见我们。小姐,你真的不想见我们吗?”

阿隆这话问得太大声,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忍不住出声,“大小姐,有话进铺子再说,这里人来人往着呢。”

钟凌想起自己还得回王府,不愿多生事,强行忍下心中不满,应声好,举步往里头走。

但小夏比她更快一步,冲出店门挡在那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嬷嬷气急败坏,这成什么体统,演大戏吗?她不耐烦极了,抢上前,欲将钟凌拉进铺子里,但她被几个伙计、丫鬟给团团围住,她想近身也近不了。

嬷嬷那副表情,钟凌发现了,有她在场,恐怕什么话都不能讲,难得回来一次,她可不想处处受限。

她转身对嬷嬷说:“嬷嬷还是先请回去吧,下午再过来接我。”

“不行,公主……”

“母亲那里我自有说词。”钟凌与嬷嬷对视半晌,态度不肯半点让步。她不想闹事,却也不怕事。

嬷嬷是个老人精,哪里看不出钟凌的坚持。倘若自己不离开,说不定一声令下,就把自己给关在铺子外头,搞不好还让伙计拿扫把赶自己走,梁子芳可不是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再没脸皮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退一步,她决定不与钟凌置气,交代过两声,便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她离开,大伙儿这才放松下来。

小夏拉起钟凌说:“小姐,咱们快进铺子里,有个你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意想不到?是阿静、阿志、刘爷爷吗?哈哈,他们不知道她早就得到消息了,不过看他们一个个那么乐,她也愿意陪他们作作戏。

钟凌傻问两声,“谁、是谁?”

“进来就知道啊。”小夏和味味各拉着钟凌一只手,背后还有香香、浓浓推着,大伙儿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香香,把小姐的眼睛蒙起来。”味味提醒站在她身后的香香,香香还真的照着做。

钟凌被香香摀着眼睛,走进铺子里,香香松开双手,小夏把她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目光顺着味味的手指望去,聚焦,然后她看到了,看到柜台里的卢清华。

她也抬头与钟凌对视,只不过那双眼睛里有一丝局促。

钟凌捕抓到那份讯息,她说不准自己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那是她的娘亲,是她应承过钟子芳要倾全力护卫的女人,她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可是为什么……那感觉很怪异?

小夏以为钟凌惊到呆掉,连忙把太太被丢进山谷后,被杜氏所救,遗忘所有记忆的过程飞快说一遍。

她一面说,钟凌一面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向娘亲走去。

但卢清华没有起身,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陌生。

钟凌自问,是因为不记得自己,才有这样陌生的眼神吗?她的脸上写的是防备吗?她在害怕自己?

疑问在脑中形成,一圈圈像漩涡似的环绕住钟凌,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热情,应该有再见到母亲的兴奋,然而……她伸不出手。

这时候,一声热情大喊,“娘!姐姐!”

是小春回来了,她本打算到寿王府找世子爷,请他带自己进安平王府见小姐,没想到世子爷早朝去了,她没见着人。

不过寿王府的下人比起安平王府好太多,非但没有狗眼看人低,还把她给迎进去。

小春表明身分后,少爷就出现了,她把少爷领回来,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在店里,小姐也回来了!

钟子静突然扑上来,热情的拥抱化解掉钟凌和卢清华的尴尬。

没有人可以对一个充满爱的小男孩摆臭脸,卢清华无法,钟凌更没办法,两个女人心里头那点怪异感瞬问被钟子静飞踢。

“娘,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阿静好开心……”

钟子静哽咽,想起在马车里,小春告诉他母亲没死的那瞬间,他惊得跳起来,头顶撞上车顶,“砰”的好大一声,连车夫都被惊动了。

卢清华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出话来。

钟子静反握母亲的手,道:“娘,我和姐姐以为您死去,害我们……谢谢天,让娘回到我们身边……李大户和:一伯父都没得到好下场……先生说,我要努力用功,将来有出息,您和爹爹会为我高兴……”

他像个话痨子似的说个不停,唠唠叨叨地,全是对母亲失而复得的欢喜。

钟凌轻叹,她理解这件事对弟弟有多大的冲击,强行按捺下心头那股道不明的异样,她拍拍他的头,说:“今天中午姐姐大展厨艺,我们来吃顿团圆饭吧!”

