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胆颤心惊的一日,柯芳华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虽然表哥当场只是淡淡提出警告,好像就此揭过去了,可是她了解表哥,他很严厉,容不得错误,这也是当初公主让他极其痛恨的原因,因为公主造成的错误如同落在白纸上的墨汁,永远无法抹去。表哥若真的对她生出疑心,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看样子表哥不会再追究过去的事,她算是安全了,可是刚刚松了一口气,蒋怀良就来了,她顿时又如惊弓之鸟。
“表哥要在这儿用晚膳,怎么不先派个人过来说一声?”柯芳华力持镇定,只要紧咬着公主落水一事与她无关,表哥难道还能强逼着她认罪吗?真要说起来,她只能称为帮凶,她为何要帮人顶罪?
“我不在这儿用膳。”
一听,她感觉脖子好像被掐住了,呼吸变得好困难。
这时,燕草端着茶盘进来,递到柯芳华面前,她喘了口气,殷勤的接过其中一个茶盏,双手奉给蒋怀良。
蒋怀良不疾不徐的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直接警告,“别再企图危害公主。”他不愿意追究公主落水一事,不是因为无法追究,而是看在表妹过去一直代他陪伴母亲的分上。既然已经过去了,公主也无意抓着此事不放,那就算了。
双唇微颤,目光含泪,柯芳华极其委屈的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生怜,这也是她最善于利用的武器。“表哥觉得我是如此狠心之人吗?”
“我希望表妹不是。”以前他绝对相信她,可是得知母亲情况并非她说的这么简单,他无法再相信她了,关于母亲的事,她对他有所隐瞒,图的是什么?他不愿意深思,就怕再也容不下她。
“表哥相信我,公主落水一事与我无关。”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公主不追究,我也不会追究,但绝不容许再有一次。”
这无疑是甩了她一巴掌,表哥已经认定公主落水一事乃她所为,她真的很难过,只能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表妹别忘了公主的身分,别说是表妹,就是我,都不能伤她一根寒毛。”
柯芳华自嘲的冷笑,眼神无比哀怨。“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妾,怎敢如此胆大?”
若她真自认卑微,昨日就不会在临水亭发生那样的事,她根本没将公主放在眼里,而这是因为他给了她可以狂妄的胆子,不过这些话蒋怀良无法说出口,不单单是错在于他,更不愿意承认自个儿愚蠢,总之,他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以后还是离公主远一点。”这是他给她最好的忠告。
柯芳华真的好恨,感觉有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烧。“表哥难道都不为我担心吗?若是公主想陷害我,难道只能由着她,不能予以反击吗?”
“公主不是这样的人。”
“表哥还记得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吗?当初她设计表哥,表哥都忘了吗?”
蒋怀良脸色一沉。“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
“无论表哥相信与否,公主落水一事真的与我无关。”
蒋怀良沉默以对,公主落水一事究竟是谁所为已不重要,真正教他失望的是她隐瞒母亲的事。
柯芳华突然怕了,她感觉得出来表哥离她越来越远,不行,她一定要说点什么扭转情势。“表哥,以后无论公主如何待我,我都不会与她计较。”
听了,他不禁为她感到悲哀,她不为自个儿的言行举止感到愧疚,一心一意想在他面前诋毁公主,这真的是他初相遇时那个柔弱却善良的表妹吗?还是说,他从最初就错看她了?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向她保证,“我会一如过去一样照顾表妹。”话落,他随即起身离开。
“表哥……”柯芳华伸手想抓住他,可是他走得绝然,她只抓到衣角,最后什么也没有。
许久,柯芳华像失了魂魄,呆滞的望着蒋怀良离去的方向不发一语,燕草担心的唤了一声又一声,她这才渐渐回过神,下一刻,她彷佛失心疯似的,愤怒的伸手一挥,茶盏从几案上摔了出去,碎了一地。
“我讨厌那个女人,我恨死她了,若不是因为她,我怎么会沦为一个妾?”
燕草忍不住叹了声气,少爷曾经给过姨娘机会嫁个殷实人家为正妻,可是姨娘不愿意,还说只要可以待在姨母和表哥身边,这一生她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甘心,她凭什么得到应该属于我的一切?”
燕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又重新沏了一盏茶。
“表哥是我的,蒋家的一切也是我的,我凭什么让给她?”
燕草知道此时最好保持缄默,火上加油只会让自己遭殃,可是又担心主子生出不好的念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若少爷真对公主上了心,姨娘跟公主过不去,只会惹恼少爷。”
“这不可能!”
