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股份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转给笛安安了。”韩凯心情有些沉重,担忧地补充,“董事长之位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对了,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他……他……他去世了……”韩美萍声音哽咽,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仰头眨眼,不让泪水掉下来。
“……”
终于把股份转给她了,韩美萍心中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舒坦笑容。
楼下。
霍妈带着失了手臂一脸苍白的明美出现在客厅,明美现在的情况还不能出院,但是听说爷爷过世了,悲伤过度的她在医院跟妈妈大闹,执意要回来看看。
“明美……”霍妈特别担心女儿。
看见洛霆痛苦不堪的样子,霍明美的心撕裂般疼痛,也跟着难过。她知道,爷爷在洛霆的心里是多么重要。爷<爷的离去,就好像抽去洛霆的脊梁骨……
“爷爷……”霍明美缓缓地朝骨灰盒走去,目光与相片上的人儿目光交汇,她心头涌上一股酸意。
她站在他的身边,泪流满面。
欧洛霆缓缓转眸,见着披着头发,脸色苍白,眼里噙着泪水的她,心里有些微微的触动,他转身牵起了她的手,“明美,谁允许你出院的?”
“我来看看爷爷……”他担心的语气简直要将她的心融化,泪水夺眶而出,“洛霆,你要节哀,爷爷在天堂一定会过得很好。”
握着她的手指,欧洛霆点头,心头苦涩难当。
霍明美想到自己失了手臂,失了孩子,失了生育能力,她心脏的疼痛感越发加重,在这个家里,只有爷爷对她最好,只有爷爷是维护她的,可是爷爷却走了……
霍妈望着洛霆拉着女儿的手,她既难过也欣慰。
她不知道洛霆对女儿的感情里,有几分是愧疚,有几分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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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带着苏向晚敲开了夜祺公寓的大门。
“夜祺,笛安安有几成的把握?”刚进门,蔚蓝似坐立不安,他拧眉往沙发里一坐。
但夜祺一眼便能洞悉他的内心,他看中的不过是欧韩国际那么大的企业,而并不是什么杀父杀母之仇。
“不知道。”夜祺边泡茶边看了他一眼,“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爷爷死了。”
蔚蓝皱眉,半晌没恍过神来,“欧家老爷子?”
苏向晚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惊愕地目光一点点看向夜祺,虽然生老病死是常事,可是爷爷的离开还是让她觉得心痛。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欧韩国际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你来管理。”夜祺抬眸看他,将三只空杯都倒满菊花茶,从容淡定地说“所以你最好是安份一点。”
“我怎么了?”蔚蓝翻了个白眼,往沙发椅里一靠,“我问一问还不行吗?你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去巴黎啊?”
“谁说是一个人?”夜祺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苏向晚坐在他身边,弱弱地插嘴,“夜祺,爷爷什么时候死的?”她内心挣扎了半晌,“安安她知道吗?”。
“昨天晚上吧。”夜祺拧眉摇头,“安安马上就回厦门了,我还没有告诉她。”
这时,蔚蓝的响起。
来电显示上是“丝雨”二字,他微愣,刚接听,那端传来蔚丝雨抽泣的声音:“哥……你快回来……妈妈出事了……”
蔚蓝眸色一暗,蹙紧了眉,“怎么了?丝雨,你慢慢说!”出于一种本能,他还是关心的。
夜祺和苏向晚被他的语气弄得紧张起来,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蔚丝雨把妈妈溺水而亡的消息告诉给哥哥,蔚蓝握住的手缓缓从耳边滑落,只觉一阵耳鸣,久久不敢。
“怎么了?”夜祺莫名揪着一颗心。
“是啊,蔚蓝,你倒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向晚着急地看着他。
蔚蓝随手抹了一把脸,掩饰着内心的慌乱,用极为没良心的口吻说,“蔚丝雨她妈溺水而亡了……”那其实也是他妈,他痛苦地闭上眼,深深陷入沙发里,一脸的难过与惆怅。
苏向晚和夜祺目光交汇,漫长的沉默里,谁也没有开口讲话,震惊与悲伤的气氛瞬间笼罩在客厅里。
“蔚蓝,你不回去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向晚才翼翼地拉回他思绪,“她可是你妈妈!”