卢清华看钟凌一眼,心里仍有些防备,这个丫头的目光清透,仿佛看出什么似的,不过钟子静的态度让她感觉温暖,揉揉他的头,她月兑口而出道:“阿静长高了。”

话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讶异,她怎么知道他长高?

“娘,你还记得阿静吗?小春说,以前的事您都忘记了。”

“这几天,有些片片段段的记忆跳出来,是不是……是不是小时候,有一次阿芳带着你去河边玩,两个人差点被水冲走,幸好有人路过,把你们两个救起来,你们姐弟俩回来,我心疼得一直哭,你爹还气得要拿竹条抽你们?”

这几天,小春、小夏不断在她耳边叨念过去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属于卢清华的故事一段一段跳出来,天亮醒来,故事非但没有模糊,反倒分外清晰。

“对!娘把我和姐姐搂在怀里,不让爹爹打,爹气得脖子都红了,却打不下手。爹最喜欢娘了,娘一掉眼泪,爹就没辙。”钟子静笑着回答,他转过头,扯扯钟凌的衣袖说:“姐,娘已经开始记事了,照这样下去,娘一定很快就会把以前的事通通想起来,对不对?”

钟凌苦笑,“我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那次爹发生意外,姐姐病得厉害,醒来的时候也不记得阿静和娘啊!”

这是经验法则,在他的归纳里,凡是人碰到大灾难、生一场重病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怪怪的,性情也会变得有所不同,但经过一段时日就好了。

姐姐是这样,娘自然也是这样。

钟子静的话让卢清华多看钟凌一眼,却没对她多说什么。

她拉起阿静的手道:“别担心,娘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钟子静一手拉姐姐、一手握住娘,分别这么久,他们有说都说不完的话,到最后钟凌没时间大展厨艺,干脆直接到客香居叫来两桌菜。

大伙儿轮流吃饭,说说笑笑,气氛热络温馨。

饭后,钟子静还是缠着母亲说不停,钟凌把屋子留给母亲和弟弟,领着小夏和小春进厨房。

唐轩好几个月没有推出新点心了,钟凌打算做点清淡爽口的糕点。

她一面挤果汁,一面听小春、小夏说话。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太经历这场劫数后,整个人大改变,以前一点银子就要心疼上老半天,现在可大手笔得很呢……”

钟凌听着两个丫头的形容,越听越是胆颤心惊,连忙让小春去拿来那个三层餐盘,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喘不过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妇人怎么想得到这个?那是西洋婚礼中才会出现的摆盘装饰啊!

“张侍郎的嫡妻生一对龙凤胎,满月的时候请咱们帮他们准备宴客的甜食,太太的法子真有趣,甜食不是放在盘子里、一桌摆一个,而是排了一张大长桌,上面铺着粉色绢布,放上咱们店里打造的三层食盘。

“最上面那层,太太还让蕊姨缝一对可爱的男女圭女圭和女女圭女圭,第二、三层就放饼干、蛋塔等等,桌子两端放着小盘子、叉子,要吃什么客人自行取用。太太还用咱们的果酱,调了两缸甜甜冰冰的水果茶呢。

“这法子太新鲜有趣了,客人可以在会场里走来走去,到处和人打交道,也可以品尝美食,大家都很夸赞呢,宴席结束后,张侍郎忒喜欢那对女圭女圭,太太大方,送给他们,张侍郎一乐,给咱们五十两赏银!

