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可算回来了?!”李嫂见着钟雅人影,赶忙迎出来,满脸喜庆,又转身进屋去通告:“丝雨,你妈妈回来了!”
沙发里,蔚丝雨腾地站起身,看见夜祺和妈妈出现在客厅门口。
“妈——”
“丝雨……”钟雅见着女儿憔悴的样子,于心不忍,这些天,她承受的也够多了。
蔚丝雨目光落到夜祺身上,有些微怔,妈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夜祺,你在这儿等我。”钟雅看了看夜祺说,然后抬步往楼上走去。
蔚丝雨和夜祺四目相对,“请坐。”丝雨唇角轻扯。又疑惑地看了看妈妈上楼的身影。
“嗯。”夜祺在沙发里坐下来。
李嫂端来了两杯茶,“请慢用。”
“谢谢。”夜祺抬眸看李嫂,送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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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丝雨握着水杯,手指轻轻摩蹭着,不敢抬眸去看他。
并不漫长的等待时间里,蔚丝雨和夜祺隔着不远的距离,她们喝着茶,没有多余的交谈。微妙的情紊开始在蔓延……
“我要结婚了。”蔚丝雨声音轻轻地,鼓起勇气抬眸看他。
夜祺迎上她美丽的目光,心神微凛,“恭喜啊。”唇角扬起一抹醉的笑意。
四目相对,她们的唇角都淡淡上扬……
这时,金少辉出现在客厅门口,他见着沙发里捧杯相视的两人,脸色微变,“丝雨!”朝她们走。
闻声回眸,夜祺定定地看着他,礼貌似地笑了笑。
金少辉站在他面前,眼神风云变幻,心底怫然不悦,这时,钟雅从楼梯上走下来。
“阿姨?”金少辉大惊,她怎么自个儿回来了?可是看看夜祺,又像是顿时明白了些什么。阿姨是他找到的?
“少辉来了?”钟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她走到夜祺面前,将那只老式交给他,“蔚蓝这边我会想办法的。”
“嗯,谢谢您。”夜祺将放入口袋,“那我先走了。”
钟雅不舍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交待,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在夜祺迈开步伐时,她突然唤住他,“夜祺!”
夜祺回眸,疑惑地看她,唇角笑意未减:“怎么了?”
“照顾好她。”她的声音低低的,看得出来,夜祺很喜欢安安。
蔚丝雨震惊地望着妈妈,她知道妈妈口中的她是指谁,夜祺唇角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请您放心,我会的。”
直到夜祺的背影消失在客厅。
钟雅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身上的力气被抽空般,突然间思绪又开始迟钝半拍。都忘记了少辉和丝雨还在。
“妈——”蔚丝雨走过来搀扶她坐到沙发里,“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好辛苦?”
“丝雨,妈妈只是想冷静冷静……”钟雅坐在沙发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静好了,这不就回来了吗?”。
“你刚才给夜祺的是什么?”蔚丝雨好奇地询问。
钟雅却没有回答,她抬眸,满脸淡漠,“你爸呢?我决定跟他离婚,不带走蔚家的一草一木。”
妈妈的话让蔚丝雨震惊了,让金少辉心跳也漏了半拍!
“爸爸根本就没有跟你提离婚,的事情我们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日子,多好啊。”蔚丝雨心疼地握着妈妈的手,“妈妈……”
没有提离婚?怎么可能?
钟雅太了解蔚孟辉了,这些年,生气了,就是一纸离婚协议往茶几上一搁。
“公司怎么回事?”抬眸,钟雅眼神中不免有些担忧,“为什么突然会面临破产?”这些天,新闻她也看了。
“没有的事,阿姨,现在公司运作好好的。”金少辉喝了口水,在沙发里坐下来:“虽然李主任携巨款而逃,但警察那边已经在立案调查,而且这个洞也补上了。”
补上了?
三千万啊,拿什么补?
