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好住处后,言清先将洞府内堆积的白骨,用风卷术清扫到角落里,然后将灵气化作风刃削起一层厚厚的泥土,掩埋那些狰狞的骨头。接着,她再施诀将洞内恶臭的空气净化,随即从自己乾坤袋里拿出一盏小巧精致的香灯挂在洞顶。既照亮了这处山洞,香灯散发的清香,又使住在里面的人心旷神怡。
言清满意地拍掉手上的灰,拿出两个柔软的坐垫,和模来的五个乾坤袋,放在地上。再唤出言阵,一人一灵分别盘腿坐下,开始分赃。
“你先选。”言清动用元神,抹掉了乾坤袋上的神识后,把乾坤袋都给言阵,让它先选,“我要养伤,你安静点,自己玩,顺便替我护法。”
语毕,她坐在言阵对面,开始闭目打坐养伤。
刚刚动用了一下元神,她的识海又一片翻涌,头痛到不行。她开始慢慢尝试,试图暂时封印那过于强大的元神。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但她必须那么做。如今她的元神和识海不契合,每动用一次元神,都痛苦万分,更有识海爆炸的危险。若放任不管,随时她的脑袋都可能自爆。
言清早年嗑丹药嗑成了习惯,现在元神和识海不契合,她就想:要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丹药就好了,一颗下肚,搞定所有痛苦和烦恼。
可从上古至今,几乎没有任何丹药,可解决修士识海和元神的契合问题。因为一般修士不会遇上她这种情况,所以,基本上没人研究解决此类问题的丹药。况且,元神和识海都在修士的大脑中,何其敏感脆弱,便是有解决她问题的丹药,她也不敢服用。
言清扯出一根约有小指一半粗的元神,贯入压缩的元神之力,开始切割她体积过大的元神。她计划将元神从中割开,分成两半,然后将一半元神封印在识海里,剩下的一半,便刚好适合识海上方那处元神常驻的神之间。这样,以后就不会影响她的日常修炼。
割裂元神的痛苦,寻常修士难以想象。不过,言清不久前才经过善仁吞噬自己元婴之苦,因此,切割元神的痛,还在她的忍耐极限之内。
日复一日,言清慢慢习惯了那种疼痛,切割元神的技巧也日益纯熟。时间像坐上了飞舟,“哗”地一下飘过,很快,便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内,因为有言阵在,几次出现在洞府外的妖兽和来青槐林斩杀妖兽历练的修士,都被隔绝在山洞之外,要不就被言阵的阵法引开。
言阵本就爱清净,它也很有耐心。因为从前它独自呆在七杀护宝大阵中,一呆就是几十万年,除了吸收天地之精提升自己的修为,就是琢磨各类阵法,已经宅成了习惯。更别提这次它手边还有各类好玩的物件,供它消磨时间。
言阵乐陶陶地想:人类就是聪明,有创造力,发明了无数好玩的、有创意的东西,它很喜欢。比如说,凌空飞舟,演阵盘,土遁锥,千花飞针筒等,不论是内部构造,外观,还是淬炼手法,都极有意思。言阵边玩边专研,不亦乐乎。
整日修炼的言清,彻底被它当成了空气。
言清醒来时,发现自己腰部以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至于腰部以下,直接埋在了泥灰堆里。而言阵,完全沉醉在他们联手抢来的那些对言清来说不入流的玩意儿里。
“言阵,言阵!”言清施了个诀,洗净身上的污垢和尘埃,双手紧握言阵的小肩膀,来回用力地摇,大声道:“赶快回神!我要去外面转转,置办些易容的物件。你快扒拉扒拉你的玩具,留些灵石和一个乾坤袋给我,自己乖乖回我的识海呆着。”
言阵迷茫地抬头扫言清一眼,一双肉窝明显的小手,快速地在它那堆玩具里挑拣。须臾后,它将两个装满它感兴趣的东西的乾坤袋,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身形一闪,就回到言清的识海。
同时,言清的脑海里,响起言阵的惊呼声:“天呐!言清做了什么?怎么你的元神还有一半掉在我的房间里。你快把它拿出去,它占了我的地方!”
言清气得把牙咬得咯嘣脆,咬牙切齿道:“混蛋!你给我搞清楚,你住的地方是我的识海,我想怎么安排它是我的自由。你这个客居的阵灵,好歹给我有点客人的意识!惹毛了我,就把你赶出来,丢到外面人群里,让你被无数修士围堵追杀,甚至囚禁。明白了吗?!”