“少爷言谈之间极其保护公主……”
“因为她是公主,表哥理当担心她的安危。”
燕草不敢再说了,姨娘岂会感觉不到少爷对公主的态度变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若非她是公主,表哥根本不会将她看在眼里。”虽是这么说,然而柯芳华的气势却莫名一弱,再也没有刚刚的肯定。
略微一顿,燕草小心翼翼的问:“这事要不要告诉那个人?”
柯芳华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傻了吗?若是那个人认定我一点价值也没有,会如何处置我?只怕会直接将我当成弃子。”
燕草不由得一颤,老早就告诉姨娘了,绝对不可以与虎谋皮,可是姨娘不听,一心一意想成为少爷的正妻,不管不顾收了人家的好处,答应合作。
柯芳华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心湖上不安的涟漪不断向外扩大,而她只能用千篇一律的言语说服自己。“公主设计表哥,表哥才会娶公主,表哥绝对不可能对公主上心……不会的,公主脾气那么不好,表哥怎可能喜欢她?”
燕草突然觉得很悲哀,若是姨娘一开始就认命,如今怎会进退两难?
今日一早醒来,白陌就兴奋得像个孩子,虽然过去好几世,她也曾经到过类似如今的时空,可是对于过去几世,她的记忆都是片片段段,也许是经历的事太多了,记忆也跟着乱了,所以对她而言,每一世都是全新的开始,不想过去,活在此时,这就是她的生活哲学。
“若是我能下马车,边走边看,这不是更有趣吗?”白陌实在不能满足于只能拉开车帘往外偷瞄,走在其中,欣赏这里的风土民情,享受这里的每一幅动人画面,这才不枉她这一世啊。
“这儿离天菜还有一段距离,若是由着你边走边看,就会错过午膳,待我们用过午膳,我再陪你边走边看。”蒋怀良平日骑马,今日为了陪她,也跟着坐马车。
“真的吗?”白陌惊喜的看着他,最近越看他越帅。她也知道,除了一般百姓和奴仆,姑娘家不会随意漫步在街道上,更别说公主了,所以她要姬安茜形容大梁的京城,这位公主只能当二手播报员,不但说得支离破碎,还全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我何必骗你?!不过,要戴上帷帽。”
“我知道。”
“其实,这儿并非京城最繁华的地区,有机会我带你去西城,那儿店铺林立,一眼看去没有尽头,就是看上一日也看不完。”
白陌两眼闪闪发亮。“我好想去那儿瞧瞧。”
“不急,总有机会。”
有了期待,白陌也不再掀车帘偷瞄,乖乖坐着,等候马车停下来。
过了约两刻钟,马车停了,蒋怀良穿上斗篷先跳下马车,坐在一旁的采云也赶紧穿上斗篷,接着伺候公主穿上斗篷,戴上帷帽,先行一步跳下马车,再伸手伺候公主下马车。
白陌抬起头,正好瞧见酒楼横梁上的匾额,书写着很有个性的草书——天菜。
“这位东家为何取名天菜呢?”
“因为自认为这儿的吃食不输天家的御膳房。”
“是吗?”若此人是穿越人士,她倒觉得此人想传达的意思是——天下无双。
“难道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白陌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是摇了摇头。
蒋怀良带着她进入天菜,掌柜立刻迎上来,招呼他们上了三楼的厢房。
进了厢房,白陌第一件事就是月兑下帷帽,再冲到窗边,看着街道上行人马车来来往往,终于有了身在这个时代的感觉。虽然来到这一世已有四个月了,可是除了尚书府,就进宫一趟,她对这个时代一直没有真正的归属感。
见到她如此兴奋,蒋怀良忍不住笑了,不过,再看到她恨不得将整个人探出去,他可就紧张了。“你小心一点,先过来坐下,瞧瞧你想吃什么。”
白陌好舍不得的收回视线,回到他的右侧下首坐下,顺手拿起菜单一看,两眼顿时瞪得像铜铃似的。
蒋怀良可以理解她的反应。“这样的菜单只怕是整个大梁独一无二,任何人第一次见到都惊罚得说不出话来。”
她何止惊讶,根本就是激动,而且是太激动了,这是现代西餐厅菜单的改良版,每一份餐点都包含前菜、汤品、主餐、甜点、茶饮,而每一份餐点都配上一个讨喜的名字,像是五福临门、五宝珍馐、五色十全、五湖海宴……至此,她已经毫无疑问了,这位东家必然是从现代穿越而来。
“天菜的东家讲究精致吃食,若是担心不足,可以要求双份。”
“我可以见见这位东家吗?”白陌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澎湃,他乡遇故知,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就不知道这位东家是否与她心情相同?
