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安如今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人手。最主要,她缺一个能盲目相信她的人,这人不但要相信她,还得能抵挡得住外界的诱惑。绿萼在她的考虑范围中,但她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她对永安侯府的人,没多少信任感,大房虽然对她很好,可她仍不敢全信。所以这永安侯府的人,一个她都不敢重用。可就算从外头买人回来,也得很长时间的教,也不见的就安全。新买的人才是最容易被收买的,罗念安可没那么傻。
她现在只要一步步的成功收服了绿萼,那么接下来,她可操心的事就会少很多了。
绿萼不是家生子,是老太太打外边买来的,听说家里人都死光了,绿萼和她一样也是孤儿。所以罗念安便时时刻刻用那杀父之仇拿来说,引起绿萼心中的共鸣。她应该比其他人都更能理解,杀父之仇是怎么样的仇恨。
 今天绿萼的表态,让罗念安很满意,她不但满意,她还准备接着做下一步。只是现在,还有一步,她不得不做。
吃过了晚饭,又做了会针线,绿萼才来回报,说老太太回来了。罗念安叫人点了灯笼,扶着绿萼去了清风堂,就听见里头热热闹闹的,传来安云珏凑趣说笑的声音。
罗念安摇了摇头,轻声对身边的绿萼道:“真佩服她,若是我娘被人赶走,只怕我对着那赶走我娘的人,是笑不出来的,不论那人是谁。”
绿萼心中一片凄然。也不敢点头。只是宽慰她道:“姑娘别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许是她母女缘分不足吧。”
罗念安故作凄凉的笑了一下,看了眼绿萼,见她果然眉头微蹙,就知绿萼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了。
红俏进去通报之后,秦氏便急忙传了罗念安进屋,一进屋见她来了,笑的比方才更甚了:“这么晚。怎么突然来了。”
罗念安福了一福笑道:“一天没见着外婆了,来请个安。顺便跟外婆说一声,明儿我要去庄子上一回,初五要耕春了,我怕初五去赶不上时辰,这一年的收成可都看初五了,因此不敢耽误了。”
这老时的传统,有大年初五艮牛耕春的一说,还有个五路接财神的说法。罗念安名下有地有铺子,自然也要将就起来。拿这个做理由,别人没有不同意的。若是不同意。就等于是断人财路,即便是外祖家,也没有这个权利。
秦氏听到这句话,立马点头道:“这是大事,理所当然的。不过初四也要迎财神,你不在家,去了庄子上,得吩咐你底下的丫头婆子,把你那厨房的灶神迎一迎。”
罗念安笑道:“这简单,我不过是怕误了时辰,但晚点再去就是。初四我在家迎了灶王爷,再动身去庄子上,一举两得,哪边都不耽误。”
秦氏笑道:“好好,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也放心了。早点歇息去吧,明儿还得早起迎灶神呢。”
罗念安道了声是,又跟安云珏安云珺两人道了晚安,这才慢慢退出清风堂。回到自个院里,她又叫来小鹿道:“明儿你替我去一趟粮铺,支五十两银子回来,我初五去庄子要用。”
小鹿应了一声,就听罗念安又道:“我前日去见有老鼠,你明儿把虎子带上,它回不回来都不打紧,你放着它去玩就行了。它自个知道路,想回来时,自会回来的。”
小鹿又应了一声,四处叫了几句“虎子”,一个小黑脑袋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小鹿招呼了几声,虎子便翘起尾巴跟着走了,看起来挺高兴的。
绿萼笑着看那一人一猫下了楼后,这才边帮罗念安更衣边问:“姑娘,库房里还多得是银子,上回送来的利钱都没花完呢,五十两还有的,怎么还要去铺子里支?”
罗念安笑道:“前几日去看,觉得那掌柜的不是什么老实人,所以明儿我要试探他一下。他若拿不出来,我也好寻他个错处,他若拿得出来,我就暂且放他一马。”
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罗念安只是想找个机会带虎子去一趟粮铺,好让虎子探听一下铺子里的消息。可她明儿要迎灶神,迎完了又要动身出发,根本就没时间再去趟铺子,只能让小鹿用支银子使的借口跑一趟了。
换好了衣裳,罗念安上了床,绿萼替她掖着被子,就听她道:“明儿要出发,可我这院子一直不大干净。如今二舅妈被赶去了乡下,怕是有人恨不得我快点死了。院子里不放人可不行,怕是要遭了人的道。可若是留你下来,只怕人家又更加警惕我了。依你看,该留谁守院子?”
