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翻我也会摁死他们。”竹田玄洋冷哼了一声：“说起来，还是森仁洋太仁慈。给了两百万买断，赞助十年的经费。需要这么多？现在平台就我们和世嘉，世嘉拒绝了他们，他们还能卖给谁？”
他冷冷瞥了一眼两位噤若寒蝉的服务员：“滚，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如果你们想被一块块剥下指甲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
两人忙不迭地出去了，他才淡淡说道：“我是让你不要搞乱主次，尽快签约。”
荒川实摇了摇头：“私底下的签约哪比得上预展时候签约能坐实，我们都做到了这一步，甚至俄罗斯方块的FC版已经在开发。多等一等又何妨？”
“反倒是秦皇朝，才是目前的重点。苏联佬那边，只要稳，稳住就是胜利。”
聪明人，往往被聪明误。他们万万想不到，此刻，同样有人在等着他们拖下去……拖到预展当天。
倒数第五天！
秦远峰终于见到了亚历山大。
会面地点就在他和阿列克谢初次见面的地方，不过他知道，这已经无所谓了，只为瞒着任天堂，他在哪里，见了谁，世嘉绝对会知道。
事到临头须放胆！到了这一步，他同样不能瞻前顾后！
他这次的胆子，也真的可谓胆大包天。环顾日后的电子娱乐历程，没有任何一个公司敢在这两家公司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也只有他，先知了太多事情，才能把握这种契机！
亚历山大是一个高瘦的苏联人，留着一撮浓密的金色胡须，两眼炯炯有神，看到秦远峰之后，笑着握了握手：“秦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阿列克谢并没有在，说起来，如果不是任天堂买通亚历山大联和打压他，他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现在，他自然不愿意见到对方。
“秦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看上了俄罗斯方块。”他笑着眯眼：“是因为它的质量？或者因为……任天堂？”
“噢，我之所以这么晚答应阿列克谢那个笨蛋，就是调查了一下秦皇朝这个公司。”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了我一跳。”他笑道：“一年内坐到世嘉核心阵容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远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任天堂最近没有找你？”
“没有，反倒是我找过他们。”亚历山大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说：“我提议加价，噢，就是昨天，你答应一千五百万买断之后。”
“但是他们拒绝了。”秦远峰笑着接了下去：“而且……没有给你们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用的是陈述句，说话的同时仔细观察着亚历山大的表情。
对方弹着烟灰的手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亚力山大先生。”秦远峰往前凑了凑，两人的目光相隔不到一尺，他沉声说：“我不管你和阿列克谢的纠纷，我也不想知道任天堂给了你多少钱，我只要俄罗斯方块的版权。”
“我相信，任天堂的态度你们看到了，前恭后倨。当他们拿到了他们要的东西之后，他们不会给你们一分好脸色！”
“我相信我的判断，山内溥就是这样的人！亚历山大先生，如果你调查过任天堂这个公司，你就会知道，他们最开始和你们谈判，都是假象！”
“想想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谈判不成，接下来就是欺骗，是逼迫！阿列克谢怎么说都是你们的院士！他能把阿列克谢逼迫到这种程度，卸磨杀驴，你觉得任天堂不会逼迫你们到这一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清晰到深深传到了亚历山大的心中。
亚历山大弹烟灰的手停住了，他看向秦远峰的目光，已经不再镇定。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商人，但是不是笨蛋，有的事情，他也能想得通。
他怕，任天堂的恶毒手段真的让他害怕了，他卖给任天堂，确实为利所诱惑，却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因为怕了这个公司。
他们要研究，要开发，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和任天堂打一场又一场连绵不绝的官司。所以，干脆卖给了任天堂。
但是，人，能被利益诱惑一次，那就绝对有第二次！
不要奢望一个叛徒只叛变一次，曹操杀吕布，因为他是三姓家奴。科纳米业内名声不佳，同样因为它是三姓家奴！
第一次，会内疚，第二次，会想到“反正已经有一次了，”到了第三次，就是习惯。
习惯性，是人最可怕的习性。
“任天堂提价两百万美元，每年十万美元的赞助费，十年，并且……”他咬了咬牙：“他答应我们可以平台抽成一成！”
“秦先生，也许你在之前想过，任天堂不重视我们，你可以用诚意来打动我。但是你错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只要钱！美元！”
