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五日之后,看着面前陌生而又温暖的居室,奴夜青却抽泣了起来,以前她也有温馨舒适的闺房,每次生病醒来都会看到母亲焦虑担忧的守在床头。
然,现已物是人非,奴府被封,母亲离世,自己也身处异界,孤苦无依。
嘤嘤哭出了声,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却不知那只是伪装的坚强。
嗝吱,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伴随着开门声温和却担忧的声音传来:“阿奴。”
奴夜青狭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东蝠身着深紫色红袖流云刺绣袍,俊朗的面容上布满憔悴的印迹,想必这几日定是操劳了不少,他三两步就走到床前,抓着奴夜青因为抽泣而颤抖的肩膀:“阿奴,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她水蒙的眼睛,意识到了什(无—;“)小说么:“哭了吗?”。
看着东蝠担忧的脸庞,奴夜青心里满是愧疚,但是却感到格外的暖心,自从父亲落难,再也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了,突然一把抱住东蝠,将脑袋埋在有着淡淡檀香味的胸前,嚎啕大哭。
东蝠知道奴夜青心里满是委屈,轻轻抚模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任由她鼻涕眼泪乱蹭。
春风得意,阳光普照,遍山桃花纷飞,伴随扑鼻而来的芳香,醉了人心。
原来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恣漩宫,恣漩宫是坐落在鸟语花香,百草丛生的赤乌山上东蝠的宫府,凡是魔族有身份的人都会得到居住在此山的机会,换而言之,这里是魔尊力量聚集之地。
东蝠在恣漩宫周围种满了桃树,长年累月桃花常开不败,让这里更加如梦似幻。
“东哥哥,你的饭做好了没,我好饿,就你这速度,病人早就被你饿死了。”奴夜青躺在桃花树下的石磊之上,单手撑着脑袋,嘟着嘴看着在厨房中忙忙碌碌的身影。
东蝠回过头,瞪了她一眼,又专心做饭去了。
奴夜青却咯咯咯的傻笑了起来,然后懒洋洋的平躺在石磊之上微微有了睡意,紧闭的眸子上一滴泪水滑落。这几日她想明白了,奴家十几口的仇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但是父亲临死之时告诉她,若能生?欲寡之,弃愁容,亦乐之。灭门之仇不能不报。然,生亦要不负父亲之言。
“阿奴,有蛇。”北蝠大老远就叫嚷着,奴夜青被惊吓猛然跳起,观察四周并无虫类,便气嘟嘟的抬头看到三个蝙蝠人在恣漩宫上空盘旋。
北蝠是四蝠年龄最小,也是最能淘皮捣蛋的家伙,自奴夜青醒来天天来找奴夜青,说是来陪她玩,其实是蹭饭吃的。
南蝠沉默寡言不喜言语,但是却也是个贪吃鬼,总是怂恿北蝠来蹭饭。
西蝠是个温文儒雅书生样,整天书里来书里去,也是四人中最冷血的一个,奴夜青每次和他说话都感觉牙都打战战。
奴夜青收住气愤,有礼的问候道:“两位哥哥来了。”
转而一脸讨厌的表情瞪着北蝠,双手叉腰,一副恨天恨地的架势。
“讨厌鬼,你又来蹭饭了,每次都偷吃我的糖醋里脊。”南西蝠早已对他两的打打闹闹见怪不怪了,微笑着摇了摇头向着石桌边走去。
北蝠嬉皮笑脸噔噔噔跑到奴夜青面前,一副讨好的表情:“我们的阿奴最可爱了,不会吝啬的是吧。”
奴夜青狠狠瞪了一眼便不再理他。“阿奴这几日看起来气色不;“,爱笑了,眼里的忧伤减少了不少。”东蝠摆到桌子上,看着奴夜青桃润的脸色轻笑道。“若能生?欲寡之,弃愁容,亦乐之。”奴夜青将父亲的话说了一遍。“心态乃万事之宗,看得开便是极好的,来,吃饭。”东蝠将筷子摆在奴夜青面前,明亮而又温暖的一笑。奴夜青疑惑的点了点头。
浓郁的饭香味弥漫了整个桃花源,五人狼吞虎咽之际,一声震天雷传来:“魔尊有命,东蝠速速前往地阙宫候命。”
天雷声落,五人都是满脸忧色。奴夜青早已想到,骂街之事并不会那么容易了事。玲珑嚣张不仅是因为法力高强,而是身后的魔族长老潼涳。那日那般侮辱了她,以她嚣张跋扈的性子怎能就此忍了去,奴夜青也并不在意玲珑能动自己几何。魔尊独任命于自己去送千杀令,那自然有利的价值,魔尊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动杀机,反倒玲珑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被指责颠倒黑白,欺负同类的罪名。
