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滋味涌上众人心头。
传奇一般的履历,三年造就的亿万企业,赫赫不败神话,全部出自这个年轻人手中。
这不是人,这是妖怪。
“这就是秦董?”不知道多少不入流的第三方私下议论着“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真难以想象……新崛起的第三方董事竟然是个中国人……”
看了他片刻,山内溥露出一丝笑容,亲自扶了扶对方,伸出了手。
“任天堂社长,山内溥,欢迎你的到来。”
两只手,代表两个时代的手,相隔两天,再次握到了一起,意义,却完全不同。
上一次,是私人的介绍,而这一次,是两个公司领导人的握手。
“不用看了……”楼上,波多野信志收回了目光,坐到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毋庸置疑地说:“秘密联系秦皇朝*,我要见他,不管他抛出多高的条件。”
“嗨!”
“不和他谈一谈,我的心无法平复,我,也确信,只有他,能在半年内给出能让山内社长满意,撤掉东宫的答卷!”
“联系秦君……”另一边,荒川实语气复杂地说:“无论如何,我们也是‘熟人。’”
“恐怕秦君对您的印象不算好。”林肯.霍华德皱眉道。
“不好也必须去……”荒川实揉着太阳穴,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他已经不是当初CES的新人……林肯,你看看,业内所有著名的第三方,全部云集秦皇朝和任天堂,世嘉?如果他们有车队,只能成为笑柄。我已经找不出落单的第三方……”
“和他们合作,不管开出什么条件,都必须谈一谈!商场,利益才是王道!”
“和秦皇朝联系。”另一间房间中,男子沉声道:“我,此刻,不仅仅是我,其他人都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他,也只能是他。”
几乎是一瞬间,还在观望的人,全部做了自己的选择。速度快的他们都不敢。
而酒店门口,已经是一片鸦雀无声,豪华的第三方阵容,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
说不出话,只能沉默。这种无声,是给予秦皇朝实力的最大尊重。就算对手任天堂阵容,也明智地闭上了嘴。
“请吧,秦君。”山内溥看了静默的全场一圈,对着他笑了笑,就在两人正要走进去的时候,忽然,一位工作人员跑到山内溥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秦远峰,低声对山内溥说了几句。接下来,山内溥看秦远峰的目光也无比怪异。
“怎么了?”秦远峰好奇地问。
“没事。”山内溥大笑着拉着他往里走:“来,一边走一边说。”
没有多少人敢不识相地跟上来,这是两个第一方的对话,中山隼雄不到场,现场无人有资格参与这场对话。反而沉默地分开了两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们入场。
辻本宪三,福坞康博对视了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为这位新贵让开了道路。
“中山隼雄到了。”山内溥和秦远峰笑眯眯地走着,没走几乎,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
“您不去接?”秦远峰愕然了几秒,明白了过来,看样子,刚才工作人员说的就是这句话。
“他让我不要去接。”山内溥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知道吗?他也做了车队来。”
他转头看着秦远峰,秦远峰微微抬了抬眉,自己也笑了起来。
是啊……世嘉也需要彰显实力,中山隼雄大概以为有不少第三方会选择弃权,完全没想到,弃权的是少数,重要第三方全部站到了秦皇朝这边。在这里酷炫的宾利车队压过之后,世嘉手下那些根本没法相比的第三方压根上不了场。
“这个消息几乎是实时传达到了中山隼雄耳中,本来志得意满的他立刻决定自己坐车过来,你现在去御前看一看,能看到几十辆华丽的车队,呵呵呵……可惜开不到这里,他们就得悄悄返航,世嘉这个脸可丢大了。”山内溥笑着说完,看了秦远峰一眼:“果然……秦皇朝才是任天堂的心月复大患,我的眼光没错……”
大会开的很快,大约两个小时的进程,第一个小时,是任天堂代表发言,一位大约六十岁的老员工,对任天堂的发展,和山内溥起的作用做了报告。第二个小时,是山内溥亲自上台。
他没有用演讲稿,走得非常随意,在全场几百号人热切的掌声中上了台。
他说了什么,秦远峰已经记不清,这种大会最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但是有几句话,他却听得非常清楚。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不需要把我看得多高尚,如果不是当初任天堂花札产业和迪斯尼的谈判破裂,企业陷入危机,我也不可能孤注一掷。所以,不需要把我铭记史册。”
“另外,从今天开始,我就准备慢慢移交权利。半年后的山内溥,是一个老人,而不是任天堂的社长。”
“关于这次卸任,我想过很多。最重要的,我不得不提一下任天堂新的对手秦皇朝公司,他给了我一种压迫感。一种后浪推前浪的无力感。商场,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深深地认识到,我老了,我的思维不一定能跟得上时代,或许还会成为任天堂的束缚,所以,我决定在任天堂最辉煌,而我还没有将它带进歧途的时候,将它转交给下一任社长。”
秦远峰带着感慨看着这一幕,看着山内溥侃侃而谈,看着他潇洒转身,一位世界知名的行业缔造者,竟然在自己的影响下黯然退场,这种场景,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任何市场都是在不断经历整合,争霸,统治,分裂的过程。八十年代的市场整合,创造了山内溥这个唯一的王者,从崩溃到自我重组,从任天堂的一枝独秀,到今天任天堂,秦皇朝,世嘉的三足鼎立。下一个时代,随着上一个时代王者落幕,这个空悬的王位,又该属于谁?