蒋怀良闻言不免一怔,“为何要见这位东家?”
“我对这些吃食很好奇,不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哪儿来的。”
蒋怀良觉得很好笑。“这些吃食并非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酒楼都吃得到,只是这儿更讲究,一人一份,再说,你都还没尝到,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单是看到这样的排场,就令人好奇得不得了。”
“满足好奇之前,我们得先填饱肚子。”今日他才发现她像个孩子似的,一路上充满了好奇,而欢喜的笑容始终挂在她脸上。
白陌不好意思的一笑,是啊,吃饱了,才有力气会一会这位故知啊。
她挑不到最爱的鸡蛋料理,便随兴点了一份五湖海宴,也给随行的采云点了一份五福临门,当然,主仆分席而食,可是皆大欢喜。
饱餐一顿,白陌满心想着快一点会一会这位穿越人士,不过,人家根本没有配合她的意思,堂倌不好明着拒绝,索性将掌柜推出来应付她。
“这位姑娘为何要见我们东家?”
冷静下来,白陌也可以理解对方的立场,若是客人都要求见东家,东家岂不是忙翻了?
想要见到东家,她必须抛出足够让人家现身的理由。“我想问东家是否吃过汉堡,能否为我做一份?”
掌柜显然很困惑,从来没听过这道菜色,不过他点了点头,转身退出去。
“汉堡是什么?”蒋怀良也很好奇,别说是京城,就是关外,各种酒楼饭馆他都见识过了,也不曾听过这样的料理。
“汉堡是一道菜色,我也是无意间从一位宫女那儿尝到这道菜,可惜她几年前就病死了,从此我再也没机会品尝了,要不,直接将这位宫女要过来就好了。”
“汉堡……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念起来怪别扭的?”
会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汉堡应该是外来语吧。
“若天菜的东家可以做出汉堡,也许你会有不同的感觉,认为这道菜名取得真是妙极了。”她想,这位东家就算是穿越人士,也很难做出汉堡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厢房的门随即被打开来,一名极其秀气的男子走进厢房,灿烂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耀眼,不对,这显然是一名女子,只是女扮男装,可是,除了白陌,其它人都认定这位东家是男子,许久之后白陌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错误的认知,因为大梁的男子都很秀气,如同蒋怀良这种俊逸之中透着阳刚味的男子少之又少。
“小人正是天菜的东家郭德,不知哪一位想吃汉堡?”郭德行礼道。
“是我。”白陌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太激动,以免引起其它人的狐疑。
“除了汉堡,姑娘还想吃什么?”
“我还想吃薯条。”
“这些要花一些时日准备,姑娘今日恐怕吃不到。”
“我可以明白,改日东家准备好了,可以递帖子到兵部尚书府,我再过来。”
郭德很清楚她的暗示,今日有其它人在场,她们不方便叙旧,于是点了点头,然后行礼告退。
蒋怀良自始至终没有可以介入的机会,再看到公主脸上耀眼的笑容,真的很闷。“你就这么开心吗?”
“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没有同伴真的充满了孤单感。
闻言,蒋怀良感觉整个人被推进醋缸里面,快要溺毙了,可是同时,又有道自责的声音响起,过去他对她如此残忍,看她比动物还不如,她是多么委屈,如何开心得起来呢?
采云倒懂得察言观色,心头不免一突,公主啊,当着驸马爷面前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已经很说不过去了,还说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公主啊,这段时日才觉得你的脑子变聪明了,怎么今日又犯傻了?她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公主的衣袖。
白陌转头看着她,用目光询问“怎么了”,采云连忙摇头,内心却在喷泪,公主今日真是教人无言啊!
蒋怀良心情很郁闷,可是想到对她的亏欠,他的目光和声音瞬间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你不是想边走边看吗?”
“是啊,吃得好饱,正需要散步消食。”最近感觉真的很不妙,怎么动不动就被蒋怀良那张帅脸闪得眼睛都直了?不行,她要清醒一点,免得不小心对他起了色心,她是妖狐,可不是,好吗?