蔚蓝回过神,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迅速地眨眼,他站起身,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看向夜祺,“笛安安回来记得通知我,我有话必须跟她说。”
夜祺抬眸迎视他,“嗯。”
然后,蔚蓝转身离开。
“喂!”苏向晚赶紧跟上去!
客厅里,一下又只剩夜祺一个人,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拨弄着,拧眉思忖。
厦门著名的教堂,一场葬礼即将在这里举行,庄严而肃穆,震惊中外。
现场来悼念老爷子的人排成了长龙,还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媒体记者也都穿着朴素,头上系着白丝带。
韩美萍站在教堂门口,目光一直在寻找笛安安的身影……爷爷了,夜祺难道没有告诉她吗?
灵堂里。
霍明美披麻戴孝,和洛霆一起跪在爷爷的灵位前……
随着哀乐飘扬在整个灵堂,前来悼念的人无不泪下,大家触景伤情,悲痛不已。
机场。
夜祺接到笛安安,便将车子开往爷爷的灵堂。
“夜祺,你一定想像不到事情有多么顺利。”副驾驶位里,笛安安唇角上扬,“所有的材料都交给张律师保管了,韩美萍这次插翅难逃,百口莫辩。”
“嗯。”夜祺不知道该如何把爷爷过世的消息告诉她,他怕她会难过。
笛安安还在自顾自地跟他分享自己见到那个男人时的心情,那种复杂的心绪,却发现夜祺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她侧目看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夜祺笑着看向她,“没有啊,怎么会不高兴呢?”他不知所措起来。
“那我跟你,你没听见啊?”笛安安表示怀疑地瞅着他,“有心事儿?”
夜祺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她,又看向前方,沉默地开着车。
“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夜祺拧了拧眉。
笛安安郁闷地看向窗外,陌生的风景急促地后退,她不安地问他,“我们去哪里啊?”
“教堂。”夜祺单手握方向盘,单手抵唇,目光深邃。
“去教堂干嘛?”
“……”他说,“去了就知道了。”
当夜祺将车停在教堂外,替她拉开车门,笛安安走下车时,只见穿着黑色小衬衣的韩美萍朝她走来,她胸前别着一朵白花,双目红肿,眼里泛着血丝,神色严肃悲伤。
笛安安瞬间明白!
脑袋仿佛炸开一道白光——
她缓缓地看向教堂外悬挂的横幅……缩了缩裙边的手,“不……不……”她一步一步后退,退至车门处,夜祺扶住了她,“安安,爷爷走了……”
泪水夺眶而出,没有哭喊,没有咆哮,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的整个面容,她的心,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夜祺……”她微微侧身,绝望地扑入了他的怀里,难过地抽泣起来,“不……”
夜祺紧紧抱着她,眼睛湿润了,温声安慰着她:“安安,爷爷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安安,我们进去。”
笛安安从他怀里抬眸,含泪摇头,坚定地说,“去找蔚蓝,要他来参加爷爷的葬礼,来见爷爷最后一面!”
韩美萍眸光微转,蔚蓝是谁?
夜祺诧异了,却伸手替她拭去了泪水,“安安,我们先进去,蔚蓝他……”
“不行!”笛安安拉开车门,坐入副驾驶位,透过车窗,朝他低吼,“你带我去找他!他必须来参加爷爷的葬礼!”就算他不认她这个,但爷爷的葬礼他不可以缺席!
“安安——”夜祺无奈,他看了看韩美萍,绕过车身,只好坐上驾驶位。
看着她们驱车离开,韩美萍眼波平静,却心生狐疑,蔚蓝是谁?为什么他必须来参加葬礼?