“是啊,妈妈……”蔚丝雨替妈妈捊顺了头发,“这些天,爸爸也冷静不少,我和少辉都有劝他,您放心好了,他一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和你离婚。”
母女俩对上眼,钟雅微愣。无意间看见茶几上的请柬,“这是谁的?”拿过一张,打开,里面的内容让钟雅愕然,她看向金少辉,震惊地问,“你们要结婚了?”
“阿姨,您就放心把丝雨交给我。”金少辉拍拍胸脯,“我保证一辈子心疼她呵护她。”然后,他紧握住了蔚丝雨的手。
钟雅暗松一口气,终于明白,是女儿的牺牲才换回这一切,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女儿身边有个爱她疼她的人……她也就不必操心了。
也就是这时。蔚孟辉把蔚蓝接了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苏向晚。
这对父子,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讲话。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钟雅微怔,愣愣地望着蔚蓝健全的样子,他脚步很慢,但恢复得很不错,“蔚蓝!”她终于激动地唤着他的名字,朝他走去,握住了他的手臂,“蔚蓝……你能走了……”她好高兴。
激动得扑入蔚蓝的怀里,难过得泣不成声……“太好了,你没事了……”
但是蔚蓝的反映未免太冷漠地些,他站在那里,任由她搂抱,就如同一樽雕像。
钟雅的心疼一点点地加剧……
夜祺说,他已经看过那张鉴定报告了。那知道真相的他,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难过。
蔚孟辉见着钟雅,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只是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烦燥。
“少辉,公司要开个股东大会,你也来吧。”蔚孟辉并没有理会这一幕,声音清冷地对一旁的金少辉说。他不想见到钟雅,更不想见到蔚蓝。
金少辉看了看蔚丝雨,最终还是随准岳父一起出了客厅。
在蔚丝雨的恳求下,爸爸同意让蔚蓝回来,但前提是不允许他再参与公司的任何事务,姓蔚可以,但蔚家的家产他一分也别想得到!
这对于好强的蔚蓝来讲,无疑就是一种羞辱。
蔚蓝一把推开了钟雅,嘲讽地勾唇,“我该叫你什么?!是妈妈还是阿姨?!”
钟雅被他问得无言以对,默了默,似是回忆当时的情景。
“告诉我真相!”蔚蓝愤然指向门外,“告诉我我立马走!不再跟蔚家有半毛钱关系!”
“哥……”蔚丝雨急了。
“蔚蓝……我们养了你28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呢?”钟雅仿佛听见自己内心崩溃的声音。
“妈,狠心的是爸爸。”蔚丝雨小声地插嘴,“他说,哥可以回这个家,但别想拿一分钱家产,他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了。我们应该理解哥哥的感受……他在生死边缘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醒来后却是家人不认的真相,搁谁谁都受不了……”
钟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捂嘴克制着情绪,低头不愿看他们,将所有的苦涩往喉咙里咽。
“告诉我!我是谁!”蔚蓝情绪一激动,又开始有些头痛欲裂的迹象。他隐忍着,咆哮着:“我到底是谁!?”
苏向晚扶住了他,紧张地劝说,“蔚蓝,有事好好商量,你别激动。”
“对啊,哥,你先坐下。”说着,蔚丝雨和苏向晚扶着蔚蓝坐到沙发里,蔚丝雨又来扶钟雅坐,“妈妈,事已至此,您就告诉我们吧。解答我们心中的疑惑。”
“好……”钟雅声音低哑,含泪讲述着当年那个封陈的故事,跟讲给笛安安和夜祺听的版本是一样的。
以及那最后一通,和刚才夜祺来取走,钟雅一字不瞒地说了。
苏向晚听后十分震惊,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二三十年以前,也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当时你妈妈找我帮忙,正好我又失去了孩子,经过我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你就成了我的孩子,取名蔚蓝。”钟雅说得潸然泪下。
蔚蓝却紧拧着眉头,双手紧攥成拳!为什么生下他,又不要他?难道这么一点小小的担当都没有吗?!