绿萼想了片刻,笑着道:“姑娘不是说要提两个丫头上来?干脆明儿迎灶王爷时,当着大伙的面说了,那春樱比夏茉更细心些,夏茉灵活,适合出门带着,便留春樱下来。姑娘再另外提点她一番,想必她自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
罗念安笑了:“还是你明白,那便这么着。”
到了翌日,小鹿一大早就往铺子去了,而罗念安带着下人迎了灶神,也转眼就到了中午。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趁着人都在的时候,说了要提两个二等的丫鬟上来,点了春樱夏茉两人的名儿后,两人走上前来磕头谢恩。
罗念安笑着让她们起来,又看了看绿萼,绿萼会意,上前训话道:“打今儿起,除了主子,你们不必再拜任何人。连我和小鹿都不必你们拜,院子里除了我和小鹿,就你俩最大,你俩可要好好当差,莫让姑娘失望。若是我们不在,你们便是这领头羊,要管好下头的人,看好院子。若是有任何差池,我不找别人,只找你俩是问。”
春樱绿萼忙道“是”,又纷纷表决心,会好好伺候姑娘。罗念安这才点头,说出这次要带去的人是谁。绿萼自然在其中没变,可小鹿却不在同行人员里,反倒是春樱留了下来,夏茉跟着。
春樱虽有些失望,可一想到主子予以重望,也不敢有何抱怨。不过等人散了,大伙各自回房收拾时,她还是小小的羡慕了一下夏茉。
夏茉听她羡慕,不由嗤笑:“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你当姑娘刻意带我去的?那是刻意留你下来,你比我细心谨慎些,姑娘就是看好你这点,才让你看家的。看家这么好的差事,你不想要,那去跟姑娘讲,让她换我来。”
春樱怔了一下,有点纳闷:“看家哪里好了,不像你能时时刻刻出去玩。”
夏茉摇头笑道:“你只看到好的,为何看不到苦的?跟着姑娘出去,随时都得在身边伺候着,哪里玩的到什么?而你看家,说白了就是白拿功劳的差事。没什么大事儿,便是你看家看得好,有赏。若是再抓到什么偷懒耍滑的,或是偷鸡模狗的,拿住了等姑娘回来问罪,则更是功劳一桩,更有赏。而你却只用坐在家中,想喝茶喝着,想吃点心吃着。我却得跟着姑娘在外跑,跑断了腿还不一定讨得了欢心。你且说说,我俩的差事,到底哪桩更好?”
被夏茉这么一糊弄,春樱还真觉得看家是件不错的差事了,想想也是,这回姑娘又不是去做客,而是去乡下的庄子里,行那艮牛春耕之事。向来这种习俗都是又繁琐又冗长。加上才过了春节,天气冷着呢,那地里都结着冰,又混着泥,她的鞋可是新做的,踩脏了多划不来。
这么一自我安慰,春樱倒安静多了,加上再一看夏茉又往包里塞了几条外裤和鞋子,她就知道,夏茉也考虑到乡下泥土多,路脏了。
“你去吧,也该是我看家的。既然姑娘抬举我,我可不能任性乱来。”春樱说着,打了帘子出去,帮姑娘叫马车去了。
夏茉偷偷掩嘴一笑,更加勤快的打包了。
马车离京之后,夏茉还在车里说着春樱的事儿呢,逗得罗念安乐不可支,绿萼也在一旁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就是狡猾,竟说得出这么多理由来,难为你怎么想的。”
夏茉眨巴眨巴眼睛,理直气壮道:“姑娘,怎么能是我狡猾?我说的明明都是道理啊,春樱就是被我的道理说服的,不是吗?”。
罗念安大笑,和绿萼一起答道:“是是是。”而事实上,这个夏茉所为,也确实为罗念安的目的添砖加瓦起了很大的作用。
罗念安到庄子上时,老管家已经迎了出来。这老管家姓汪,原来就是安釉琦的手下,因此对罗念安特别忠心。这次得知罗念安要来庄子一起艮牛耕春,早早就派人收拾好了住处和食物。等罗念安一到,就有热水热食供应了。
晚上庄子上没什么娱乐,罗念安便吩咐众人早些休息。而她自个趁着月光推开院子里的侧门,沿着甬道来到仓库门前,又提前放了一批种子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