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思路,笛安安渐渐地理清了思绪,但是她怎么也不敢,人心竟如此险恶。
“她把U盘给别人来还,肯定有两点要求,第一,必须还到洛霆手里,第二,要告诉洛霆,那是夜祺借的。”苏向晚继续分析,“两者缺一不可,才能达到让洛霆深信不疑的目的。”
“那夜祺要斥资十亿进军珠宝界呢?”笛安安难免有些不安,她重新拾起报纸:“这件事情怎么解释?”
苏向晚也觉得蹊跷,夜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进军珠宝界?而且一次性投资这么多钱?她拿起,翻看着新闻,今天的报道几乎全是关于夜祺斥资十亿进军珠宝界的事情,各微博都在评论,一下便成了热门话题。
“夜祺看上去挺低调的。”苏向晚犯嘀咕,“不可能如此高调办事,说不定,这就是被人设计的假新闻。”
笛安安拿着拨打夜祺的,好听的彩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此时,他的正放在木屋充电呢。
“假新闻……”笛安安似乎想了想。
“我也不确定。”苏向晚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如果夜祺真的要进军珠宝界,我和你都不知道,阿姨怎么又会知道?她难道连夜祺也跟踪?”
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新闻是假的,要么夜祺被人跟踪了。
“安安,你感觉好点了吗?”。苏向晚放下,关心地问
笛安安有些茫然地看向苏向晚,现在的她无暇关心自己的身体,想起洛霆偏激的言语,她觉得很心寒,“现在是解释不清楚了。”她黯然地垂眸,玩弄着手指,不知所措起来。
她觉得,横在自己和洛霆之间的障碍实在太多了,现在又整出个U盘事件,真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别急。我有办法的。”苏向晚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凑近她,小声地说:“我在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无线探头,不过摄像头连到电脑,我看不到影像,这件事情我还得请教专家。”
笛安安震惊地看着她,苏向晚神秘地笑了笑,解释地说:“你也别佩服我,要佩服就佩服你那奇葩婆婆,如果我不监视着她,总感觉呼吸都不踏实。”
“向晚,U盘一直放在你的房间吗?”。笛安安再次询问。
苏向晚肯定地点头,“是的,一直放在我梳妆台的抽屉里,早知道会被人利用的话,我就上锁了,或是还给你。”
“还给我也不一定安全,因为我根本想不到她会出这招。”
“所以以后,咱们得格外。”
“可是你的摄像头如果没了修复的可能呢?”笛安安总觉得这一丝希望是在心里轻轻跳跃,不太踏实,“我们就解释不清楚了是不是?”
“凡事都有真相。”苏向晚安慰地说:“你先养好身体,洛霆这边我们再想办法,就算是套也要套出点证据,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了,有了怀疑对象,就一定会有破绽。”
“你现在就去修复摄像机。”笛安安脸色苍白,催促地说。
“不行,我说了,你的身体最重要。”苏向晚目光落在她身上,担心地说,“你现在这个有气无力的样子,不适宜跟我出门,可如果把你留在家里,我更不放心。”
“那就一起出去。”笛安安抓住了她手腕,“如果误会不解释清楚,遗留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向晚,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这次真的是婆婆从中使坏,那咱们就把事情搬到台面上摊开来讲,把她这些年对公公的所作所为以及公公现在的情况,还有顾老师给公公的诊断,统统告诉给洛霆,要不要报警让他们自己决定,我只希望能救人。”
苏向晚愕然地听着,她什么时候开窍了?还是,她也到了扛不住的时候。
“好!”苏向晚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就这么定了!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凭什么我们在这边提心吊胆,他反而还误会我们!这就是典型的费力不讨好!”
沙发上,笛安安扬了扬唇,纯纯的声音有丝苍白无力,却又透着抹淡定,“我已经尽力了,甚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对于这段婚姻,她第一次感到了疲惫。
“安安,我们走吧!”苏向晚早就憋不住,真想早点把事情抖出来,凭什么这些奇葩的事情要她们俩个弱女子来承担?还要忍受这么多的误解?
就这样,苏向晚带着感冒的笛安安去了买针孔摄像头的店里。
此时的欧洛霆,并没有回公司。
黑色沃尔沃停靠在一个小树林外,车的主人已经徒步穿过小树林,往青石小道上走去,这里是一片墓园,柏老师就葬在这里。
空气清爽,风景宜人。
欧洛霆一步步迈上那干净如洗的台阶,暖阳下,他站定在柏老师的墓前,心情沉重。
脑海里闪过15年以后第一次遇见笛安安的情景,办公室里,她们接到了两个不同的,却得到了同样的噩耗,然后她和他都在一种慌乱中冲出办公室,走进了同一电梯……
柏老师是洛霆这辈子最信任的人,每当失落的时候,走不出那个令人困顿的怪圈时,他都会找到她,听了她的开导,他总能顿悟。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最心力交瘁的事情,却唯有沉默地站在墓前。
医院里,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柏老师拉着他们的手说,他们是相似的人。
一个是孤儿,无父无母。
一个有父有母,却如同孤儿……
那日之情景,历历在目。
厦门市中心医院。
谭小天拿着医生给过的单子,在上面迅速地签了字,医生温声说:“病人目前情况稳定,幸亏你们送得及时,否则后果可能更严重,病人严重的地中海贫血。”
“谢谢你,医生。”谭小天非常感激,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就会苏醒,等她醒了再做个全面检查就可以出院。”
谭小天再次谢谢医生,直奔病房而去,“小雅,等阿姨醒来再叫医生复查一遍,有什么情况就打给我。”
“你要去找夜祺吗?”。安雅站起身,心急地问:“可是你去哪里找他呢?厦门这么大,他又没带。”穿梭在车流里寻人好危险的。
“去他家等他或者去木屋等他,或者去他可能去的地方,总之得去找。”谭小天交待:“你自己要,别忘了自己还是怀着小孩子的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啦!快去吧!”安雅轻推谭小天离开,“有夜祺消息记得给我们打个!”