他的心里充满了恨意……
“他们就这样打算把我给送人了?”
“不是的……”钟雅难过不已,“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
“你还有一个……我原本以为她也被人杀死了,但庆幸的是她还活得好好的……”钟雅用纸巾擦了擦鼻涕,“对不起,蔚蓝……是我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说不定当时我不同意,天威和美美就不会执意了,但是很有可能,你也遭遇毒手了……”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这是蔚蓝难以理解的问题,“连死都不怕,还怕我拖累他们吗?”。
钟雅抬起泪眼看他,“因为他们想保护你啊,他们那么相爱,又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你爸爸又是被逼婚,而且那未婚妻还是全厦门最任性的千金,他们担心你有什么闪失,可结果也证明她们的担心是对的……”
“结果为了爱情,他们自己也丢了性命。”蔚蓝痛苦地闭眼,难以想像那一刻的绝望与悲壮,“凶手是谁?那个最任性的千金小-姐现在人在哪?”
“证据不全啊,蔚蓝,你冷静一点……”钟雅怕他做出冲动的事情,毕竟他还没有痊愈,她担忧地抓住他手臂,“蔚蓝,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她和夜祺也在收集证据……”
蔚丝雨心中一痛,这个哥哥再也不是她的了。
蔚蓝却抓紧了丝雨的手,坚定地说:“我只有丝雨这一个……”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哪是一纸鉴定就可以摧毁的?
“欧韩国际的前任董事长是吗?”。蔚蓝凭着自己敏锐的洞察,猜了个大概,“若不是因为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对吗?”。
看到儿子的眼睛里那嗜血的光,“蔚蓝,你想干嘛?”钟雅心惊。
现在的蔚蓝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觉从未有过的心痛袭击着他,要他接受这个事实,实在是太难太难……一时间,完全消化不了。
蔚蓝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他只知道,既然知道了真相,他就不应该坐以待毙。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钟雅坐在沙发里,她看向女儿,有些难过地问。“丝雨,是不是爸爸逼你和少辉结婚了?”
蔚丝雨抬眸,咬着唇,泄露了她心里的秘密。
蔚蓝也惊。逼婚?
“傻孩子,妈妈已经决定离开了,你就不要再做牺牲……”钟雅心中一痛,神色黯淡。真相说出来,她也释怀了。
“妈妈……您那么爱爸爸,怎么可以离开呢?”蔚丝雨安慰地说:“我是被少辉的真诚打动才选择嫁给他,这不正是你们的期望吗?让一切都回归平静吧,一家人能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所以,谁也别劝我。”
但是钟雅明白,在女儿的心里,只有夜祺。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注定回不到曾经。”她知道,蔚孟辉虽然不提离婚了,但原谅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后半辈子在蔚家受冷落,倒不如走了干净。
“妈妈,嫁不了夜祺,其实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蔚丝雨唇角划开一抹浅笑,“我也看淡了……”
“丝雨……”
一旁的苏向晚心中酸涩,夜祺……又是夜祺……
他究竟有多么大的魔力?
“苏向晚,你还愣着干嘛?走啊!”蔚蓝突然抬眸,看清了杵在茶几旁发呆良久的女人。
向晚回过神,愣愣地问,“去哪里?”
“我的容身之所都没了,你还想赖在这儿不成?”蔚蓝鹰一样冷酷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苏向晚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只见蔚蓝突然起身,拉着苏向晚就往门外走。
“哥!”
“你要去哪里?!”
钟雅和蔚丝雨追出去,却看见蔚蓝将苏向晚塞入副驾驶室,开车闪人。
“蔚蓝,你这个状态能开车吗?”。望着一路倒退的风景,苏向晚提着一颗心问他。
蔚蓝并不理会她的话,鹰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手指的力度仿佛要将方向盘握碎!
但他的车开得很缓慢,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