然,可是为什么会传唤东蝠呢?她不明白,难道在她晕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北蝠心直口快,愤愤不平道:“大哥,他们恶人先告状,我们没去找他理论,他倒好竟然倒打一耙直接告到魔尊那里去了,不行,我去找那狂妄的家伙理论。”
说完起身要走,被南蝠拽住:“不得鲁莽行事,否则,事情会愈来愈坏。”
“二哥说的有理,以我看还是先去领命,如果大哥迟迟不去,反倒会落人口舌,失了理。”西蝠淡淡道。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自由分寸。”东蝠说完,便转身要走。
奴夜青连忙起身,拽住东蝠的袖子:“东哥哥,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让你一个人去?”
东蝠以为阿奴不知道,当他看到阿奴被玲珑击中,瘦弱的身子轻盈的像羽毛一般飞往他处,心里一惊,自己才三日不见阿奴,竟然如此被人欺负。
一怒之下,将羽箭射往玲珑,她法力高强,面对偷袭而来的羽箭闪躲了,但还是被射伤了胳膊,她临走之时满脸恨意的说不会放过阿奴。
可是他完全不在乎,一心只为救治阿奴,便将她带往恣漩宫疗养,为了避免阿奴担心,让人不要告诉她。可是东蝠不知道的是,此阿奴非彼阿奴。
东蝠拗不过阿奴,只好抱起奴夜青瘦小的身子,飞往地阙宫。
高堂广厦,碧瓦朱甍,银灰色的光芒折射出刺眼的光线,所到之处无不透着股冰冷,奴夜青知道那个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就是个冰棺。
远远俯视地阙宫门前的广场上,紫色身影煞是刺眼,奴夜青不用猜都知道那是玲珑,玲珑身旁跪着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花白色的发丝倾斜在背上,那人应该就是玲珑的靠山-潼涳。
眨眼,东蝠与奴夜青已到达广场,东蝠斜视了一眼潼涳,单膝跪下,奴夜青直直站着,心不在焉的盯着晶莹光滑的地板:“东蝠前来领命。”
奴夜青侧头看了一眼潼涳和玲珑,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得意忘形和眼里的疑惑,玲珑嘴角挂着嘲笑,眼睛却时不时飘向低头候命的东蝠,眼神复杂。
隐隐听到颤颤巍巍的步伐声越来越近,来人正是阎婆婆。
阎婆婆看了一眼东蝠,却问潼涳:“潼涳,将你禀报的事情再说一遍。”
潼涳得意,看来阎婆婆还是疼自己,便凯凯而谈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阎婆婆沟壑纵横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冰冷的气息却逆袭而来,逼得奴夜青两人感觉周身空气停滞,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沉。
“启禀阎婆婆,东蝠无话可说,事情如何您心里自然有数,而我出手伤害玲珑甘愿受罚。”东蝠严肃说道,并不为自己狡辩潼涳所述并不属实。
潼涳没想到东蝠这么容易承认;“误,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这么容易顺了自己的心意,粗糙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
玲珑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反而有一丝担忧。
奴夜青焦急跪步上前,她不能眼看着刚有的温暖就此消失,更不能让东蝠受炼狱之苦:“阎婆婆,事情并非如此,请明察。”
她相信,自己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阎婆婆定会考虑自己的请求。
阎婆婆犹豫半响,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尔等都起来吧,就是些小打小闹的事情非要闹得我这把老骨头散架吗?你们都是魔族的支柱,我一个都不想失去,这件事就此抹去,好好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