秦远峰的眼睛眯了眯,心有灵犀地看了一眼,恰好碰上了中山隼雄的目光。毫不退让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转瞬移开,只留下隐于风中的刀光剑影。
一争电子娱乐业王者宝座的决心,两人眼中都不言自明。
“最后……”讲台上的山内溥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秦远峰和中山隼雄,深深地说:“我想说……电子娱乐业,正在经历一个蜕变的时期。是的,我们的盈利非常高,甚至高出了电影业和唱片业。但是,我们在全球的知名力度,还远远不如。或者换句话说,我们的美元,没有得到和它匹配的地位。”
“这就像一部电影,影迷们一看,就会知道这是哪位影星演的,哪位大导演拍摄的。但是游戏呢?我们的游弋玩家太多,他们可能只知道红白机不知道任天堂,只知道掌机不知道秦皇朝。好莱坞,格莱美可以做到一位艺人发片,万众期待,游戏业……做不到。”
台下,非常沉默,他这句话,所有人都深有体会,在场的人手里谁不知年利润几百万上千万?但是,整个商界,他们的地位根本无法和其他行业的地位比较。
“上一个十年,是积累的十年。”山内溥,这次可谓直视着秦远峰和中山隼雄,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我,山内溥,将FC放到了全球面前,带领全球人认识了它。而下一个十年,我认为,应该是得到关注的十年!”
他看了一眼全场:“谁,将电子娱乐业带领到了全球公认的地步,将娱乐,带到全球公认的‘艺术’地步,那么,他即使不是第一方,也必定是下一个十年的王者!”
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微的掌声响起,随后,掌声如雷,几秒,就成为了连绵不断的掌声海洋。
秦远峰无声地感慨着,老辣的目光,他这次是衷心佩服这位目光如炬的昔日王者。站在龙头的地位上,他能看到太多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没错……一点都没错,上一个纪元,电子娱乐业在经历他最痛苦的崩溃,重组,这个纪元中,一颗颗未来的将星,在凝聚,在学习,他们被吸引到了这个编织梦想的行业。只有到了第二纪元,电子娱乐业带来的巨大影响,才会在TV端,电脑端同时爆发!
生化危机,最终幻想,合金装备,红色警戒,魔法门,星际争霸,魔兽争霸,暗黑破坏神,反恐精英CS……第二纪元,一款款千万级的大作横空,彻底给电子娱乐业戴上了第九艺术的桂冠……这些他知道的东西,山内溥却在根本不知道网络普及会为电子娱乐带来何种改变之前,以一种鬼神一般的直觉捕捉到了。
他,和中山隼雄坐得非常近,却都没有看上一眼,那是属于接下来三足鼎立的两位王储独有的高傲。
掌声雷鸣,数分钟才停歇,山内溥,这位挽救电子娱乐业于水火之中的第一任王者,在全业界最诚恳的掌声中,郑重地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彻底离开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卸任大典到此结束,秦远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主菜已经上完,那么这场夺嫡的戏码……想来任天堂的各大董事早就等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