夜祺无奈,只好将车开往蔚家。
一路上,他一直在酝酿着有些话应该如何启唇,最终仍没有想到最好的方式,满心纠结中,车子停在了蔚家院外。
同样哀乐声声,洁白的灵缦漫天飘舞!
天空阴霾,无尽悲伤笼罩。
笛安安的瞳孔一点点地放大,她开门下车,站在大院前,怔怔地望着里头的场景,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钟阿姨,她溺亡了,警方除非他杀。”夜祺声音艰涩,握住了笛安安的肩膀。原本,他不想告诉她的。
笛安安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血液仿佛凝固了。
同一天,竟然是两个人的葬礼……
这让笛安安如何接受?
远远了,她看见蔚蓝跪在灵位前,神情哀伤……
“他会去参加爷爷的葬礼吗?”。笛安安还在抱着一丝幻想,她抬步走进了院子,像其他前来悼念的客人一样,对着灵位,她先是三鞠躬,而后跪下来磕头。
夜祺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她们俩的到来,让蔚丝雨心里更不是滋味,还齐刷刷都来了?
蔚蓝也是微愣,她回来了?
笛安安的目光和蔚蓝久久交汇,她跪在他面前,“哥,爷爷的葬礼,你去参加吗?”。
蔚丝雨难过而排斥地看着她。
“……”蔚蓝有些悲伤,态度却明显,“对不起,我想……我去不了。”
无限的痛在笛安安心里凝聚,最终汇成倔强的泪水,
夜祺扶着笛安安站起身,不想让她太难堪。
蔚丝雨看见夜祺半揽着笛安安走出了院子,她心里的痛越来越明显。
蔚丝雨很是疑惑,爷爷的葬礼,哪个爷爷?为什么要让哥哥去参加?是笛安安她爷爷吗?难道哥哥还有爷爷?
坐在夜祺的车里,笛安安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想到那天找着钟阿姨,她说的那翻话,以及那部重要的……她就难过不已。
夜祺的车,再次返回教堂。
刚下车,韩凯就一把抓住了笛安安手腕,“你跟我来。”
笛安安还没恍过神,就被韩凯拉开老远,“干嘛呀!”
夜祺赶紧下车,追了,指着韩凯的背影,“你放开她!!”
韩凯头也不回地将笛安安拉向旁边一个露天凉亭,“当然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啊!”笛安安一边扯着他的大掌一边跟上他的步伐。
“有件事情我必须慎重地跟你说!”韩凯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快步了步伐。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夜祺眸色一暗,冲上去抓住韩凯肩膀,冲突要起之时,笛安安惊叫:“韩凯夜祺你们都冷静点!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儿讲!我听还不行吗?!”
韩凯将她松开,此时,已经距离教堂有一段距离。
夜祺面无表情地盯着韩凯,眼神越发阴郁,这是夜祺第一次见他。
韩凯则紧盯着笛安安,完全忽略夜祺,心情沉重。
“说吧,夜祺不是外人。”笛安安顺势坐在石凳上,很无语地看着他。
“阿姨委托我把她名下50%的股份转给你了。”韩凯冷静地说着,并观察着她的神色。
笛安安瞪大眼眸看他,夜祺也震惊了。
“她还想把公司给你。”韩凯有些懊恼,“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如果爷爷在世,他也不会同意的。所以笛安安,为了公司以后的发展,我恳求你……把公司留给欧哥。”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公司。”笛安安心头一滞,“她的股份想转就转,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真是笑话!!”
“……”韩凯知道她是这种善良顾大局的女孩子,可是有时候丑话说在前头也未免是坏事。
“安安,看在你和欧哥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把公司留给他吧,或许只有在他所热爱的事业里,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韩凯的眼神渐渐暗下,有些难过地说:“他是那么害怕失去的一个人,可是他失去了太多,公司可以说是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