蒋怀良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老想着公主对郭德笑得如何灿烂,而是想着他要如何拉近他们的关系,可是,脑子不知不觉就会浮现她当时的笑容,平静的心情就会坠入阴霾低沉。
他们相识多年,过去她每次见到他总是展颜欢笑,但不见真诚,只有一味的讨好,相较之下,她对郭德的笑容就不同了,那是发自内心,彷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他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感觉原来属于他的东西被抢走了,他不曾有过这种害怕失去什么的感觉,令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若非近来兵部事多,蒋怀良恨不得日日黏在她身边,尽力弥补过去对她的亏欠,将不愉快的记忆一一抹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比起郭德,他与她有更多相处的时间,终有一日,他们之间不再有不愉快,她会发自内心对他开心的笑,不为什么,只因为是他。
从宫中回来,蒋怀良不像往日一样先进文华阁,而是直奔清风苑。
看到驸马爷风尘仆仆而来,秦嬷嬷简直吓坏了,手上的针线差一点往自个儿的肉里面扎进去,连忙搁下东西,起身行礼。“驸马爷。”
虽然蒋怀良如今出现在清风苑并不稀奇,可是第一次身着官服,也难怪秦嬷嬷受到的刺激不小,再说,今日并非休沐,这时驸马爷为何在府里?
“公主呢?”蒋怀良大步走向内室,可是当秦嬷嬷的声音传来,他立刻站住。
“公主去天菜了。”
眼睛微眯,他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秦嬷嬷。“去天菜?”
“天菜的东家派人来递帖子,说是准备好做汉堡的食材,公主陪夫人用过早膳闲聊过后,便去了天菜。”秦嬷嬷突然觉得好紧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蒋怀良不悦的皱眉,“公主去多久了?”
秦嬷嬷可不敢直言,避重就轻的道:“公主应该快回来了。”
“我在这儿等公主。”
秦嬷嬷想要阻止,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显作贼心虚吗?公主去天菜又不是做坏事,还是经过蒋夫人的同意,驸马爷就是不高兴,也不能指责公主。
蒋怀良可不习惯呆坐着等人,于是转身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有点紊乱,书案上堆放着几本书册,炕几上也是,书册堆放的方式很随意,看得出来主人的习惯不太好。
蒋怀良突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画面竟是说不出的亲切,彷佛许久以前,某个人也是如此摆放书册,他见了虽然皱眉,唇边却又不自觉带着笑意,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古怪,连忙甩了甩头,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公主喜欢随手一拿就有书可以看,奴婢们收拾不到半日,公主又会搞成这个样子,后来公主索性教奴婢们别再把书收到架子上。”秦嬷嬷慌张的解释。
“公主喜欢看书吗?”
“公主从小就喜欢看书。”不过,专看乱七八糟的书。
“我就待在这儿看书,用不着伺候。”蒋怀良随即在炕上坐下,随手从炕几上拿起一本书,是话本,开始翻阅。
丫鬟沏了一盏茶进来,秦嬷嬷接过来放在几上,便带着丫鬟退下。
当蒋怀良沉浸在书香之中,白陌则沉浸在蛋香之中。
郭德并没有做出汉堡,倒也不是做不出来,汉堡夹的馅料原本就是多变化,可是做出来的汉堡也绝非现代版的汉堡,而且深知白陌不过是藉由汉堡搭个桥梁,传递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因此白陌一来,郭德直接问白陌想吃什么,白陌要求一桌鸡蛋料理,随后郭德亲自下厨为她准备了一桌。
“你为何喜欢鸡蛋料理?”
“好吃啊。”
郭德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个人还真是简单明了。”
“脑子就这么大一个,何必搞得太复杂?”
郭德深表同意的点点头。“对了,我私下如何称呼你?”
“白陌,你呢?明明是个俏姑娘,为何要将自个儿打扮成男子?”她觉得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为何要搞得不是女也不是男呢?难道界线模糊了,就会活得比较自在吗?人类的逻辑真是奇怪,老是喜欢搞出灰色地带,难怪人生也经常搞得不清不楚、乱七八糟。
“章郁芬,不过,还是请你称我郭德。我想当厨子,不扮成男儿身不方便,你也知道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对了,你怎么看得出来我是女儿身?”
白陌翻了一个白眼。“你就是女儿身,还要看得出来吗?”
郭德感动地道:“没有人看得出来我是女儿身,除非早就认识我的人。”
白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真的还假的?”
“真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想来想去,大概是大梁男子都走飘逸路线吧。”一想到平日见的男子,郭德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男人没有Man味,还不如唤Woman。
这会儿换白陌哈哈大笑了,果然是现代人,说话有趣多了。
“你是如何穿来这儿的?”