言阵气急败坏的嚣张气焰,立刻就被言清的话浇灭了,它变成一个拇指长的小人,缩在言清识海的角落,弱弱地说道:“我明白了。言清,我会缩小点,不会占着你的识海,你不要把我丢到坏人堆里嘛~~”
最后一个“嘛”字,拖长了萌萌的撒娇语调,还蕴含了千百种发嗲的语意,吐词间百转千回,将言清的心“嘛”得又麻又柔。
“只要你听话,不惹事,不惹我生气,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我的元神只是暂时封存在识海,以后我重修到元婴后,就会把它提出来融合,不会挡着你多久的。”
言清被言阵萌得没了原则和理性,她甚至都忘了识海是她的,言阵这个寄居的客人,没有理由和权利抱怨。
“嗯,我很听话的。言清啊,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现在我不能动用我的力量布阵了。”言阵想起自己越发的虚弱,帮不上言清的忙,还要借她的识海睡觉补养灵体。她多半会把自己赶走。呜~~它不要离开她,呃,是她的识海。
“言清,自从我听你的,布完千幻迷幻阵后,我的力量就没法用啦!身体也越来越白,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你别不要我呀!你要是不要我,我一个没力量的灵怎么活啊?”言阵开始拼命装可怜。它颇有心计地强调了它是听言清的话,才变成这样的。它才不承认是自己贪玩玩过了头,把力量玩没了。
言清听后,惊讶片刻,就极为愧疚地忏悔并保证道:“言阵,对不住啊,都怪我,害得你变成这样。你放心,我保证,我绝不会不要你,绝不赶你走。你等着,以后我会替你找灵物滋养你的灵体,让你早日恢复力量。”
言阵见言清的反应,比它预想中最好的结果还好上百倍,它又感动又愧疚,几乎要哭了。但作为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阵灵,怎么能在一百多岁的言清面前被她感动得痛哭流涕,这太没面子太没气质太不男子汉了!言阵果断地埋头扑进言清香香软软的怀里,紧紧抱住她不松手。
上界,痛痛快快地和洁癖友人干了一架,毁掉了十座高山和三个海岛的扶川仙君,和友人在追影镜前握手言和。两人分别抓了个仙果,慢吞吞地啃,顺便观看镜中的言清和言阵打发时间,看到言清被言阵的三两句话忽悠,扶川仙君连仙果都啃不下去了,他悠悠抚着自己闪亮的白须,道:“我这云孙……傻成这样,也不容易。连失去记忆,只有孩童灵智的言阵都能唬了她。老君我,真是替她的未来担忧啊。”
“哼!”有严重洁癖的蔚山仙君,极尽嘲讽地道:“扶川老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千挑万选的,却为自己找来这么个痴蠢的传承后人,你不怕自己一身绝学失传吗?”。
“我的曾孙何等颖悟绝伦,根骨奇佳,你都看不起,嫌资质悟性不好,不配当你的徒弟。哼!我瞧你给自己找的这个后辈,简直……罢了,本君厚道,不多说了。呵,本君就等着看你这一脉失传的那天。到时候,你便是哭死在本君面前,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蔚山仙君暗自在心里说道:但是我一定会将那一幕用投映器刻录下来,放大给九州十界看。让整个上界的人,都瞧瞧道貌岸然、浑身仙气的扶川仙君,私底下是个什么猥琐模样。
“你那曾孙本就是个榆木疙瘩,”扶川仙君怒气冲冲地回敬道:“哪里有我云孙言清的聪颖,她不仅是罕见的变异金灵根,更是……这个不能说。反正,你家石碣连言清的一个脚趾头都不及。哼,还妄想当我的弟子,他配吗?还有你这嘴臭的老头,也赶紧滚!我这儿不欢迎你!快滚!”
扶川仙君暴起,施术封住蔚山仙君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又出其不料地用捆仙索捆住他,将他扔到了西海最深处。眼见蔚山仙君那张扭曲的臭脸,渐渐被蔚蓝的海水掩埋,他憋闷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老君我家的孩儿,岂是你这无知老鬼能妄断挑刺的。”扶川仙君拂拂仙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敢瞧不起言清,就是看不起老君我。她是我等了几十万年才等到的传承人,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缓缓沉入海底的蔚山仙君,听了扶川仙君的自言自语,气得胃痛。这老鬼,偏心偏到他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好,言清是吧,本君记住你了。但愿你不要太废柴,让本君失望。
在言清完全不知情时,她便被上界的大能记恨上了。而始作俑者正是她的远祖扶川仙君。在下界,化神飞升上界的修士,一律被称为仙人。但在上界,修士却有不同的称呼,而能被称为仙君的,只能是渡劫期的修士,他们离真仙只有一步之遥,一身本领出神入化,通天彻地。
不管蔚山仙君如何气愤,扶川仙君自顾自地跨越空间回到自己的洞府,封死门口处的大阵,躺在天雪玉制成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上次他施展秘术躲避天罚去下界时,受的伤还没好,今日又和蔚山仙君打了一场,身上累积的伤,恐怕得温养个千百年。还好有天雪玉床辅助疗伤,这样只花个两三百年,伤势便可痊愈。到时他的乖云孙,也差不多飞升上来啦。那么有趣的一个孩子,他开始迫不及待想要调、教她了。
扶川仙君惬意地微笑着沉入梦境,而言清,对于这一切,却无知无觉。常言道:无知则无畏,无知就是福。这话套到言清身上,极为适用。
她闭关分隔元神的那一年内,仙羽门的善仁真君,不知从哪儿得知自己徒弟的尸体,居然在扶川秘境废墟底下两百丈的地洞里。他亲自来到青槐城,请城主之子原金海带路,到自己徒弟尸体曾经所在的地底下,凭吊自己早逝的徒弟。
善仁是在一年前,言清闭关五日后来的青槐城,当时他在原金海的陪同下,参观了言清尸体曾所在的地洞。他在地洞内,确实感应到言清元神存在过的痕迹,又不辞辛苦地找来见证言清尸体在阵法爆炸时被炸成烟灰的五人,不露痕迹地分别反复套问他们,得到一致的说法后,才确认言清是真的不在人世。
于是,他顶着一张伤痛欲绝的脸,回仙羽门闭关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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