“不过咱们还不只赚这笔,太太说动张侍郎,订下一百盒弥月蛋糕,给每个到府庆贺的客人带回去。小姐,你相不相信,接下来半个月小夏她们烤蛋糕烤到手软,好多人都要上门买弥月蛋糕。”

小春越说越乐,口气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不只这个,咱们这个月已经接下五笔订单,要到人家府上办满月酒。”小夏补充道。

“可不是吗?我们还担心着,摆来摆去就那几样东西,不能老是一成不变,现在小姐回来就好了。”

“昨儿个铺子里会写字的全被太太聚到一块儿,太太让咱们誊抄一张叫作宣传单的东西,说是下个月唐轩要办美食品尝大会,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当天只要带一份自己做的甜点到铺子里来,参加活动者都可以得到价值二两银子的糖果礼盒,比赛拿到前三名的人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的奖金。

“小姐,你说说,太太是不是变得很慷慨?十两耶,想当初光是为了拿一、二十两在井风城里租间铺子,小姐说到嘴巴快烂掉太太都还不愿意呢。”小夏乐津津地说着。

短短两个月,铺子上下都对太太佩服至极,井风城的铺子一到夏天生意变差,小姐得和刘爷爷驾车把铺子里的东西带到别的地方卖,美味香浓几个是不知道,但她和小春是有经验的,没想到太太连续几招下来,铺子里的生意不但没变差,反而更好了。

“我想到一个笑话,太太刚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唐轩的主子都不知道,可厉害的是,她居然能喊出铺子里每样东西的名字。”

“只有一样喊错。”小夏提醒。

紧接着,两人异口同声道:“牛轧糖!”

小春补充,“太太把白玉糖喊成牛轧糖了,这糖跟牛有什么关系啊!”

说完,两人又同时大笑一场。

钟凌和她们不同,她惊呆了,如果西式摆盘、叉子、Buffet、宣传单……都不能证明什么,那牛轧糖就绝绝对对、确确实实可以证明,卢氏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现代灵魂。

真正的卢清华死了,如今住在娘身子里头的女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怎么办?能够将自己的心血交给她吗?

以对方这段时日的作为看来,自己大不了会做点心,但做生意的能耐远远比不上人家,唐轩有自己,生意会像过去那样不差也不会大发,而没有自己……人家已经想到办法——甜点比赛!这不就是担心没有新品上市,顾客会腻味吗?

没错的话,她会重金礼聘一、二、三名的厨师吧!换言之,如果对方心够狠,把唐轩整个吞下去也不无可能,怎么说她的“外壳”都是钟子芳、钟子静的亲娘,这间铺子本来就是她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有任何道理赶对方离开,除非揭穿她穿越的真面目,但是,一个会做牛轧糖的小女生和穿越没关系?对方恐怕也不会相信。

愁眉,这回她是真的碰上难题了。

把铺子双手奉上?她不甘心,但不奉上……想起“娘亲”看自己的眼神,钟凌全身起鸡皮疙瘩。

“小姐,世子爷来了,还有……还有徐公子也来了,太太请小姐快点过去。”

钟凌回神,转头看向进厨房通报的浓浓,听见澧哥哥,她忍不住眉飞色舞,可下一瞬间听见徐公子三个字,笑花凝在嘴角。

唉,她实在不够大气。

但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别扭,与前男友见面,又是在新任男友跟前,那股子尴尬实在有些分说不清。

小春、小夏误解钟凌的表情,小春撇嘴,替自家小姐抱不平,小声嘟囔一句,“他来做什么?”

小春接手钟凌的工作,小夏取来温水和干净的帕子,让钟凌净脸洗手,要不是手边缺东少西的,她真想把小姐再打扮得光鲜亮丽些再送她出厨房,让“探花狼”后悔个够!

小春、小夏看着小姐略略僵硬的背影,同时拧起眉毛。

出征前,世子爷便经常有意无意绕到铺子里来,同小姐说上几句话,也就是几句话工夫,但谁看不出两人之间的默契,往往这边起个头,那位就续了尾,两人态度轻松惬意,话题聊不停,气氛可好了。

比起那个只来过一回的未婚夫,哈!拍马都追不上。

可她们是当下人的,哪能多嘴,小姐喜欢嘛,他们又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不一般。可恶的是,明明和她们家小姐议过亲,居然还跑去当驸马爷,这算什么嘛!

探花郎变驸马爷的消息传来,小春、小夏和香浓美味只差没一天三炷香,祝福这对新人床头吵、床尾骂,打打踹踹、一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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