“不知道,一次去爬山摔下山崖,就穿来这儿了,你呢?”
“我啊,差不多,正准备带学生去户外教学,然后一阵天摇地动,忙着找地方躲藏,就穿来这儿了。”虽为穿越人士,她与郭德的本质却截然不同,她还是将自个儿是妖狐的事隐瞒下来。
“他乡遇故知,真好。”
“就是啊,以后我们要经常联络感情。”
郭德却很务实的说:“在外人看来,我们男女有别,经常联络感情恐怕不太容易。”
“对哦,这是连男女能否成为好朋友都不会被拿来讨论的时代,我们往来只会被视为奸夫yin妇。”白陌失落的垂下双肩。
“偶尔你来这儿吃饭,我们还是可以聊上几句。”
白陌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位同乡朋友。”
叩叩叩,敲门声响,随后掌柜推开厢房的门走进来,行礼道:“公子,夫人派人来递话,说她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让你明日过去见她。”
“明日吗?”郭德皱着眉,显然很为难,转而一问:“姑母派来的人离开了吗?”
“我请到后头候着,等着公子回复。”
“告诉他,明日不行,再过几日……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去见她好了,姑母为何急着见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着急。”郭德站起身,抱歉的向白陌行礼告退。
郭德一离开厢房,原本守在外面的采香和采云立刻钻进来。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采香性子严谨,生怕公主行事失当,虽然公主来此的马车上跟她们提及郭德是女儿身,可是公主外出这么久,难免不妥。
“出来一趟不容易,难道不能多待一会儿吗?”白陌舍不得今日就此结束。
“公主只要取得夫人同意,随时可以出来。”
“你诓我吗?有哪家媳妇敢三天两头吵着要出门?”白陌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姬安茜再任性,也知道有一些规矩不能不守,何况她比姬安茜还懂得人情世故。
采香顿时哑口无言,落水醒来之后,公主越来越精明了,幸好她脑筋动得快,又找到了一个好理由,“公主可没说今日不陪夫人用晚膳,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会儿舍不得离开也不行了,白陌起身道:“你先告诉掌柜一声,我们回去了。”
采云福了福身,率先离开厢房下楼,而采香则伺候公主穿上斗篷、戴上帷帽,然后下楼离开。
回到尚书府,知道还可以小睡一下再去宁远居,白陌已经忍不住打哈欠了,可是一进了清风苑就被告知蒋怀良在小书房等她,她大大张开的嘴巴立刻闭上,他为何这个时候跑来这儿?她略带不安的进了小书房,没想到蒋怀良在炕上睡着了,手中握着读了几页的话本贴在胸前。
这人真奇怪,要睡为何不回自己的地方睡,干么在她的地盘上睡觉?可是,见他睡得又香又沉,她实在不忍心吵醒他,她索性在书案清了一个位子坐上去,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发时间,不过,他的魅力显然高过手上的书册,她的目光很快就被他勾引过去了,看着看着,不能不说句公道话,无论外貌、无论本事,这个男人都是顶尖的,可惜了,她不是姬安茜……
白陌抖了一下,甩了甩头,她在想什么,难道她希望自己是姬安茜吗?
“我警告你,你不可以喜欢蒋哥哥。”姬安茜不知何时飘到白陌身边,还坐在那堆书册上面,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虽然已经习惯这个丫头出现的方式,但是白陌真的觉得这种习惯很糟糕,太不尊重人了。“你不要突然蹦出来。”
“我没有突然,你看蒋哥哥看傻了。”
“我没有……”白陌及时收住声音,不控制一点,待会儿惊醒蒋怀良就坏了。
“你明明看傻了,你敢说你对蒋哥哥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吗?”
白陌斜睨着她,用嘴型无声的问:“你真的喜欢蒋怀良吗?”
“我当然喜欢蒋哥哥。”姬安茜的气势有一点薄弱,不过她自动解读是因为如今变成幽魂的关系。
“能否不再用你千篇一律的答案回答我,而是老老实实的问过你的心,你,真的喜欢他吗?”白陌依然用嘴型问她。
瞪了白陌好一会儿,姬安茜蹦出了连自个儿都很意外的答案。“不知道。”
白陌的脸差一点扭曲变形,不知道?这是问过真心之后的答案吗?