“一千五百万，它可以支撑我们中心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给每个院士配发最好的福利……”
秦远峰笑了，笑容很冷。
他接触之前，确实想过，要用诚意打动亚历山大。
但是，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他的想法，并不代表会实现。
“亚历山大先生。”他冷冷地笑道：“我算是明白了。”
他靠近对方，舌忝了舌忝嘴唇说：“你就是葛朗台。”
随后，他靠到了沙发上，点了点头：“嗯，没错，葛朗台，给你多少钱，你都不会知足。”
“支撑中心很长一段时间？给院士配发福利？嗤……”秦远峰嗤笑了一声，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别笑死我了，你要有这个心思，会把阿列克谢逼迫到这个地步？”
“无理！”亚历山大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黑，最后狠狠咬了咬牙，猛地站了起来：“秦先生！你居然污蔑一个高尚的科技人员的职业道德！我一直认为中苏人民是最为友好的关系！别忘了，我们可是你们的老大哥！”
“如果你不对我道歉……”
“一千五百一十万。”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句话让他迅速地吞掉了后面的话，两只小眼睛中闪出一抹赤红的光芒，眼睛轮廓都张大了一圈，死死盯着秦远峰。
“多十万，是让你闭嘴。”秦远峰站了起来，帮他拉了拉西装：“如果你敢乱说话，我会让你走不出拉斯维加斯。”
“另外，我今天就会给你买好返回莫斯科的机票，如果你明天还留在这里，你就别走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和亚历山大谈下去。
他之前想过很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等等，但是现在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
这就是个小人，科学技术中的蛀虫。这种人，后世太多太多，多到根本数不过来，对付这种人，就两招，一招叫喂饱他，一招叫打痛他。
大把的美元加上威胁，足以让这种金钱面前胆大包天，现实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心胆俱寒。
任天堂是这样做的，所以他怕了，秦远峰现在也在这样做，只不过把任天堂的招式重新用了一遍而已。
他想过对方有苦衷，但是没有，对方只要钱。
这反而好办，商场上，硬通货就是钱。至于情义，可以有，但不能滥。
起码，秦远峰不会把他的情义分给一个这样的人！
至于机票，是最后的保险，他要亚历山大彻底离开这里，才能放下心来。
亚历山大目光闪烁了很久，咬牙说道：“你确定是十万美元？”
“不相信，你可以走啊。”秦远峰干脆坐了下来，轻轻抿着咖啡，看对方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已经完全钻进去了，毕竟这年代，心理学还没有后世那么红火，大和抚子那样的狂热者并不多。
亚历山大并没有走。
甚至他脚步都没有动一下。
“秦先生，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有了这笔钱，我就能把中心修缮一下！并且给各位院士配上公用的车……”
“亚历山大。”秦远峰叹了口气，看着他说：“你比任天堂更让我恶心。”
“拿出合约来，签约。”
“十五万美元！我签约之后立刻离开！”亚历山大几乎是尖叫着说。
秦远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拿过合约看了很久，飞快的签上了字，随后掏出一张支票签上自己的名字和金额。
“别让我再看到你。”他狠狠喝了口咖啡：“另外，把对阿列克谢的不公正待遇全部取消！”
亚历山大红着眼睛看着支票：“二十万美元……我可以让他来你们公司工作！永远！”
秦远峰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冷的吓人的目光看着他：“拿着钱，滚！”
亚历山大走了，走得非常畅快。
他走后，秦远峰立刻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给大厅的陆聪夫和陶君泽打的。
“给我看好刚才下去那个鬼佬，如果他敢不上飞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招式，完整的零碎的都给我从拉斯维加斯运出去！”
大厅中，陆聪夫和陶君泽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老总为什么生气，谈判没成功？但是听言下之意好像成功了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是啊……我为什么生气？”秦远峰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这种伙伴才是最好的伙伴……我生个屁的气？”
想了很久，他才得出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让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我还有良知……”
随后，他看向了桌子边的一份合约。
这，就是最后一环！
这一环，足够让高高在上的任天堂在CES上低下他高傲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