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坚不语,似乎是在思考对策,半晌,他才将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夜枫,“夜枫,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阿中闻言也将头扭向夜枫,这个男人一直神神秘秘的,除了顾坚,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从他的身上,他能闻到浓烈的仇恨的味道,他像一只独狼,永远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中,所以,顾坚的这些手下,对他满怀好奇的同时又心生不满与疏远,连个脸都不敢露的人凭什么取得顾坚的信任。
质感的黑白面具下看不透他的情绪,声音仍然淡漠的不见起伏,“以我对卓曜的了解,这只是他的虚张声势罢了,那个优盘里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
顾坚说:“之前我也这样认为,可今天看到这个乌代我才记起来,我跟他似乎见过一面,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他偷偷记录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算我没有亲自介入这个计划,可是不敢保证手下这些人也会做得滴水不漏,一旦就是那个百密一疏让卓曜抓住了,我们现在不想办法,就等于坐着等死,库塞绝对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
“顾老,您说得对,我也不觉得这是卓曜布下的陷阱,库塞那个人对谁都不信任,又怎么会跟卓曜合作。”阿中急忙在一边附和,不管那优盘里有没有所谓的证据,让它消失不见才是最强有力的保证。
顾坚点头:“以卓曜的个性,他不会千里迢迢无备而来。”
夜枫见两个人都这么说,不免皱了下眉头:“这电停得莫名奇妙,很难不把它跟阴谋联系到一起。”
阿中急忙辩解:“我倒觉得这是上天在助我们一臂之力。”
夜枫看了他一眼,“你是打算杀掉乌代然后偷走优盘?”
“对,反正库塞没有看到视频里的内容,他也不会知道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就算到时候会怀疑我们,他也找不到证据。”阿中说得胸有成竹,“顾老,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保证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顾坚认真想了想,忽然问:“夜枫,你刚才说以你对卓曜的了解……”他的话意味深长,带着某种怀疑,“你对他很了解吗?”。
“顾老的意思是,我跟卓曜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顾坚呵呵一笑,“只是觉得奇怪,你好像从跟着我那天开始就对卓曜的事情很感兴趣。”
“没什么,看一个人不顺眼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夜枫似乎已经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了不耐烦,“顾老,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夜枫,你想得太多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如何自保。”顾坚态度坚决,生怕他会从中阻拦,“这样,你去外面探探风声。”
夜枫似乎很不甘心,不过也没有继续阻拦,说了声好便大步离开。
顾坚也没再说什么,回头对着阿中吩咐,“做得利索一点。”
“放心吧,老爷子,我什么时候失过手,早在刚才,我就已经观察好了地型。”阿中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转身出了休息室。
目送着阿中离开,顾坚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这种头上悬刀的感觉,所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情况,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它扼杀在摇篮里,这次不远万里来到伊国已经是他最后一博,他必须要把卓曜击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阿中离开了一阵子还没有回来,顾坚有些忧心的盯着门外,随着开门的动作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夜枫,正好有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他的衣襟簌簌飞扬,他就那样不说话也不动,目光直视着顾坚,在黑暗中犹如两道打磨锋利的宝剑。
“顾老,我想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很久,他的声音才混着外面的风沙一起传来。
顾坚心中猛地惊了一下,莫名有股凉意从脚底向上滋生,“夜枫,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听我的劝告而让阿中去偷优盘,很快,库塞和卓曜就会找上你了。”他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顾老,有时候谨小慎微也不是件好事,你跟卓曜斗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有斗过他。”
“夜枫,你想怎么样?”顾坚没,他的声音都是抖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如果你现在想走,那么我命令你,马上去把卓曜杀掉,杀了他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不拦你。”
“呵。”夜枫轻嗤笑一声,目光如炬的看着突然惊慌失措的顾坚,“杀他是肯定的,不过不是由你来命令我。”
他想杀他有很多机会,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看到的是一个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卓曜。
“顾老,你太让我失望了,本来以为这次跟你合作可以让卓曜的军火生意受到致命一击,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输给了他,本来我可以阻止你的,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游戏。”夜枫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着。
这样的一个男人,带着十足的危险感,全身上下仿佛都笼罩着死神的气息,顾坚此时才发觉,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除了知道他叫夜枫,还是一个随口编出来的假名,他对他的和将来一无所知。
回忆种种,他突然醒悟,“难道‘鹰’的首领……是你?”
“你说呢?”
不言而喻了,许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释,怪不得夜枫一直怂恿他与‘鹰’合作,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鹰’的首领,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不管他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对付卓曜,而且看得出来,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顾老,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这些年我为你做得事情已经足够了。”夜枫的声音依然是冰冷的,“现在轮到你为我做件事了。”
“什么?”顾坚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是听不出夜枫语气中那种与人惜别般的无奈,“夜枫,好歹我救过你,你……”
“再见吧,顾老。”话音未落,夜枫突然出现在顾坚面前,如一道劲风从他的面前扫过,同时,一个手刀劈下,顾坚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晕了。
此时,电力还没有恢复。
房间里,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时间滴滴答答,像是生命无情的流逝,听得人心底越发的不安。
张骞烦闷,从兜里掏出烟,自己点了一只后递给卓曜,忽然想起他有咳病不能抽烟,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卓曜虽然没接,却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替他将烟点着,几乎是无意中一抬眸,在张骞面前升腾起的烟雾中,门外,一张脸在没有灯光的黑暗中竟然异常清晰。
“砰。”
乔伞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本来就气氛紧张,卓曜手中那只打火机落地的声音就更加的清脆刺耳,但让她更加紧张的是,卓曜突然从椅子上长身而起,大步走向门口,只丢给他们两个字“等我”。
乔伞和张骞互视一眼,满头的雾水。
卓曜出了房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虽然没有灯光,但是那人的身影却格外的显眼,他从前方的拐角闪身不见,很快就消失在卓曜的视线当中。
卓曜不由分说,加快脚步追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走得太快。
其实他脑中此时清楚的很,这个人影的出现十分蹊跷,不早不晚偏在这个时候,而且似乎也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腿,它们迫切的想要追上去。
影子在一个屋门后消失了,卓曜来到门前,木制的大门显得十分厚重粗糙,门扉虚掩,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深吸了口气,卓曜双手向前推开了大门,不管里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弄个明白,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已经被泥土掩埋的记忆也不应该再次破土而出。
不会是他!
推开门,面前背对他站着一个人,黑色的风衣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在浓重的墨色中,他的人仿佛与黑暗也合为一体。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为了要把他引出来的。
“你是谁?”卓曜眯了下鹰眸。
面前的人静立了片刻,在听到他的问题后缓缓出声,房间空旷,他的声音也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好听且透着冷漠,“我的好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卓曜脸色骤变,放在身侧的拳头突然捏紧,手背上迸出青筋。
如果说只看背影他不太敢确定,那么这个声音,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怎么可能?
“你一定觉得不可能,一个被你亲手杀死的人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他的笑声中带着讽刺,随着说话的声音那颀长的身躯也随之慢慢的转动。
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那人的一眉一眼渐渐清晰的出现在卓曜面前,而同时出现的还有他抬起的手臂,掌心中一把乌黑的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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