白陌嘴巴没动,姬安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们之间的默契绝不亚于双生子。
“还没见过蒋哥哥之前,我就很喜欢他了,因为父皇连皇子都不夸赞,独独对他赞誉有加,后来见到他,果然如父皇所言,就情不自禁的倾心于他。”
白陌撇了撇嘴,给了一句评价,“这根本是敬仰崇拜。”
姬安菌自动掠过白陌的评价,自顾自的接着说:“自从落水之后,我化成了一缕幽魂,日日夜夜只能想着过去,好奇怪,我经常想起的竟不是蒋哥哥。”
白陌惊奇的瞪大眼睛,很八卦的小声问:“是谁?”
“我经常想到的人是哥哥。”
白陌知道姬安茜口中的哥哥是太子殿下,惊吓的往后一跳,差点从书案上摔下,待她好不容易撑住身子,心中严肃又急迫的道:“你别玩我了,你不喜欢蒋怀良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喜欢上自己的哥哥,这是**!”
姬安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不要胡思乱想,哥哥与我是同胞兄妹,自幼感情就好,哥哥最疼爱我了,
我最想念的人当然是他。”
白陌可以接受的点点头,只能说姬安茜对蒋怀良的感情不堪一击,姬安茜有严重的恋兄情结。
“我越来越不清楚自个儿喜欢蒋哥哥什么,为何会让自个儿沦为一缕幽魂?”
她无声哼道:“我就说嘛,你对蒋怀良只是敬仰崇拜,要不,喜欢就喜欢,还会在意为何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吗?”
“真是这样子吗?”
很好,这个丫头长期以来的认知终于动摇了,这会儿她更可以毫不迟疑的让两人和离,可是,他们两人要和离真的有点困难。
“你要和离就和离,只要把身体还给我就可以了。”
白陌龇牙咧嘴,这个丫头真难沟通,若是能归还,她就可以回天神那儿抗议了,这一世的任务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姬安茜伸手拉白陌的衣袖,虽然扑空了,但是白陌感觉得到,转头看着她,她突然像个可怜的小媳妇道:“我会不会永远只能当一缕幽魂?”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天神给她的任务不可能失误,不过,王素依的转世变成一缕幽魂,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我好害怕。”姬安茜第一次在白陌面前承认软弱。
白陌用眼神安慰姬安茜,“不用怕,路是人走出来的,总是有方法解决问题。”可是下一刻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是妖狐,姬安茜是幽魂,这路……要如何走出来?
“你可回来了。”蒋怀良的声音突地冷冷的响起。
转眼之间,姬安茜就飘得不知躲到何处去,白陌将目光转向蒋怀良,调侃道:“我早就回来了,只是蒋哥哥睡得又香又甜,我实在不忍心吵醒蒋哥哥。”
以前他很讨厌她叫他蒋哥哥,可是如今蒋哥哥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带着甜意的亲切感,他压下内心的悸动,故意粗声粗气的道:“吃到汉堡了吗?”
“没有。”
“没有?”她在天菜待那么久,竟没吃到那该死的汉堡!
“她做出来的汉堡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她就补偿我几道很特别的鸡蛋料理。”
见到她脸上满足的笑容,蒋怀良觉得好郁闷。“你去那儿是为了汉堡,结果只有鸡蛋料理,你还那么开心?”
“当然,比起汉堡,我更喜欢鸡蛋料理。”
“你这个丫头为何如此喜欢鸡蛋料理?”
“喜欢就喜欢,哪用得着理由?”
那一瞬间,蒋怀良彷佛听见远远传来一道声音,也是相同的话——喜欢就喜欢,哪用得着理由?语气还带着率性洒月兑,他不免怔愣了下,但很快的他便回过神来,不懂为何最近老是出现这种怪异的感觉。
“喂,你还在吗?”白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蒋怀良的目光转为深沉,深深的看着她,彷佛要看透她的灵魂,明明是相同的人,为何感觉如此截然不同?
以前,他一直觉得她的性子很讨厌,可是如今看她,处处透着一股灵动,就如同翩翩飞舞的彩蝶,让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就会随着她一起飞舞。
“你……蒋哥哥为何不说话?”她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为何觉得他的眼眸好像窜出火光似的,灼热逼人,害她心跳都乱了。
蒋怀良屏除心里的杂念,回复原先略带粗鲁的口气,“以后不要独自去天菜。”
“为何?”