“好。随时联系!”
谭小天离开,安雅一直守在叶秀琴的病床边,她坐在椅子里,用翻看新闻,现在的媒体也太缺德了!直到十分钟后,她突然想上厕所,看到阿姨还没有醒来,她起身替阿姨将被子盖好些,然后脚步轻盈地离开。
回来的时候,走廊里,安雅无意中抬眸,却看见蔚丝雨站在化验室外,起初,她还不确定那人是蔚丝雨,走近了一瞧,还真是,而此时,一个身材圆润的男人从化验室里出来,对着蔚丝雨熟络地笑,“医生说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蔚丝雨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然后两人朝同一方向走来。
安雅就这样站在那里,直到那两人走近,她略带调戏地唤了声,“蔚丝雨,你可真是重口味啊。”
蔚丝雨止步转眸,才看清安雅的面容。金少辉也停下脚步,不惑地望着她。
安雅目光慢悠悠地扫向她,扬起轻蔑的笑,“奉劝你一句,最好是找一个可以庇佑你的大伞把你给好好照着,你以为有些事情暂时不追究,以后也不会追究了吗?那是做梦。”
蔚丝雨胸口处猛地一缩,金少辉还在身边,她平静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却微微发凉。
金少辉容颜露出一丝愠色,目光落在安雅瘦小的身躯上,奉劝道,“现在虽然不是文字狱时期,但知不知道你将为你的言论负责!”也体现出他保护蔚丝雨的决心。
安雅瞟他一眼,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重新看回蔚丝雨,“若不是因为我姐要还夜祺的救命之恩,顾及他的感受,你和你哥早就在监狱里了!”
蔚丝雨胸口猛地一缩,她淡漠地凝着她,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心底却仿佛无声地撕裂。
每次见到她,安雅的心情都会变得很恶劣,言语也很犀利,“现在不告你们,不代表可以永远风平浪静,坏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惩罚,因为老天爷长着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痛恨地瞪着她,“我姐失去的,你蔚丝雨这辈子都还不起!”
蔚丝雨愣愣地看着安雅转身走进了病房,开门的缝隙里,她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姨,您醒了?”房间里,传出安雅惊喜的声音。
蔚丝雨透过探视窗,看到叶秀琴坐起来,正揉揉额头,她的心里漫过一丝忧伤,她闭了闭眼睛,一种无力的疲倦感朝她袭来。
“丝雨,她是谁?”金少辉紧蹙眉宇,打抱不平地问:“要不要我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要。”蔚丝雨紧张地看向他,生怕他会为了自己而冲动,事态发展已经够乱了,她深深地望着金少辉,“我们走吧。”她不希望再惹事生非。更不希望金少辉知道这些。
她往走廊尽头迈开了步伐,金少辉就陪伴在她的身边,知道她心情不好,知道她什么也不想说,也就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他觉得爱情就是这样。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对方不需要的时候,默默守护。
中心医院某病房。
刚醒来的叶秀琴还在为寻找夜祺的事情伤神,她紧张地握着安雅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小祺的消息?”
“小天还没有打过来呢。”说着,安雅拿出拨打谭小天的,“阿姨,您先别着急,我问问。”
短暂的彩铃后,谭小天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小雅,阿姨醒来了吗?”。
“嗯,已经醒来了。有夜祺的消息了吗?”。
“我看到他的车了,等一下给你回。”
“好!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叶秀琴看着放下的安雅,心急如焚,“小雅,小天怎么说?找到小祺了吗?”。毕竟他是当事人,如今爸爸都被带走了,他恐怕也躲不过。
“小天看到夜祺的车了,阿姨,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安雅劝说着,“目前您的身体才最重要。”
叶秀琴还是难以放心,但她知道,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而且谁又不担心呢?她没有再追问。
而针孔无线探头专卖店。
那老板对苏向晚说,要她一个星期以后过来取录像,丢失的数据有90%修复的可能,要返厂请技术人员做专门的调取才行。
“谢谢老板!这些录像对于我来讲特别重要,请您拿到录像以后,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本人。”
“好的,联系。”
苏向晚和笛安安走出了专卖店。
笛安安心里有些忐忑,也只有90%恢复的可能,但是如果运气不好,中了那10%呢?
苏向晚看出她的担忧,安慰地说:“安安,技术,老天,自己。”其实,她心中也没底。
笛安安心里翻滚着苦涩,仿佛结痂的伤口开始渗出温热的鲜血,没有办法停止,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奇怪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谭小天是在厦门晨报办公楼外看到夜祺的车。
但是由于里头夜祺正在接受专访,其它报社赶过来旁听的人特别多,场面一片混乱,所以保安干脆封锁了大门,谭小天根本就进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夜祺在接受专访。
小天明白,祺哥做出这个决定,真的需要经过内心的挣扎。他也知道,祺哥平静的日子算是彻底结束了,他所向往的那种平静无波世外桃园般的生活,可能再也尝不到了。
市长的儿子,这个头衔,在哪里都会扣在他身上。会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