“京城这么多酒楼之中,天菜是朝堂上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可想而知,那儿成日聚集一些官吏士子,你是公主,经常出入那儿很容易就会牵扯到朝堂上的事,若因此招来公主关心朝堂之事的传言,不但于我,于太子殿下都不好。”
她也知道酒楼是消息流通的地方,倒没想到天菜是其中的翘楚,如此说来,她还真的不适合出入那个地方。
“我知道了。”
“对了,今日太子问起你,说许久不见你进宫了。”
“我最近身子有点不适,过些日子再进宫。”皇宫之于她就是个是非之地,如今她有任务在身,还是不要招惹是非得好。
蒋怀良慌张的跳下炕,来到她面前,心急的想帮她检查,可是又不知从哪儿着手。“你身子哪儿不适?”
“也没什么,只是贪嘴吃了蟹,起了疹子,过几日就没事了。”
话刚刚落下,蒋怀良已经抓起她的手,扯着衣袖想看。
这可吓坏她了,慌张的一边将手抽回来一边保证,“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有没有请御医?”蒋怀良还是不太放心。
“不必了,擦了以前御医给的膏子,疹子已经退了。”白陌赶紧跳下书案。“蒋哥哥还有事吗?若没事,我还要更衣,我要去宁远居。”
“我同你一起。”
她很乐意晨昏定省有蒋怀良同行,她总觉得蒋夫人对他好像有什么心结,一见到他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她记得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母子没有隔夜仇,可是,连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化解心结,或者重新联络感情,这都不可能,因此她也想过为他们母子制造相处互动的机会,不过……她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官服。
蒋怀良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这也注意到了。“我先回文华阁更衣,待会在宁远居外面等你。”
白陌点了点头。
蒋怀良欢喜的对她扬起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白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今日不但蒋怀良不对劲,她好像也不对劲了。她连忙拍了拍双颊,教自个儿振作一点,什么事都先搁到一旁,更衣去宁远居请安才是要紧。
白陌对现代的喜欢不单单是归属感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现代休闲活动多,日子从来不会无聊,而在这个古人的时代,她能够用来打发时间的生活乐趣屈指可数,某些乐趣碍于公主的身分,更是只能偶尔为之,譬如研究鸡蛋料理。还好,最近她有了全新发现,姬安茜喜欢看话本,某一日她随手拿起一本翻阅,竟然看出乐趣来,尤其一想到和离的问题卡住动弹不得,她更是只能透过话本来解闷。
她一看书,属于现代人的随兴就会冒出来,譬如将两只脚拱起来缩到炕上,让书背靠着并拢的大腿,一只手负责翻书,一只手负责拿起一旁几上盘子里的蜜饯果子扔进嘴里。
“丑死了!”姬安茜实在无法忍受白陌粗鲁的样子,若是教人瞧见,真是丢脸极了。
“看书是一种享受,舒服比较重要,何必在乎美丑?”
“这不是你的身体,你当然不在乎。”
摇了摇头,白陌忍不住纠正道:“我觉得你的人生常常搞错重点。”
姬安茜紧抿着嘴瞪着她。
“不懂吗?举个例子来说,明明是敬仰崇拜,偏偏要当成此生不渝的爱恋,搞得我如今还得为你的和离伤脑筋。”白陌受不了的重重叹了一声气。
姬安茜对于她的说话方式实在有点吃不消,决定好好弄清楚一件事,“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白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的等级没这么差!”
“我看你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孤魂野鬼!”
唇角一抽,白陌做了一个决定。“我放弃跟一个等级太差的幽魂对话。”
“喂!”
白陌用双手食指塞住两耳,又低下头去看书,姬安茜无可奈何,也只能在旁边飘过来飘过去以示抗议,可惜没有用,白陌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话本上。
“不是说身子不适吗?我瞧你精神很好嘛!”
“哥哥!”
白陌还来不及消化刚刚出现的男声,就被姬安茜激动的叫声吓得差一点从炕上滚下来,要当真如此,她真的没脸见人了,尤其是姬安茜,肯定恨死她了。她悄悄瞥了姬安茜一眼,发现她正痴痴的盯着某人,不对啊,按照姬安茜的逻辑,这样的目光应该用在蒋怀良身上,可是她……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白陌连忙收拾混乱的思绪,同时在心里嘀咕,皇太子怎么来了呢?
虽然很狼狈,她比较想找个不用见人的地方缩进去,然而,她还是安安分分的从炕上下来迎接贵客。
“我不是说了,公主只是有点不适,没什么大不了。”蒋怀良跟在姬安顺后面。
“就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白陌抬起头来看到姬安顺那张脸,瞬间有如被雷劈中了,不会吧?
“还说没什么大不了,我瞧你的脸色很不好。”姬安顺担心的伸出手触模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她不想活了,开什么玩笑,这是在玩她吗?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蒋怀良也紧张了,赶紧扶着她在炕上坐下。
白陌对此非常感激,因为她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我立刻宣太医。”姬安顺转身便要招来在外面候着的内官。
“不,不必了,不过是从炕上跳下来急了点,身子一时吃不消,哥哥不也知道我的身子就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这会儿着急也没有用。
见她神色缓和下来,姬安顺这才同意的点点头,望向蒋怀良。“恺之,能否让我与茜儿单独说几句话?”
蒋怀良略一迟疑,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又不能拒绝太子殿下的请求,终究只能点头应允。“我在院子的凉亭等殿下。”行礼后,他便先行退出小书房。
恺之……白陌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为何如此?
“我听说恺之如今待你极好,还带你去天菜用膳,原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见,我终于相信了。”他真的很生气恺之娶了茜儿,却又不好好待茜儿,为此,他几乎与恺之断绝关系,可是,他终究对恺之存了期待,恺之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所以不时让身边伺候的姑姑跑一趟尚书府见秦嬷嬷,了解茜儿在这儿的生活,也不时派暗
卫查探,就是盼着有好消息传来,果然,恺之没有令他失望。
白陌来到这一世,第一次有种想放声尖叫大哭的冲动,因为她终于体会“晴天霹雳”是何种滋味。
姬安顺竟然是孟传溪的转世,换言之,姬安顺是姬安茜命定之人,这不是**吗?疯了疯了,这是在开她玩笑对不对?天神啊,不可以这样子玩我啊!
“茜儿,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姬安顺担忧的看着她。
这会儿不是委靡不振的时候,她要先冷静下来。“许久不见哥哥了,好像在作梦。”这是她的期待,若眼前这一切只是梦,该有多好啊。
“傻丫头,我是真的。”姬安顺握住她的手。
“是,哥哥真的在我面前,我知道。”她明明是一块当老师的料,可是这会儿倒成了专门骗人眼泪、骗人笑声的演员。
“既然想我,为何不来见我?我听说你还进宫见母后。”姬安顺是在登上太子之前就出宫建府,因此如今的太子府是在宫外。
“出嫁的女儿常常回娘家不好。”
对姬安茜来说,比起皇宫,太子府更像是她的娘家,而她刚刚嫁进尚书府的时候,也确实三天两头就跑到太子府,这不是为了回娘家探亲,是为了告状,可是告状的结果,姬安顺和蒋怀良的关系越来越不好,皇后娘娘为此劝告了几句,蒋怀良是太子殿下很大的助力,太子殿下与蒋怀良闹僵了,于太子殿下不利,姬安茜也就越来越少去太子府,当然更不可能进宫。
“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谁敢给你闲言闲语?”
“人家不敢,我也要懂分寸啊。”
“你这丫头懂事了。”
“难道哥哥不希望我懂事吗?”
“这样很好。”确实很好,可是,姬安顺却无法掩饰强烈的失落感,他多喜欢那种被她紧紧抓住依赖的感觉。
“哥哥再也不用替我担心了,我懂得照顾自己。”
“很好……你的长命锁呢?”姬安顺突然发现她的胸前没有从不离身的长命锁。
“长命锁……坏了,一直忘了送去修。”姬安茜为此足足吵了数日,因为当时她脑子很忙,没心思管这种小事,随口说会抽空送修,转身丢进匣子,心想没有瞧见,姬安茜就不会吵了,而这一招果然很有用。
“取来给我瞧瞧,为何坏了呢?”
白陌起身回内室,将放在匣中的长命锁取了过来,递给他。
“可能是落水被救上岸时,因为拉扯,坠炼之处扯断了,还好采云实时发现,拾了回来,要不,这会儿可能找不回来了。这个长命锁做工精细,不好修理,因此就搁置了。”
“这是出自内务府造办处,我还是送回去请工匠修理。”这个长命锁是幼时他亲手为她戴上,从此她片刻不离身,每次见她如此看重它,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谁也不能越过他。
“那就麻烦哥哥。”这件事解决了,她也好对姬安茜有个交代。
姬安顺将长命锁收进随身的荷包。“我不多说了,偶尔让恺之带你来太子府,见到你,我也比较安心。”
白陌柔顺的点了点头,这会儿她的脑子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总之,不是摇头,就是点头,然后赶紧将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